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霓帶著一身的羞愧和憤怒離去。
羽裳得意的笑出聲;為了達到目的,她不會在乎是否會失去唯一的妹妹的。
※ ※ ※
「天哪!妳是撞邪了,還是遇鬼了?」羽霓蒼白的臉色令陳朝綽驚呼出聲。
「陳大哥……」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啟齒,眼眶逐漸發紅。
「羽霓,妳沒事吧?」陳朝綽扶著她坐下。
羽霓苦楚地搖搖頭;沒想到這一搖頭,卻讓淚水滾了下來。
一夜之間,她失去了貞操和親情,這算不算有事?
「告訴陳大哥是誰欺負了妳,讓陳大哥去為妳討回公道!」陳朝綽捲起袖子,一副要找人拚命的樣子。
羽霓知道他不是真的能打,但是他對她的關懷卻令她心裡有了一絲溫暖。
至少這世界並沒有將她遺忘。
「陳大哥,我今天不舒服,可以請假嗎?」她吸吸氣,將淚水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妳不舒服?要不要緊?有沒有去看醫生?」他知道她絕非是一個只因不舒服就會落淚的女孩子。
他太清楚她堅毅的個性了,所以她的落淚令他有些擔心。
「我只要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她這是在自欺欺人;她怎麼還睡得著?
「既然這樣,不如妳到我的休息室去休息好了。」他不放心她一個人獨處。
「這……」她能明白他的用心,但是她現在只希望自己一個獨處,並且放縱的痛哭一場。
「好吧!妳既然不願意,我也不勉強。」陳朝綽會意的拍拍她的肩,像極了一位愛護她的大哥般。「如果妳明天還沒好一點,妳就再休息一天;後天、大後天也一樣。我希望看到滿臉笑容的倪羽霓,而不是哭泣的倪羽霓。」
「我會的!」她吸吸鼻子,勉強露出笑容。
羽裳是她的姊姊,但卻沒有一顆體恤她的心,反而處處指責她;比起陳朝綽給她的溫暖和關心簡直有如天壤之別,真叫她寒心。
※ ※ ※
帶著一大束玫瑰花的李哲穠出現在後台時,引來一陣騷動。
這場服裝秀雖不是大型表演,但是因為是新裝表演,仍引來不少觀眾和記者。
李哲穠就像白馬王子般地翩翩走向她;那一大束玫瑰花一直遞到了羽裳面前,她都還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李哲穠從不送女人玫瑰花;他曾經說過,除非是要向心愛的女人求婚,否則他是不會送玫瑰花的。
如今這一大束玫瑰就出現在羽裳面前,這代表了什麼意義呢?
「李先生,你是在向倪羽裳小姐求婚嗎?」一名專跑花邊新聞的記者一語驚人的說道,同時也也驚醒了兀自發著愣的羽裳。
「你認為呢?」他瀟灑地一笑,拿出一隻錦盒,連同玫瑰花束一起遞到羽裳的面前。
「羽裳,快看看裡面是不是戒指呀!」四周的模特兒既羨慕又嫉妒的鼓噪著。
羽裳顫著手,興奮地接過花和錦盒。當錦盒一打開,驚呼聲也此起彼落。
那是一隻六克拉的鑽石戒指。
這又打破了李哲穠的原則;他送各種珠寶給女人,唯獨不送戒指,理由是一樣的。
但今天這兩樣從不由他手中送出去的東西卻同時出現在羽裳面前,所有的疑問都將獲得解答。
「yes or no?」連求婚的話都別出心裁。
羽裳眨著喜悅的淚眼,大聲回應:「yes!」
這一聲 yes,會令多少女人夢碎?
飛上枝頭當鳳凰可是多少女孩的夢想?英國的戴安娜、台灣的紅影星林青霞,如今又多出了一個倪羽裳。
倪羽裳才是真正的麻雀變鳳凰!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竟打破所有女孩的夢想,擄獲了這個既多金又年輕瀟灑的李哲穠;今晚將有多少女孩將捶胸頓足、擁被痛哭?
