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霓瞪視著他,感覺自己的心像要被撕裂了般。
「你要拆散我和孩子?」
「從現在起,褓母會照顧孩子的,妳大可不必操心。」他真不明白,只是一個褓母也值得她如此大驚小怪?
「你好狠心啊!」她突然感到渾身發冷,冷得像掉入冰窖中一般。
「隨便妳怎麼想!」他也失去了耐性。「總之,有了褓母,妳就可以……」
「可以走了,是嗎?」她咬著牙接道。
「如果妳想走,我不會挽留的!」一聽到她說要走,怒氣便湧了上來,為了怕自己再失控傷害她,他匆匆離去。
頓時,羽霓感到自己是那麼的孤立無援。
她就要失去孩子了!她就要失去孩子了……
淚水成串成串的滑落,心也一片片的破碎。
※ ※ ※
「倪小姐,妳多少吃點東西吧。」王媽看著如雕像般的羽霓,滿心焦慮。
「我吃不下。」只要一想到要和孩子分開,她就痛苦得像要瘋了一般。
王媽拍拍她的肩頭。「妳為什麼反應會如此激烈?小少爺請褓母來照顧孩子,無疑是怕妳太累了;他完全是體貼妳、心疼妳。」
「心疼?體貼?」她痛苦地扯動嘴角。「他的用意我還不明白嗎?他只想要孩子;只想從我身邊奪走孩子!」
「不會的!小少爺他不會這麼做的。」王媽為李哲穠辯解。
「他會!」羽霓毫不猶豫的喊道:「他想報復我!」
「報復妳?」王媽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
「他恨我,所以他要讓我痛苦。」她雙手掩著臉,低聲的啜泣起來。
「不會吧?」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他為什麼一定要逼我走上絕路?為什麼?」
「倪小姐……」王媽被她的模樣嚇壞了。
她無法瞭解倪羽霓和李哲穠之間到底有何心結。
「王媽──」她抬起頭,欲言又止。
「倪小姐,妳怎麼了?」
「孩子就麻煩您多費心了。」
「倪小姐,妳──」
「也許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她的淚水不斷地湧出。
※ ※ ※
郭威君困惑的瞪著桌上被扯斷的項鏈半晌。
「這是怎麼回事?」
李哲穠用鼻孔哼了哼,不悅的神情可是郭威君從未見過的。
「幹嘛?火氣這麼大?是不是黛娜還無法滿足你?」
「閉嘴!」
「嘖嘖!看來不是因為黛娜,而是因為羽霓對不對?」他話才一出口,胸口的衣領馬上被揪了起來。
「我警告你!不准你直呼羽霓的名字。」李哲穠警告著。
郭威君絲毫不受影響地嘻嘻笑著──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嘿,兄弟!直呼羽霓的名字,可是羽霓自個兒答應我的。」
「我說不許,就不許!」他更用力地揪緊了郭威君的衣領。
「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他仍笑嘻嘻地將李哲穠的手指一根根的扳開。「只不過是一個女人,也值得你跟我翻臉?」
「她不是女人!」一急,連話都說得不完整了。
「喔?她不是女人,是男人?」郭威君簡直是在捋虎鬚。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我兒子的母親!」
「喔──」他拉了個長音。「那又怎樣?」
李哲穠的眼光令郭威君感到背脊上的寒毛似乎全都一根根地豎了起來;不過他還是強自鎮靜。「她只是你兒子的母親,但不是你的妻子;所謂朋友之妻不可欺,如果她是你的妻子,那我當然不敢有非份之想,可是她不是你的妻子,所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想,只要她未婚,我就可以追她。」
「你敢!」
只差那麼一點,李哲穠的拳頭就要揮下來了。
「Andy,你少沒風度了好不好!」郭威君仍是嘻嘻哈哈的。
「我警告你!」
郭威君挑挑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倪羽霓是我的女人!」
「只是你的女人而已?難道你不想娶她為妻?」
「我自有打算。」
「是好的,還是壞的呢?」郭威君還真是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你說呢?」李哲穠臉部原本繃得死緊的線條鬆了下來,唇邊甚至揚起一個自信滿滿的笑。
郭威君斜睨他一眼──應該不會太壞吧?
