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鄲感受到懷中人兒身軀微顫,摟著她纖腰的手收緊,安撫她不安的情愫,雙眸微瞇的說:「皇叔似乎話中有話?」
「不,我只怕來歷不明的女子會害了王,好意提醒,並無他意。」玄瑞拱拱手,假意說道。
玄鄲輕笑,「皇叔如此關心,朕自會留意。」
看見一隻雄鹿在前方,玄鄲挽起衣袍、搭上羽箭、扯滿長弓,息氣放箭,卻並未射中,讓雄鹿逃之夭夭。
文武百官見狀,雖訝異,但也無人敢開口,頓時鴉雀無聲。
玄瑞看在眼裡,暗笑於心。他每日只顧著與這女子尋歡作樂,竟連射箭的本領也退步許多,毋需畏懼。
玄鄲笑著將弓遞給玄瑞,「聽聞皇叔箭藝非凡,就由你代朕狩獵。」
說完,他駕著馬,擁著懷中人兒往一旁步去。
任誰一看便知王打算與此女調情,對於狩獵一事毫不在乎。不少文武百官莫不嗟歎,王若沉迷於女色中,舜天國必將滅亡。
玄鄲駕馬返回帷幕內,讓沓琉坐在自己腿上,笑看著外頭狩獵的情景。
沓琉惶恐不安,「你這麼做可好……不怕被眾臣認為你成了個迷戀女色的昏君?」
玄鄲抿唇一笑,並未回答。
今日藉著外出狩獵的名義,實是暗中觀察玄瑞在朝中的勢力究竟有多大,有哪些官吏是他那一方的人?
瞇眼看著太尉董壤、丞相李滔、征西將軍吳黎……在玄瑞放箭射中獵物時,歡聲高呼,彷彿他是一國之君,反逆之心,溢於言表。
喔,他倒是好本領,早已拉攏多名位居要職的官吏。
沓琉看著外頭率眾高聲歡呼的玄瑞,「我不喜歡他。」對此人可說一點好感也沒有。
玄鄲聞言,輕佻眉峰,「為何?」
沓琉搖頭,「沒來由。」厭惡一個人,毋需任何理由,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
玄鄲笑著將她擁入懷中,小聲在她耳畔低語,「我也不喜歡他。」呵,想不到他們想法一致。
「那你為何還要讓他一道前來狩獵?」她不解的眨眼,更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自有用意。」玄鄲高深莫測一笑,俯身在她唇瓣印下一吻。
沓琉雙頰緋紅,輕輕推開他,「別這樣……」他似乎越來越喜愛在眾人面前與她親近。
「若妳這麼怕羞,咱們便起程回去。」
「你要回去了?不是尚未獵得獵物?」她訝異。
玄鄲摟著她起身,眼底浮現冷冽殺意。
乘坐鑾駕,文武百官隨行在後,一同返回凌波宮。
他已經獵得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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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鉤新月,高懸夜幕,萬籟俱寂。
紫宸殿內,燈火通明,一名絕色女子坐在繡楊上,雙眉緊蹙,面色凝重。
今日狩獵,文武百宮看著她的神情帶著怨慰,那一雙雙眼都在責怪她竟將他們的王迷惑住,讓他成了喜好女色的昏君。
她也不願如此,但她的心已繫在他身上,被他奪去,再也索不回。
幾名宮女見時辰已晚,欲上前服侍她更衣,卻被她搖頭勸退。
「妳們下去休息吧,我還不倦。」
宮女們領命退離,她起身獨自坐在窗台旁,透過窗欞看著皎潔月亮。那晚她就是在月下被他所擄獲,為他所折服。
他們之間的相遇,究竟是好是壞?她彷徨、不安。
驀地,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橫放在她的纖腰上,將她整個人摟住,屬於他的氣息隨即竄入鼻間,令她的心不禁沉醉其中。
「在想什麼?可是在想我?」玄鄲俯身在她的粉頰印下一吻。
沓琉抬起頭,看著他俊逸非凡的臉龐,而他望著她的眼,柔和多情,熱辣辣、情切切,灼人心腸。
他對她的愛是如此毫不保留,完全付出,但她卻開始猶豫,自己是否應該繼續待在他身旁?
