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還真是問醒了李哲穠。
這些日子,他被羽霓的出現和那對雙胞胎兒子搞得糊里糊塗的,壓根兒忘了還有這檔子重要的事。
土地收購……喔喔!
他差點忘了他會和羽霓相遇,就是為了要收購那個叫史帝夫的房子。
史帝夫?像打翻了一缸醋,李哲穠對這個名字簡直是痛恨至極!
羽霓為什麼會在史帝夫的屋子裡?莫非她和史帝夫──
「喂,Andy,你要去哪兒?」
李哲穠已如一陣旋風般的掃了出去。
※ ※ ※
羽霓看著還冒著熱氣的麻油腰子,對王媽露出感激的神情。
在別墅內,唯一對她好的人大概就只有王媽了。
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對王媽的慈祥和藹感到有種莫名的激動。
「倪小姐,妳可別哭啊!坐月子掉眼淚,對眼睛會有傷害的。」
羽霓果真吸吸鼻子,把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又忍了回來。
以前她並不 是個愛哭的人;縱使遇見再大的困難,她也有咬牙和血吞的堅毅,但自從生了孩子……不!應該說是自從遇見了李哲穠之後,她就變得脆弱易哭了。
是他!全是他改變了她的個性,也改變了她的一生。
難道她就要這麼宿命的活在他的陰影下嗎?
不,她要擺脫他!
但另一個念頭馬上又反駁了她這個想法。
妳無法擺脫他的!因為妳還要顧到兩個孩子;難道妳捨得丟下孩子而離開他嗎?
孩子是她的命根,是她拼了命才生下來的,她如何捨得下呢?
在食不知味的情況下,她好不容易才吃完了麻油腰子。
王媽收拾了碗筷,催促她道:「趁孩子還在熟睡,妳也去休息一下吧。」
對於王媽的關愛,羽霓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四天了!這四天中,她都是在一種渾渾噩噩中熬過來的。
雖然她對陳朝綽父母撒謊,告訴他們,她要回到孤兒院去暫住一段日子,但是這個謊要說到什麼時候?又要說多少謊來圓?
當初決定嫁給陳朝綽時,她根本沒有想到會再遇見李哲穠的;現在她又該如何告訴陳朝綽的父母,孩子不是陳家骨肉的事實?
她該怎麼辦?
在苦思不得其解之下,她突然想起了史帝夫。
也許史帝夫可以給她一個好意見。
於是,她拿起話筒,撥了史帝夫美國住處的號碼。
由於有時差,所以美國正值下午時刻。
「Hello,是羽霓嗎?」史帝夫果然還是關心她的。
「是,是我。」如果說,她和陳朝綽像兄妹,那她和史帝夫就如同「姊妹」。
「出了什麼事,羽霓?妳在哭嗎?」
「史帝夫,我──我好想你……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啪啦!」電話突然斷了線;不!不是斷線,而是整個線都被李哲穠給扯斷了。
「你是什麼意思?」她拭去淚水,毫不畏懼的迎視李哲穠那雙幾乎要冒出火來的眼睛。
「我是什麼意思?我還要問妳是什麼意思呢!」李哲穠面如寒霜,聲音更如大理石般冷硬。「妳竟敢當著我兒子的面偷漢子!妳竟然還問我是什麼意思!」
偷漢子?羽霓的臉色霎時變青了。
「我和史帝夫──」她原本想辯解,但是想了一下,反倒住了口。
「說啊!妳和史帝夫怎麼樣?姦夫淫婦是嗎?我表弟是個同性戀,無法滿足妳,所以妳就背著他偷人,給他戴綠帽子是不是?」
要不是知道會打不過他,她真想和他打上一架,而且想打爛他的嘴巴!
「我不在乎你如何侮辱我,但請你別侮辱史帝夫和──」
「住口!」
她護衛史帝夫的口氣反而加深了李哲穠對她的誤會;他一直克制著自己不要向前走,只因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而打她。
「你認為我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是不是?哈!你還真是有腦子。」她乾脆一不作二不休地激怒他。「我的確跟不少男人上過床,這樣你滿意了嗎?這兩個孩子也不是你的種,你高興了嗎?」
她想:如果讓他相信她所說的話,也許他會放棄孩子、放棄再糾纏她,如此一來,她就可以擺脫他了。
果然,她的話起了很大的作用。
李哲穠的拳頭握得好緊,手臂上的青筋也因而凸起。
他要打她嗎?
