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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那顏(圓悅)

  畢竟相對於保住滄月城,這實在是不算什麼。

  「我會記住的,將軍大人。」

  「能記住最好。」楚天狂冷冷的拋下一句,逕自走進了書房。

  理智告訴她,即使不是狂獅,永樂帝也會派其他人來征服他們的;未來就像一張讓人無路可逃的大網,冰冷的罩在她身上,勒得她透不過氣來。

  顏諾沉溺在自己的思緒裡。

  不遠處,姚仲昆和楚天狂正面遭遇了。

  好、好像是那個酒館的壯碩男人呀!

  「不……不會,不會的……」姚仲昆一臉見了鬼的樣子,他簡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姚叔,你怎麼了?」顏諾注意到他的反常,不禁擔心的問道。

  「沒、沒什麼。」姚仲昆掩飾道。「也許是有些累了。」

  「我扶你去歇著。」

  對顏諾來說,姚仲昆和林嬸就像是她的長輩,多年來一直關心她、照顧她,她沒法想像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自己該怎麼辦。

  「那就麻煩小姐了。」姚仲昆暗自決定,除非萬不得已,他不會將自己的懷疑告訴顏諾。

  畢竟現在是「人為力俎,我為魚肉」的非常時期,在沒法左右局勢的情況下,知道得越多所受的煎熬也就越多。

  這折磨人的痛苦就由他一人來承擔好了,誰讓他曾在老城主的靈前發誓要保護好小姐和小城主呢。

  躺了沒多久,他又俏悄起來,徹夜守在顏諾的門外。

  在楚天狂的認知裡,女人唯一的功用是在床上,女人最感興趣的是華服與珠寶,女人唯一懂得的狩獵就是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便張網「捕捉」那些倒霉的男人們。

  他本以為顏諾也是其中之一,只是更貪婪,也更狡猾而已。

  可翻遍所有的賬簿,他竟沒看見她購買首飾衣物香粉等女人用品紀錄,相反的,她買的都是一些農具、兵器、建築材料……在這些賬簿裡,收入多少支出多少,無不記得清清楚楚的,她甚至還為此設計了一種簡單卻很好用的表格。

  楚天狂從不相信女人的邏輯能力,也否認女人會有管理自己產業的智慧,可她卻推翻了他以往的認知。

  無論他內心對她如何的不屑,卻不得不承認她是個稱職的賬房執事,甚至比他曾僱傭的任何人都好。

  李頓口中的蕩婦、精明的女執事、城樓上的弓箭手、尊貴的城主夫人,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他不禁迷惑了。

  「該死!」她的存在竟影響了他向來清明的頭腦!

  楚天狂煩躁的起身,來到窗前,目光下意識的投在下面的空地上。

  那裡已有幾個人在捉對操練了,為首就是那個獨臂男人,現在他已經知道他的名字叫姚仲昆了。

  雖然他少了條手臂,卻仍然是個出色的侍衛,不過其他的傢伙就遜色多了。楚天狂挑剔的想。

  不是太年輕,就是太羸弱,再不就是太老了,他實在很懷疑,在這亂世中這些人是如何守得滄月城平安的?

  正當他疑惑之際,突然發現一個瘦小的男孩,雖然他氣力稍嫌不足,卻很懂得揚長避短的道理,仗著人小靈活的優勢,將與他對招的那個傻大個兒耍得團團亂轉。

  楚天狂的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欣賞的笑容,假以時日,這瘦小的男孩必然會成為一個棘手的角色吧!

  「爺,」楊炎推門進來,看見主人正在看著演武場,忍不住笑了。「您也看到城主夫人了嗎?」

  「城主夫人?」楚天狂皺起了眉,不明白楊炎為什麼把那女人也扯進來了。

  「聽說城主夫人也是個中好手呢!她每天都會和侍衛們一起操練。」才一個晚上,楊炎就打聽出不少事。

  「她和侍衛一起操練?」楚天狂的濃眉皺得更緊了。

  「是啊,聽說城主夫人總喜歡打扮成男孩樣。」楊炎繼續在他耳邊聒噪。

  「男孩?!」他下意識在人群中搜尋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更不是了……最後,楚天狂的目光投向那瘦小的男孩,那會是她嗎?

  突然,大個子一劍斬去了瘦小男孩的衣袖,男孩斜跨一步,反手揮劍迫使對方回防。大個子仗著力大,輕鬆格開男孩的劍,衝上前去又揮出一劍。

  男孩不退反進,在身影交錯的瞬間,一個扭身,劍從一個奇異的角度剌出,抵住了大個子的咽喉,終於取得勝利。

  這、這穿著男人的衣服,像個男人一樣和人捉對廝殺的,竟是那個顏諾嗎?

