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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那顏(圓悅)

  「你的泰大哥呀。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你和他私奔了。」蕭啟遠狠狠地捏緊她,「他沾過你沒有?」

  「你——卑鄙!」回應他的是姬冰玉的一記耳光!

  「你喜歡暴力?很好!」蕭啟遠獰笑,手一揮手下就有人從鞍袋裡取出一塊白色的織錦,很快鋪在沙漠上。

  「你要作什麼?」還沒醒悟過來,她已被迫滾倒在白色的織錦上了。

  「不!」意識到蕭啟遠邪惡的目的,她的血幾乎凝固了。看著他猙獰的面目,她想他一定是瘋了。好不容易支撐著半坐起來不料——「還由得你嗎?」他冷笑地撕開她的衣衫。

  「不……」她恐懼得哽咽。

  她不在乎自己會怎樣,可她又怎忍心讓家人因為她的緣故而萬劫不復?

  誰來救救她……

  可回應她的,惟有蕭啟遠粗重的呼吸還有——那是沙漠孤魂的哀泣,還是遠在平城親人的哭泣?

  「侯爺!」一個情急的聲音響起。

  「滾!」蕭啟遠咆哮,誰也不許在這時打擾他!

  他一定要得到她!

  他的汗滴落在她近乎赤裸的身上,而姬冰玉的手仍掙扎著抓住她的束胸軟布,在她緊抿的唇上有掙扎中咬傷的血印。

  「還不肯就範嗎?」蕭啟遠再度冷笑。這次他不再想要取悅她,粗暴地降下身體打算徹底地佔有她。

  「侯爺!」這次是他的得力手下蕭南!

  「我說過……」他狂怒地抬頭,卻發現蕭南一臉的驚恐。「出什麼事了?」「沙暴!」蕭南以手指東南面。

  沙暴?蕭啟遠的臉色青白。他聽說過這種見人埋人、遇獸埋獸的沙漠風暴!「來人!」他趕緊召集手下,等他回想起姬冰玉,沙地上只留下一幅空的織錦。她的身影在東南面,踉蹌而又堅決。

  「回來!沙暴……」

  他喊,可她沒有回頭,仍固執地迎向沙漠的風暴。

  風開始狂烈了,姬冰玉的步履艱難。

  風夾著黃沙打在她臉上手上,鑽進她的衣裡發間……

  沙漠的風暴足以使最堅強的男子漢雙腳打顫,可她已不知害怕,有的只有逃開、逃開……於是她不停地邁步,踉蹌,跌倒,前進……

  「姬冰玉!……」

  風更烈了,吹散了蕭啟遠的聲音。

  沙風打在人臉上已經開始生痛了,而姬冰玉的背影也終於隱沒在那一片黃色的混沌裡。他愛江山,也愛美人,可他更愛的是自己!

  蕭啟遠跨上棗紅馬,終於撥轉了馬頭……

  好痛苦……

  ……她……好痛苦……

  誰來……救救……她……?

  姬冰玉的手只來得及抓住沙漠中的一粒塵沙……

  第三章

  「爺,穿過這塊地方就是綠雲寨的地界了。」探子回報。

  「知道了。」雖然得知目標就在前面,可拓跋扈依然從容。

  他的商號是由號稱「沙漠之舟」的駱駝組成的,雖然速度沒有馬隊快,卻更安全也更顯出商人本色。

  沙暴經過時他以駱駝圍成牆,從而避免了被活埋的厄運。而更幸運的是他們只與沙暴的側面遭遇而已。

  現在,沙暴後的沙漠是多麼平靜呀。拓跋扈微笑著俯視這一片不久就要併入大魏版圖的沙漠。

  這次他打扮成西行絲路的商人,帶著一大批貨物,其中不少是魯記經營的知名貨色,有絲綢、瓷器、茶葉等。聲勢浩大倍逾以前的商隊,沒理由綠雲寨會不知道。而他也等著見識小小的綠雲寨究竟有多大能耐,竟敢阻擋大魏的西行絲路!

  為了和這次販運的貨色相配合,拓跋扈改換了漢服,想不到的是寬大的漢服竟盡掩了他作為鮮卑人的驃悍,使他看來只不過是一個頗為高大的儒商而已。

  因為此行他的目的只是探路,所以他只帶了獨孤蘇等有限的幾個從人。雖然臨行前元扈很為他擔心,可拓跋扈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一直劫財不殺人的綠雲寨不會為他這「小小的漢商」破例。

  這時隊列前面傳來的騷動打斷了拓跋扈的思索。

  「前面亂些什麼?」拓跋扈不悅地皺緊了濃眉。

  「爺,我去看看。」獨孤蘇催胯下的駱駝前進。可這只頑劣的壯駱駝自打進沙漠開始就鬧彆扭,要它向左它偏往右,要它往右它偏向左。這不,要它向前它卻一味地後退,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還沒等獨孤蘇決定該怎麼懲罰這只不聽話的龐然大物,拓跋扈已把韁繩往轡頭上一扔,跳下駱駝大步向喧嘩之處走去。

  「爺!」見拓跋扈面沉如鐵,扮作商旅的兵士們紛紛向兩邊散開,讓出了一條通路。「何事喧嘩?」拓跋扈不悅地呵斥。

  「人妖!」一個兵士大著膽子說。

  「胡言亂語!」拓跋扈橫他一眼。

  這時他已看見在通道的盡頭仆臥著一個女人,不,不是女人,當他蹲下去才撥轉「她」的臉,才發現這是一個有著一頭長髮的少年。從這少年跌倒的方向判斷,他分明是從沙暴的中心走出來的!