雖然表面上她一點也不害怕,但仍膽戰心驚的瞪著他。
突然,他衝了過來──喔,不!他是衝到嬰兒床旁,毫不費勁的抱起兩個孩子。
「你要做什麼?」她衝了過去。
「妳愛和多少男人上床都無所謂,但是我不會讓我的孩子繼續留在妳的身邊!」
他要帶走孩子?這個想法閃過她的腦際,令她奮不顧身的拉住了他。
「不!你不能把孩子帶走!」
「放手!」他輕蔑地說:「妳怕什麼?憑妳的姿色,還怕沒有男人留種給妳嗎?」
一時間,懊悔、後悔、憤怒、恐懼,所有痛苦的感覺全像浪潮般湧向他。
「沒有!從來沒有!」她緊緊抓住李哲穠,委屈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我從來沒有和其他的男人有過關係;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我求求你!別拆散我們,我求求你!」
她的哭喊聲打斷了兩個孩子的美夢,他們相繼發出了哭聲。
「真的沒有?」此刻,李哲穠的心中在奏樂、在躍動,但他仍舊掩飾得很好,口氣仍是冷冷的。
「沒有!沒有!」她流著淚說道。
「那妳和史帝夫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妳會在他的屋子裡?」
「孩子餓了,可以先讓我餵飽他們嗎?」她哀求道。
「哭,對小孩子來說也是一種運動;妳先回答我的問題。」說著,他把孩子又放回嬰兒床。
「史帝夫是……」她猶豫了半晌,還是說了:「他是陳大哥的愛人。他們在一起已經很久了;我和陳大哥在人前是夫妻,但人後史帝夫和他才是真正的『夫妻』。陳大哥出了車禍去世後,史帝夫無法再面對傷心地,所以回到美國。那幢屋子裡有他和陳大哥的回憶,所以他不想賣,才把房子交給了我;那天我也是第一次到那房子裡去,沒想到卻碰見了你。」
「沒有騙我?」
「沒有!」
這次,李哲穠更加安心了。
「我可以喂孩子了嗎?」她恨死自己的坦白,但是為了孩子,又不得不對他低聲下氣。
他沒有回答,反而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著她。
他的眼光令她雙頰酡紅。
像在懲罰她似地,他一把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俯下頭去吻她的唇。這個深吻中有著狂暴的熱情,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和掙扎。
他的舌頭探入她香甜的口中,另一手已伸入衣衫中撫摸著她的乳頭,一直逗弄著它們,直至挺立;要不是因為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他真捨不得放開她。
「這只是個警告。」他壓抑住自己高漲的情慾。「妳說的話我會去查證,最好全都是事實!現在好好的餵飽我的兒子。」
話畢,他轉身離開,留下憤怒至極的羽霓。
上帝!他真是可惡!
這一刻,如果她手中有把刀,她絕對會毫不考慮的刺進他的心臟;她要看看他的心是不是熱的?
※ ※ ※
李哲穠經過查證後,證明了羽霓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令他狂喜的是,他真的是她唯一、也是第一個男人。
但在狂喜中仍然掩不住怒意──當初她幫著羽裳設下圈套騙他的事情,他永遠都不會忘。
要他如此輕易地饒過她,那是不可能的。
「喂!又在想你家裡的小女人了嗎?」
吵雜的酒店裡,李哲穠和郭威君顯然正樂在其中。
他們是酒店裡的財神大老爺;是每個陪酒女人心目中的金龜婿,不過今天倒很反常,他們非但沒有叫半個女人來陪酒,而且還兩個人對飲。
這要是傳了出去,兩人的一世英名就毀了。
「喝酒!少在我面前提她!」其實他是不喜歡由別的男人口中談到有關羽霓的一切。
她是他的!
只有他才可以談論她、才可以擁有她。
這種既霸道又強烈的佔有慾,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多久沒碰女人了?火氣這麼大?」郭威君壓低聲音說:「酒店來了一個很騷的『波咪』,聽說夠勁得很,有沒有『性趣』?」
「你自己留著用吧!」他毫不領情。
雖然他們都換女人如換襯衣,但獨獨有個原則──不玩對方玩過的女人。
「喂!你該不會是想為倪羽霓『守身』吧?」他瞅著李哲穠。「難不成你這一次又認真了?你是上輩子欠了姓倪的嗎?怎麼會接連栽在她們姊妹的手裡?」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他瞪了郭威君一眼。「剛才你說的那個騷『波咪』叫什麼來著?」
「叫黛娜吧?怎麼?耐不住火啦?」郭威君露出個笑容,朝他擠擠眼。
「神經!」他咕噥地罵了一句,招來大班。
大班一見到這兩位財神爺終於有了動靜,笑得一張嘴幾乎合不攏,快步來到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