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大人。」看到他在外面,姚仲昆明顯愣了愣。
「一個自稱是林嬸的女人給了我這個,」楚天狂將染血的床單展開。「你也知道這個嗎?」
「呃?」姚仲昆遲疑了一下,終於承認了。「是的,我都知道。」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楚天狂冷聲道。
「我承認我和林嬸是共犯,可是城裡的其他人都是清白無辜的。」姚仲昆急著申辯。
「真的嗎?」楚天狂玩味他話裡的真實性。
「是真的,我願意以我的名譽發誓。」
「哦?」他不置可否的。
「一人做事一人當,」姚仲昆急了。「打昏您、擄走您、捆綁您……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您要報復就衝著我一個人來好了。」
「下面你是不是想說,和我交媾的也是你了?」楚天狂諷刺的道。
「呃?」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姚仲昆傻眼了。
「你倒真是忠心護主呀。」楚天狂冷笑。
「這是身為屬下該做的。」
「死也不怕嗎?」他凌厲的眼光刺向姚仲昆。
「死也不怕!」姚仲昆沒有一絲猶豫。「要傷害小姐必須跨過我的屍體才行,即使您也不例外。」
「哼,我還沒有跨過你屍體的興趣。」楚天狂淡淡的說。
「呃?這是……這是……」姚仲昆還沒反應過來,楚天狂已閃過他,逕自走進小念恩的房間。
第九章
才走進房裡,楚天狂一眼就看見那睡得像天使一般的男孩。
這就是和他血脈相連的兒子啊!
「我的兒子……」大手撫上那仍在睡夢中的嫩臉,他的眼裡不禁露出幾分慈愛之色。
姚仲昆正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衝口而出。「為什麼您就不能看在這孩子的分上,放過滄月城呢?」
「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了。」只一瞬,楚天狂就回復了對敵時的冷靜。
「是的。」姚仲昆是昨天得到的消息。
他之所以會瞞著小姐,只是不想她太過擔心,畢竟這些年她已經做得夠多了。
「做錯事就必須承受苦果。」楚天狂面無表情的道。
「可是,這滄月城是念恩的產業呀。」難道他就不能看在自己兒子的分上,通融三嗎?
「我的兒子會繼承我的產業。」他作勢要抱起床上的孩子。「我不允許有人利用他的存在去做騙人的勾當!」
「你不可以帶走念恩!」姚仲昆攔住他。
「這是我的兒子,我有權……」
「不,你沒有權利!」顏諾忽然出現。「他的名字是李念恩,他是李家的子嗣。」
她的紅髮仍然凌亂,衣裙仍是皺皺的,嘴唇也有些紅腫,可她的聲音透著堅決,挺直的身體則昭示出她鋼鐵般的意志不容摧折。
「那是因為你從我這裡偷走了他。」楚天狂的聲音仍是冷冷的,心裡卻十分欣賞她的堅韌。
這些年,他早已受夠那些蒼白的臉,稍受點刺激就非得暈倒個十回八回的所謂大家閨秀。
「你說錯了,我只是偷走你的種子而已。」她反駁道。
「是嗎?」她大膽的言辭讓他震驚之餘亦不禁莞爾了。
「你應該很習慣這種施捨才是,如果你要將每個私生子都帶回家去,那你的府邸該有多大才行呢?」
「你這是在指責我到處留種嗎?」這回連他的眼裡都有了笑意。
能幹、聰慧、堅韌,且不失大膽,他倒很歡迎她的這些特性遺傳到他們的兒子身上呢。
「不敢。我只是想提醒您,念恩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孩子,並不值得你強取豪奪而已。」
「哦,強取豪奪的怎麼就換成是我了呢?」他失笑了。「你似乎忘了,是誰將誰綁在床上為所欲為的。」理智知道他正在和她清算五年前的舊賬,可不知怎麼,他曖昧的語氣竟讓她覺得他說的是才剛發生的事。
剎那間,紅霞昏染了她的雙頰。
「你……你究竟想做什麼?」她結結巴巴的。
「你以為呢?」他愛死了這種逗她的感覺。
「我都願意將滄月城交給李頓了,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放過我呢?」顏諾氣急敗壞的叫道。
她能接受失去滄月城的事實,卻不能接受她也許會失去兒子!
