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拭去淚水,面無表情的打開門——她的世界已經 崩毀,再也沒有什麼好畏懼的了。「有事嗎?」
靜子的目光在她臉上校巡,似乎想找出什麼。「我 要找石籐哥。」
這個名字狠狠的劃過朵朵的心,深深刺痛了她的每 根神經,她臉色一白,但仍強自鎮定。「他還沒有下 班。」
「不請我進去坐嗎?」 靜子細緻動人的柳葉眉一 抬。
「我想沒有那個必要。」
「你太沒有禮貌了。」靜於忍不住尖聲叫道。
「彼此彼此。」她突然覺得這對一切厭倦了,她還 有什麼好捍衛的?
漸奇的人不是她的,心更不知是屬於誰的,更逞論 這間公寓了。
她沒有權利趕走靜子,人家以後還是這裡的女主人 呢!
朵朵諷刺一笑,聳聳肩漠然地開口:「你要進來就進來吧,請恕我失陪。」
看她腳步平穩地走進臥室,靜子的臉色既驚疑又恐慌。
難道計劃沒有奏效嗎?她請京都老傭人打的那通電話沒能擊倒辛朵朵?
還是他臨時改變主意不幫她的忙了?靜子額頭冒出汗來。
但是她所有的惶恐和緊張在看到拎著一隻大皮箱走出房門的朵朵時,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鬆口氣的暢快。
「你終於想通了是不是?」她的語氣裡是止不住的得意。
朵朵瞥了她一眼,冷冷地回道:「想不想得通是我的事。」
「你!」靜子氣結。
「你也不用這麼生氣,反正你石籐太太的頭銜也不會因為我這三言兩語而丟掉。」朵朵直視她的眼,「很高興以後不用再見到你們兩個人。」
「你!」
朵朵在門口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造成威脅,事實上,我覺得他的狼心狗肺配上你的尖酸刻薄剛剛好,真是超級絕配。」
靜子尖聲怒罵,所有的美態和可愛都不見了。「你這個不要臉的——」
「砰」地一聲,被朵朵關上的大門恰好封住了她的嘴。
一衝出門,朵朵所有強自支撐的力量統統不見了,她任由淚水滑落臉頰,再也不管了。
她要離開,她要走得遠遠再也不要見到這醜陋的人 事物……
一陣涼風吹來,朵朵驚醒了,冷汗涔涔地佈滿了臉 頰,心臟急促地跳動著。
聽到窗外吱吱喳喳的麻雀聲,她才記起自己現在是 在澎湖,在薇甄的床上。
她擦了擦汗,苦笑了起來,「怎麼又夢見這些呢?」
她以為自己已經將椎心刺骨的一幕深鎖在記憶中了,但是顯然她做還不夠成功。
朵朵吃力地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出大廳來到庭院,陽光已經漸漸灼勢滾燙起來了。
但她目前需要的就是這種明亮的熱力,好替她驅走方才夢境的寒冷。
朵朵倚在門邊,歎了口氣。當初她拎個皮箱衝出來時,也曾冷靜下來過,想要找漸奇問個清楚。
可是當她想到漸奇不信任愛情的態度,再想到他從來沒有開口說愛她……她整個心都冷了起來。
幹嘛再自取其辱呢?或者是再次沉浸在他的溫柔中,變成一個只要溫存不要尊嚴情婦,她看不起這樣的自己。
所以她還是選擇離開。至少這樣平靜的生活相當適合她。
她搖了搖頭,打算再進房間休息一下。
一陣突如其來的引擎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朵朵直覺地望向那輛駛近屋子的車子。
不是曼中,曼中慣常開著吉普車的。車子越來越接近,近到已經可以看到駕駛者了,朵朵的臉色突然發白,整個腦袋都昏眩起來。
「不,不可能的……是被太陽曬到眼花了,所以產生幻覺……」朵朵拚命地搖頭,哺南地低語著。
車子終於停下來了,石籐漸奇心情激動的走下車子,他素來冷漠鎮定的臉,在見到站在屋前的人時全然瓦解了。
日思夜想的朵朵就在前面,漸奇覺得自己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那麼的緩慢。
她讓他想慘、找慘了。
「朵朵。」他輕聲喚道,似乎怕大聲一點就會把她嚇跑似的。
朵朵仍搖頭低語:「不,這是不可能的。」
「你讓我找得好苦!」漸奇聲音沙啞地說,深情的眼眸緊盯著她,當他看到她明顯凸出的肚子時,不由得一愣。
「先生,你認錯人了。」朵朵想躲回屋內,卻被漸 奇一把抓住。
「你不要逃,天知道我費我多久的時間才找到你, 我絕對不讓你再逃開! 朵朵望著他深幽痛苦的眼睛,乍然見到他的驚喜和 長久以來繃緊的心弦使得她再也支撐不住,黑暗席捲了 她的意識,朵朵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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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過來時,朵朵還是躺在薇甄軟軟的綠色棉布床上,她眨眨眼睫毛,方纔的一切顯得那般不真實。
她一定是在作夢!