  楚天狂目瞪口呆的。

  「果然帥呆了!」楊炎忍不住吹聲口哨。

  「該死!」老天,她的小腦瓜子裡裝的都是漿糊嗎?如果這大個子反應再快些了這一刀會劈開了她的小腦袋!

  「爺,您怎麼了?」眼見楚天狂的臉色陰晴不定,楊炎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什麼事?」他的眼睛仍一徑盯著那瘦小的男孩,不,現在他已經知道那其實不是男孩了。

  該死,她怎敢像個男人一樣,和人互拍膀子,還仰天大笑?!楚天狂雙眼冒火。從他的角度甚至還能看到,在她揚起頭時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頸子!

  這、這竟讓他有了反應!

  見鬼!他來這裡的目的可不是對著她發情,他警告體內那個嗜欲的自己,可這個他本該鄙視的女人,竟該死的觸動了他!

  他一迭聲的詛咒。

  「爺,您怎麼了?」他的暴躁讓楊炎內心升起一抹隱憂。

  「叫她來見我。」

  「您不是說要到下午才討論賬簿的嗎?為什麼現在就……」楊炎不解的問。

  「還不快去!」這一瞬楚天狂的眼神很是可怖,簡直就像欲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

  楊炎怔住了,自己跟著爺的日子也不算短,卻從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樣反常……莫名的,他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立刻,馬上!」他咆哮。

  「是。」楊炎定了定神,才重新找回理智。

  不過,仔細想來爺近來的反常行為還真不少呢!其他的不說,單就拒絕富庶肥沃的江南地區,卻討了戰後滿目瘡痍的滄月城作為封地,就是一件極為不智的事。

  連年的戰爭早已拖垮了此地的經濟,沒個三年五載外加大筆投入,是無法改善整個狀況的。

  就算爺根本不在意他的新封地有無收益,可要塊還沒收入就得先貼錢的封地,任誰都看得出這絕對不是一筆划算的交易。

  唉——難怪當爺開口討要此地時,皇帝的臉上會笑開了花……

  第六章

  管理產業一向能帶給楚天狂很大的樂趣,他喜歡親自核算那些複雜的數字,並能從中得到迥異於血腥戰場的樂趣。

  可這次,當他試圖按捺住自己,重新回到賬簿裡去時,這些曹經讓他著迷的數字竟失去了它們應有的魅力。

  不自覺的,他竟在期盼著她的腳步!

  「該死!」楚天狂再次詛咒。

  這時,外面傳來她的腳步聲,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楚天狂抬起頭,正看見顏諾走進書房來。

  楊炎催得急,她來不及換衣裳,身上仍穿著那件褪了色的侍衛服,稍嫌寬大的衣裳掩蓋了女性的窈窕曲線,頭上包著塊半舊的頭巾,將金紅色的長髮包得密密實實的。

  老實說,她的偽裝不算失敗,如果不是楊炎多嘴,楚天狂知道自己很可能不會特別注意到她的存在,可——隔著寬大的書桌,他仍能看見她臉上有汗水滲出,順著秀氣的鼻樑、細緻的臉頰滑落,有的跌碎在她的衣襟上,有的則順著白玉般的頸子……消失在她的衣裡。

  她的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細膩滑潤,有如上好的汝窯瓷器;她的小臉透著激烈運動之後的紅暈,飽滿的雙唇艷紅如血,讓人情不自禁的想去觸撫、去親吻……她的身體則散發著幽香,淡雅而醉人。

  恍然間,他彷彿又回到那年,也是在這幽香的包圍中,一雙黑暗裡的小手在他赤裸的肌膚上遊走,挑起他男性的激動……想到這,楚天狂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了。

  該死!他暗暗詛咒。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更討厭被情慾控制的無措!

  「你忘了敲門。」他故意挑剔道。

  「你——」顏諾為之氣結。

  她從沒聽說過進自己書房時還得向客人報備的。

  「這是我的城池、我的家,」她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憤怒,大聲喊道:「你怎能在我的書房裡羞辱我?!」

  「錯,這裡已經是我的土地、我的城池。」楚天狂刻意慢條斯理道:「只有經過我的授權,你才有權利支配這座城池。」

  「我……」她不禁語塞。

  「你該放聰明一點,別輕易得罪你的主人。」他用目光打量她,從上而下,從下而上,最後刻意停在她的豐盈上。「還是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才能取悅我吧!」

  在滿含侵略意味的男性目光下,顏諾忽然有一種感覺,似乎自己成了一個待價而沽的貨品。

  「你怎麼可以……」她又羞又惱,一張俏臉更是脹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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