「怎麼了?」玄鄲自然也看出她的雙瞳佈滿複雜神情。
凝視他的眼許久,她緩緩開口,「你該讓我離開……這樣對你會比較好……」話尚未說完,櫻唇被他掠奪。
玄鄲狠狠的吻著她的唇,給與懲戒。
她滿腦子就只想著這種蠢事嗎?他說過了,今生今世所要的女人就只會是她一人,永遠都不會讓她離開。
她最好永遠都別再說出要離別的蠢話來惹他發怒。
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霸道又多情的一吻,令沓琉暈頭轉向,腦海一片空白,再也無法思索任何事。
兩人的唇舌緊緊纏繞,他的大手緊握著她的柔荑,兩顆心此刻緊緊貼近,沒有任何空隙。
許久之後,他才抽身離開,沉聲低吼:「別再讓我聽到這種蠢話。」她該知道,他絕不會放她離開。
沓琉眼底有著說不盡的哀與愁,「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好,我不希望你成為昏君,被滿朝文武百官唾罵。」
玄鄲將她緊擁入懷,「成為昏君又如何?我就是要妳。」
如此堅定且不變的話語,反倒令沓琉更加難受,「我就怕聽你這麼說。」她整顆心寒透。
玄鄲自然明白她是為了他好才會如此說,但他的決定絕不變更,大手輕輕托起她小巧的下顎,看著她那絕美的容顏,「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要妳。」她最好牢牢記著這點。
沓琉直視著他的眼,知道無論自己再說什麼,都無法改變他的心。她好怕他對她的執著,最後會害死他。
玄鄲往一旁看去,見她又未用膳,劍眉緊蹙,「妳是存心要將自己餓死?」他絕不會讓此事發生。
「食不下嚥。」她輕聲回答。再怎麼豐盛美味、香氣四逸的頂級佳餚,都無法引起食慾。
玄鄲不願逼迫她,命令宮女入內,將那些膳食全數端離。「前些日子我收到成戟王派人送來的賀禮,祝賀我封授貴妃。」
沓琉一聽到成戟王這三個字,全身僵硬,臉色煞白。
玄鄲將她的反應看在眼底,柔聲說道:「妳可知他贈與何物?」
沓琉勉強自己做出反應,輕輕搖頭,並未答腔。她的心因為害怕而狂跳,竟天真得以為自己可以忘卻多年前所發生的事。
「聽說成戟國有顆國寶石,艷黃清透,狀似鷹眼,故名鷹眼石。歷代以來由成戟王在冊後大典上贈與王后,價值非凡,是除了璽綬外,另一樣可以代表王后身份的寶物。原本歷代相傳的那顆鷹眼石聽說被賊人偷走,但前不久在成戟國境內又挖掘出兩顆鷹眼石,一顆贈與現任成戟國王后,另一顆則贈與我,要我交給妳。」玄鄲自腰帶取出一顆艷黃清透的鷹眼石,放在她的掌間。
但沓琉的額問卻滲出冷汗,雙手不停顫抖。
「妳怎麼了?」他柔聲輕問。
沓琉故作鎮定,「沒……沒什麼,只是覺得這鷹眼石太過貴重,不該給我……」顫抖的嗓音,徹底洩漏她的害怕與不安。
「妳是我所寵愛的貴妃,這種東西本該屬於妳。」玄鄲放開她的嬌軀,逕自轉身離殿。
「你要去哪裡?」沓琉連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袍,眼底有著驚慌與不安,乞求他留下。
「我突然想起有事得去處理,妳先就寢。」玄鄲不著痕跡的將她的小手抽離,隨即邁步離開。
殿堂內只剩沓琉一人,顯得格外空蕩、寂寥,望著手中那顆艷黃清透的鷹眼石,回憶又浮現腦海。
無情的殺戮、艷紅的鮮血、殘酷的笑聲……這一切彷彿再次從她掌中的這顆鷹眼石流洩出來。
心一悸,驚得她連忙將手中的鷹眼石扔落地面。價值連城的鷹眼石並未破裂,反而在燭光下散發詭譎光芒。
沓琉不敢看,轉身奔至角落,雙手緊抱著顫抖不已的身軀,臉色煞白。
此情此景全被隱身在暗處並未離去的玄鄲親眼目睹,沉思一會兒,他轉身乘著御輦前往天祿殿,提起狼毫書寫密函,交給宮監,派人快馬加鞭送至成戟國,交與成戟王親自過目。
萬萬沒想到一顆鷹眼石竟能讓她有如此反應……她的身世之謎,即將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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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桌掀倒,玉碗落地,碎裂一地,尖叫聲四起。揮舞著大刀的士兵入內,露出野獸般猙獰的笑容,見人就殺。
寒光閃閃,大刀一揮,艷紅鮮血四處飛濺,嘈雜哭喊叫聲四起,殘破屍骸散落一地,血腥氣息隨風飄蕩。
她腳一滑,跌落地面,身上滿是鮮血。是誰的?轉頭一看,倒臥在身旁的不是向來最疼愛她的母后嗎?
「快……快逃……」鮮血自母后唇邊汩汩淌下。
她放聲大叫,自迷離陰森、充滿血腥的夢境爬出,睜開雙眸,只見玄鄲那佈滿擔憂的俊容。
他伸出厚實大手,輕握著她冰涼的柔荑,「妳作惡夢了。」
沓琉喘著氣,臉色慘白,身子不停顫抖,無法開口說話。
玄鄲將她擁入懷中,俯身在她耳畔柔聲低語,「別怕,我在妳身旁。」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