朵朵閉了閉眼睛,低聲安慰自己:「不可能是真的,我剛剛一定是在作夢,一定是的。」
「你終於醒了。」熟悉低沉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朵朵驚訝地轉過頭去,望進了漸奇深情憂心的眼眸中。
「你……原來我不是在作夢。」朵朵迅速地坐了起來,拚命地往床內挪,想要與他拉遠距離,「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帶你和寶寶回家。」他眼神溫柔似水,聲音輕柔似呢喃。
「你怎麼知道寶寶的事?」她驚疑地叫道。
漸奇愛憐地看著她圓滾滾的肚子,「朵朵,我不以為你還能『掩蓋』得住這件事。」
朵朵保護似地抱著肚子,一臉的防工,「孩子不關你的事,你休想打孩子的主意。
「寶寶是我的。」他語氣篤定地說。
「這孩子不是你的,他永遠都不是你的。」她凶悍地叫道,美麗溫婉的小臉上淨是憤怒。
「他是我們兩個的愛情結晶。」他說這話時,做父親的驕傲和喜悅洋溢眉梢。
「他才不是你的寶寶,他是……我和別人有的。」朵朵口不擇言地進出話來。
「朵朵,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她強抑心裡的慌亂,板著臉回答:「是真的,我已經嫁給這家的人,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石籐先生,從今以後我和你再無瓜葛。」 「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樣的恨我?」他眼底有著迷惑,也有著受傷的神色。
他知道朵朵說的不是真的,但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她真的這麼恨他嗎?
朵朵一震,委屈的眼淚差點就要落下,可是她抬起下巴,硬把眼淚逼回去。
「什麼都不用再說,我們之間已經成為過去了。」
她不想多說什麼,再說也只是徒增傷痛罷了。」
「不,你還是沒有說清楚,你究竟為什麼離我而去?」
「那已經不重要了。」她別開頭。
「為什麼?」漸奇固執地扳回她的臉。
「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們相識根本就是個錯誤。」
她低吼,閉上眼睛卻止不住心酸。
「我是不明白,我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和解釋。」看著她哀悉酸楚的模樣,漸奇心都打疼了,但是他必須弄清楚。
「你還要再裝多久?」滿腹的心和委屈一湧而上,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吼出來,「你在日本已經有了未婚妻,還來找我做什麼?當情婦嗎?」
漸奇聞言渾身一震,「我什麼時候有未婚妻?等等……我明白了。」
朵朵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地泉湧而出,「你現在才明白?我早就明白了。」
「那是靜子說的謊言。」他急急地解釋。
「她什麼都沒說,是你父親說的。」
漸奇現在可真被她搞迷糊了,「我父親?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你以為你父親不會拆穿你的話?」她怒目而視,「你以為你可以一享有齊人之福,腳踏兩隻船?」
漸奇臉色凝重陰沉了起來,「我父親是怎麼對你說的?」
「他說靜子是你們石籐家未來的媳婦。」朵朵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全身乏力。
反正她什麼也都不想爭了,她現在只要求過平靜的生活。
「你什麼時候學會日語的?」漸奇沉聲問道。
「我不會日語,你父親是用中文說的。」會不會是日語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就在朵朵不給他好臉色看的時候,卻發現漸奇臉色深沉得嚇人。
「怎麼了?」她忍不住反過來詢問他。
「我父親不會說中文。」
朵朵驚訝地張大嘴巴,「不,這……」
「我父親並不會說中文,靜子也不是我的未婚妻,她是我世伯的女兒,而且她與別人已經有婚約了。」漸奇鄭重地澄清。
「可是……」 朵朵被這個意想不到的變化給驚呆了,除了眨眼睛,她完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你難道不相信我?」他柔聲問道。
這句話不說則已,一說就令朵朵想起他的「無愛論」。霎時,她臉拉了下來。
不管他有沒有婚約,那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朵朵想起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依舊模糊。
他沒有未婚妻又如何?他對她根本就沒有愛,她再回到她身邊又有何意義?朵朵的而色益發凝重。老實說,這件事情的導火線雖然是靜子,可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不是她沒有安全感,靜子也不可能會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