※ ※ ※
褓母一臉歉意的看著羽霓。
「倪小姐,李先生交代過,孩子的事全交給我就行了。」
「我只想看看他們也不行嗎?」她萬萬沒想到李哲穠會如此絕情。
「好吧!」褓母不再拒絕。
羽霓將孩子抱在懷中;面對孩子天真的臉蛋,她忍不住流露出她的哀愁。
「倪小姐……」
「難道我只是抱抱孩子也不行嗎?」她情緒有點失控,又自覺自己的口氣太沖了,馬上跟褓母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遷怒於妳;妳只是做妳份內的工作而已。」
「沒關係。」褓母不介意。「每個女人在生產過後都會有情緒不穩的現象,以後就會恢復正常的。」
「孩子就麻煩您費心照顧了。」她泫然欲泣。
「會的!這是我的責任。」
在兩個孩子的臉上分別輕輕印下一吻後,羽霓把孩子交回褓母手中。
再見了!我無緣的孩子們,不是媽媽不愛你們、不要你們,而是媽媽有苦衷。
她內心是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淚水更是一顆顆地滾落下來。
「倪小姐,妳沒事吧?」
她的異狀讓褓母大為吃驚。
倪羽霓用手背拭去臉頰上的淚水,不敢再多看孩子一眼,便迅速的離去了。
※ ※ ※
李哲穠接到王媽焦急的電話後,連闖了好幾個紅燈飛車回到別墅,郭威君也隨後跟到。
「出了什麼事?」兩個男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
王媽紅著眼眶,顯然被羽霓的不告而別給嚇住了。
「我也不知道倪小姐是怎麼了?我以為她在房間休息,沒想到剛才我端雞湯進去,房間內已空無一人。我還以為她到嬰兒室去看小小少爺們,沒想到她也不在嬰兒房。」
「這麼晚了,她一個人會到哪兒去?」郭威君憂心忡忡的。
「她身體那麼弱,而且還在坐月子……」
「夠了!」李哲穠咆哮著:「她到底還有什麼不滿的?為了怕她太勞累,我找來褓母,難道她還不滿意?」
「一個褓母算什麼?」郭威君真想一拳揍醒他。「她需要的不是一個褓母,她需要的是你對她的感覺與重視。」
「她告訴過你?」
「不用她告訴我,只要是個人,都會看得出來她有多麼在乎你。」
「我也有同感。」王媽也附議。「雖然倪小姐她從來沒說什麼,但我看得出來,她很愛兩個小小少爺;同樣地,她也一樣愛著小少爺。」
「她愛我?!」李哲穠震驚得愣住了。
「難不成你希望她恨你?」郭威君搖搖頭。「李哲穠啊,李哲穠!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 ※ ※
生活在平靜中度過。
每天在海邊看日出日落已成了羽霓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常習了。
「羽霓,妳又在想孩子了?」
由於她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到史帝夫走近她。
只要一想到孩子,她就有說不出的心痛和心酸。
從她離開到現在,也足足有兩個多月了;她對孩子的掛念也是一天比一天還要深、還要重。
只要闔上雙眼,孩子的模樣就浮現在她眼前,甚至有時候她好像都可以聽到孩子的哭聲。
無邊的思念,就像無形的鞭子隨時抽打著她的心。
「我想到朝綽的墳墓去一趟,妳要不要去?」
第七章
她點點頭,隨著史帝夫坐上車。
那天她走出李家別墅後,才猛然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無依;天地之大,竟沒有她容身之處。
還好,她想起史帝夫留給她的小木屋;沒想到一到小木屋後,才發現史帝夫早已從美國回來了。
只因陳朝綽的生日快到了。
多麼有心的一個人!
如果李哲穠能有史帝夫的一半,她就不會如此痛苦了。史帝夫知道她的遭遇之後,更義不容辭地留下來陪伴她。
一個月來,若不是史帝夫一直在支持她、鼓勵她,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讓自己熬過來。兩個月了!李哲穠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死活,說不定他正沉醉在某個女人的溫柔裡,哪還記得有她這麼一個人存在?
現在想想,她真後悔當初將孩子留給他。
不過,就算她帶走孩子又如何?兩個孩子跟著她,只有跟著受苦,她又能給孩子什麼保障?
她也想過要回去陳朝綽父母的家,可是她知道李哲穠不會輕易放過她;她又怕讓陳朝綽父母擔心,所以一直不敢回去。
一直到現在,陳朝綽的父母都不知道孩子已經出世了。
現在除了擔心孩子過得好不好之外,她還憂心該如何去面對陳朝綽的父母。每每,當她打電話回去報平安時,陳朝綽的父母總是擔心預產期將近,怕她無法照顧好自己。
她因不知如何向陳朝綽父母道出實情,而一直不敢將孩子早產的事說出來。
距離原定的預產期越近,她的壓力也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