「你不記得了嗎?是你先不放過我的呀!」他抬起她的下顎,望進那雙美麗的眼眸。
「哪……哪有?」顏諾一頭霧水。
倒是在一邊的姚仲昆和隨後跟來的林嬸,從中看出一點端倪來,當下兩人交換了一個若有所思的眼神。
「沒有嗎?那是誰將我蒙上眼睛,綁在那張床上?又是誰餵我喝了春藥,強迫我……」他在她耳畔一一歷數她的「罪狀」。
「你……」她想反駁。
可這一切又確實是她做過的,當下一張小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被駁得無話可說。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失去了強撐起的表定。
「你有黑眼圈了。」他的回答無厘頭之極。
「呃?」顏諾怔住了。
「你帶她去睡一覺。」楚天狂逕自對林嬸下令。
「我不……」她抗議。
「等她的黑眼圈消掉後,才准她來看兒子。」不理會顏諾的抗議,他逕自對林嬸他們下令。
「這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命令……」她憤怒極了。
「記住,罰她一天不能見兒子。」他截住了她的話頭,轉過頭吩咐林嬸。
「混——」蛋!
多年和手下侍衛一起作戰的經歷,注定了顏諾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必要時她也會出口成「髒」。
「你想罵我混蛋是嗎?」楚天狂似笑非笑的,然後——「唔!」痛痛痛痛痛……該死,他竟……竟然吻……不,應該是他竟然咬了她才對!
「呃……你發什麼……神經?!」顏諾氣惱極了。
「出言不遜,再加一天。」
「可是……」
她的抗議才出口,他飽含威脅的話語又一次在耳邊響起。「信不信我今天就將我的兒子送到將軍府去?」
如果念恩被帶到他的地盤去,他們母子就真的無緣相見了。
「我信。」她終於意識到,在強權面前自己是絕討不了好的,於是只得忍辱負重,先鳴金收兵再說。
顏諾轉身正想離開,不料身後又響起他的聲音。「你又忘了你的禮節。」
「你——」他故意叫住她,存心逗弄她、打趣她的。
她僵直了身子,沒有回頭。
「怎麼,還有別的意見嗎?」楚天狂確實以逗弄她為樂。
「沒……沒有。」她迅速武裝起自己。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提醒自己不可先亂了章法。
「將軍大人,請允許我告退。」她轉過身,優雅的行了個禮。
「你可以退下了。」他尊貴的道。
「多謝將軍大人。」顏諾轉身離去,林嬸跟在她後面離去了。
卻不知道她氣紅的小臉、搖曳生姿的背影、款擺的腰肢……這一切給了楚天狂許多的遐想。
不自覺,他失神了。
「您喜歡我家小姐。」姚仲昆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這麼明顯嗎?」他的薄唇不自覺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算很明顯。」不過,也不至於隱密得看不出就是了。
「你把她教育得很好。」楚天狂真摯的道。
「呃?」這回輪到姚仲昆一頭霧水了。
「勇敢、堅持、無懼,」楚天狂解釋。「如果能再多點堅貞就好了。」
「小姐哪裡……」不堅貞了?
姚仲昆很想替顏諾辯護,可想到將軍大人必然已是被李頓的花言巧語所迷惑,根本不會輕易相信自己的話,就打消了念頭。
「希望你能像教育她那樣,教育好我的兒子。」楚天狂再一次凝視熟睡的兒子,眼裡濃濃的都是愛憐。
「您是說我能繼續留在念恩身邊?」姚仲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這意思。」
「為什麼?」他不是想奪走念恩嗎?又怎會突然改變主意呢?姚仲昆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需要知道。」楚天狂也是剛才才明白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不過他並不打算和旁人分享他的發現。
他對她的感覺最初只有憤怒罷了,他一心念著、想著的都是報復,卻因為戰事危急無法分身,未曾付諸行動。
到後來,想像如何懲罰她、羞辱她,讓她哭泣著向自己求饒,成了他在征戰中的唯一娛樂。
不知不覺裡,她的存在佔據了他的思想,成了他在戰場的唯一牽掛,她對他的意義也早已超出了復仇本身。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不僅欣賞她、在意她,甚至有些愛上這個他曾發誓要報復的「敵人」呢!
他渴望征服她: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只是在今天之前,他尚不曾領悟到這些而已。
「我不明白,您既然在意小姐,為什麼還要奪走滄月城呢?」姚仲昆不解的道。
「這是兩碼子事,」楚天狂淡淡的道。「我的女人不需要去偷竊別人的財產。」
根據他的瞭解,落鷹城的李頓是老城主最近的血親,這滄月城的繼承權應該是他的才對。
「您竟以為小姐是為了財產才……」將軍大人竟有如此荒謬的想法,姚仲昆簡直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