  拓跋扈若有所思地端詳著這張少年的臉:他相當美麗,甚至可以說是太美麗了。「爺,小心他有妖法!」還是那個大膽的兵士。

  「胡說!」拓跋扈笑著呵斥。再次伸手撥正少年的臉:這麼迅猛的沙風居然沒有損壞這張絕美的臉,只在右嘴角處有一抹淡淡的艷紅,彷彿被什麼東西劃過一樣。難怪他的兵士會把這少年當作人妖!

  然後拓跋扈發現那抹艷紅是血,從他上唇滲出的血。從他的傷痕來看,他已不只一次咬傷自己了!

  拓跋扈心中不由自主地充滿了憐惜。伸手輕輕地擦去他唇畔的血漬,他發現少年的雙唇已開始乾裂了。

  也許是因為疼痛,少年的雙唇間逸出了呻吟。

  他的聲音相當嬌媚。

  拓跋扈再次失神了。

  「好個漂亮的少年人!」這時獨孤蘇也到了:如果不是他的身材細瘦,不太合鮮卑的審美標準,恐怕平素享有鮮卑第一美男子稱號的拓跋扈也要甘拜下風。

  真的不是人妖,臉足智多謀的蘇爺也這樣說了。

  兵士們竊竊私語一陣,也都聚了過來爭看這難得一見的美少年。

  「讓開!」拓跋扈斥責,伸手將這仍陷入昏迷中的少年抱起來。

  他甚至比女人還輕!

  拓跋扈忍不住皺眉。

  這少年的眉心鎖著一抹憂鬱。他彷彿是一顆易碎的珍珠,生就是要人守護呵護的。在這亂世中,這樣的少年人又怎能娶妻生子守護家庭呢?

  拓跋扈又失神了。

  「我來吧。」即使這少年美得驚人,但這種事讓一個小兵來做就夠了,又何勞王爺親自動手?獨孤蘇伸手欲接過少年。

  「不用!」拓跋扈大步離開,只撇下獨孤蘇立著發怔。

  他真懷疑自己的智力是不是退化了,否則一向重視他的王爺怎會視他如無物?「出發。」半晌以後,獨孤蘇終於清醒過來,代替他的主人下令。

  拓跋扈以水濕潤少年乾裂的雙唇。

  他真的很美!

  拓跋扈再次發現自己無法把目光自這少年臉上移開。這樣的少年人呀!他的手指彷彿有了自己的意志,輕輕地撫過他柔軟的雙唇,一次又一次……

  然後拓跋扈猛地驚覺自己行為的不合理。

  「見鬼!」拓跋扈詛咒。他仍軟軟地靠在他的懷裡,這樣的距離在兩個男人之間已經是不合適了。而在拓跋扈心深處更有一種隱隱的慾望,彷彿在他心中有一種衝動:他想把他摟得更緊!

  該死!拓跋扈自認沒有什麼斷袖之癖、南風之好,可為什麼……  他抓住了少年的肩把他推開一些,不料手勁使得大了一點,而這少年根本經不起他的大力。聽他逸出了痛苦的呻吟,拓跋扈趕緊鬆手,卻不料驟失扶持的少年居然向外傾側栽倒。「小心!」拓跋扈情急地拉住他,於是他再次密合在他懷裡。

  「請……」昏迷的少年終於睜開緊閉的雙眸。

  「你沒事吧?」拓跋扈痛恨自己語裡的關心,他只是一個陌生的少年而已,他不該這樣在意的。

  「我沒事。」少年再次掙扎。

  「別怕,我不會讓你跌下去的。」拓跋扈開口安慰,可少年的掙扎並未因他的承諾而停止,相反他掙扎得更厲害了。

  「你在害怕什麼?老天,」猛地意識到少年害怕的原來是自己,拓跋扈竟發現自己不能承受這項認知。「該死的,我不會強暴你!」他狂怒的,喊出聲後,他愣住了:難道在他內心深深處竟藏有對這少年最狂野的慾望?

  這個男人的怒吼嚇住了姬冰玉,也嚇醒了她。「對……對不起。」她別開頭,不願被這個陌生人發現自己臉上的淚水。

  「這是什麼?」在少年側轉頭的一瞬,拓跋扈注意到他的衣衫上有暴力撕扯的痕跡,而他裸露的頸間有青紫的淤痕與——牙齒印!

  「誰做的?!」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探進手去撫平他的創傷。

  誰會對這個柔如春水的少年郎做出這種可怕的事,以至令他寧願面對死亡也不願——拓跋扈突然有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而他不打算抑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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