第一個擁被痛哭的就是一整天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的倪羽霓。
她幾乎一天都在受著痛苦的啃噬;李哲穠帶給她的羞辱就像個無法除去的烙印,印在她原本純潔的身子和心靈上。
「羽霓,妳在嗎?」透過薄薄木板門傳來張曉菁的呼喚聲。
張曉菁是由南部上來求學的女孩,由於家境並不富裕,所以是半工半讀。
她們由於是同校同年級,加上又比鄰而居,因此就成了親密的朋友。
「天哪!羽霓,妳的眼睛……」張曉菁被她那腫如核桃般的眼睛嚇得都說不出話來。
「沒事!只是受到一點感染,醫生說明天就會好多了。」但那濃濃的鼻音卻瞞不了人。
「妳是不是因為妳姊姊在報紙上對記者所說的那些話而傷心?」除了陳朝綽和張曉菁之外,沒有第三者知道她與倪羽裳是孿生姊妹。
只因她不愛提自己的事,也明白倪羽裳一直不願意承認她這個妹妹。
「我覺得妳姊姊說得太過份了……」一提起晚報頭版的報導,張曉菁就一肚子火。
對於張曉菁的話,羽霓露出一臉茫然狀,但她的沉默卻使得張曉菁更為憤慨不已。
「妳就是這麼善良!連妳姊姊也以欺負妳為樂。」張曉菁的話令羽霓一顆心懸了起來。
「曉菁,妳知道什麼了?」天哪!報上所報導的該不會是──
「我知道妳姊姊在和妳撇清關係;什麼她是華僑的女兒,而且還是獨生女……她有把妳這個妹妹放在眼裡嗎?」
張曉菁的話讓羽霓大大鬆了一口氣。
只要羽裳不把她被李哲穠凌辱的事情說出來,她並不在乎羽裳說了什麼。
「妳姊姊要嫁入豪門了,妳大概也還不知道吧?」
她正如張曉菁所預料的點點頭。
「這下妳姊姊可真是躍入龍門,過著人人稱羨的富家少奶奶生活了!」張曉菁大概是屬於那少數不會羨慕的人之一。
「曉菁,我姊姊要嫁給誰?」她顫聲的問。
「就是長源企業的繼承人;李家少東,李哲穠嘛!今天可是晚報娛樂版的頭條新聞耶!妳姊姊這下可跩了,當上李哲穠的太太吔!真叫不少人跌破眼鏡。他可是一個不容易為女人安定下來的男人,更遑論會甘心套上婚姻枷鎖了,看來妳姊姊是下了不少功夫。」張曉菁的話像根棍棒,打得羽霓渾身是傷。
「羽霓,妳怎麼了?很不舒服嗎?」張曉菁望著臉色蒼白的她。
「我想,我快要吐了!」幸虧她一整天都沒吃任何東西,所以現在只是乾嘔。
現在她終於明白羽裳為什麼要她去赴約,又為什麼在事後不惜與她撕破臉,連親手足都不要了。
她不知道是該為羽裳感到可悲,抑或是為自己感到可悲?
※ ※ ※
透過燭光,李哲穠看著羽裳;除了面容完全一樣外,所有的感覺都好像不對勁了,他甚至對自己因一時衝動而貿然求婚有點後悔。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怎麼會如此搖擺不定?但是他這種莫名的感覺卻因和羽裳相處的時間越久也就越強烈。
「哲穠,你讓我到現在還有如在作夢般。」她的話正是他的心聲。「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向我求婚,我無法形容當時心中所受到的震撼;不過,我現在真的好滿足。」
這句「滿足」竟讓李哲穠有點……反感!
「妳真的是獨生女?難道沒有其他姊妹?」他話一問出,連自己都感到意外。
「哲穠……」羽裳略感不安。「你知道我會對記者撒謊,完全是因為顧及你的面子,我不要你因娶了我而被人看笑話。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這一點我從未對你隱瞞過,你應當知道我今天會在記者面前說那些話,完全只是為了你。」
「我知道!」他也十分訝異於她今天對記者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這些話早就被演練過很多遍了,她竟可以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令他再一次對她純真的印象打了折扣。
她口口聲聲說一切都是為了他,也許他應該感動,但是他非但不感動,反而有一絲絲的厭惡。
當他決定要向她求婚時,他根本不在乎她的家庭背景,若他娶妻的條件只是設定在門當戶對上,那她根本不會被列入考慮,光是李祖源這一關她就過不了了!
「妳真的沒有其他的親人,或是姊妹什麼的?」他實在對自己這種窮追不捨的問話有些懊惱。
羽裳心底開始忐忑不安;為什麼李哲穠再三的問她有沒有其他姊妹而不是兄弟?
「沒有!我從三歲就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門口,是院長及裡面的褓母帶大的。我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所以也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親人;但是二十年了,沒有任何人來找過我,我想我真是一個沒人疼愛的棄嬰。」她說完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這是他第二次見她落淚。
但昨夜的淚珠彷彿是人魚公主所流的珍珠,令他想憐惜;而現在,他只覺得不耐煩。
他一向不喜歡女人拿眼淚當武器;一哭、二鬧、三上吊,是他的三大忌諱。
「別哭了!」他十分不悅。
一見到他變了臉色,她連忙擦去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