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業子見了卻是冷汗直流,連忙往老婦的方向奔去,「請妳行行好,讓我幫妳提水。」若不幫她,他就沒命了。
老婦只得將手中的水桶交給小業子,伸手指向前方。
「妳是說那裡就可以找到水了嗎?」
老婦點頭。
小業子不敢遲疑,連忙往她所指的方向奔去,怕要是耽擱了,一返回宮就會被王砍頭。
老婦看著小業子離開的背影,隨即轉身返回屋內。
玄鄲起身,跟在她身後,「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老婦搖頭,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玄鄲看著她拿取物品的雙手,「如此光滑細緻無瑕的雙手,應該不屬於住在山林中的老婦所擁有。」
老婦驚訝不已,連忙將手藏在身後。眼前這名相貌俊逸的男子太過精明,令她不得不提防。
玄鄲半瞇銳利黑眸,仔細在她佈滿皺紋的臉上梭巡一回,瞧見下顎處有道細微接縫,又見她那雙清澈眼眸儘是警戒,遂輕笑出聲。「妳用不著那麼怕我,我並不是什麼吃人猛獸。」
老婦轉身步出木屋,不願與他太過靠近。
好半晌,小業子終於提水回來,交給老婦,深怕王不知道般,揚聲說道:「爺,我把水提回來了。」
玄鄲仰望天空,夕陽餘暉落在西方天幕,東方逐漸升起一彎皎潔銀月,笑看著站得離他極遠的那名老婦。
「不好意思,可否在此借住一宿?」呵,她可真怕他啊!
小業子連忙點頭,「是啊,妳就看在我替妳提水回來的份上,讓我們暫住一宿,明日一早便離開。」
他一點都不想野宿,怕極了那些會吸人血的蚊蚋,光想起來,就全身發癢,難受得很。
老婦看著他們,想拒絕,卻又無法開口,最後只好點頭答允。
入夜,小業子可不敢再讓那名老婦煮食,遂親自下廚,以免他與王會因為食物中毒,喪生於此密林內。
用完晚膳,在老婦的堅持下,小業子與玄鄲一同躺臥在屋內唯一的木床上,閉目休憩。
早已累壞的小業子,頭才一沾枕,立即熟睡,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玄鄲雙目輕閉,呼吸聲沉穩,久久並未睜眼。
趴在椅子上的老婦假眠,見他們兩人皆已熟睡,這才緩緩站起身,輕手輕腳地拿著燭台推門離開。
待老婦一步出木屋,玄鄲立即睜眼,看著那扇被掩上的門扉。深夜外出,所為何事?他一定會查明清楚。
原本高懸天際的銀月被雲霧徹底遮蔽,原本尚有月光指路的山林,頓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在黑夜中更顯詭譎的孤燈照映在面無表情、滿臉皺紋的老婦臉上,宛如是從冥界而來的鬼火,在引導著一具殭屍,漫無目的緩緩前移。
老婦走到位在山林間的湖畔,將油燈放下,此時微風吹過,被雲霧遮蔽的銀月再次將銀光灑落一地。
夜涼如水,樹影扶疏,湖水清碧,滿天星斗彷彿灑落在天幕間的璀璨寶石,銀月倒映在湖面,宛如一隻銀盤。
老婦彎身洗淨雙手,再將手置於下顎,動手一掀,竟將臉皮與頭皮整個撕下,並沒有任何血肉模糊的駭人情景,老婦反倒成了艷麗絕倫的佳人。
黛眉朱唇,膚白似雪,秀髮漆黑,猶如芙蓉出水,艷光照人,而那雙流光四溢、蘊含靈性的清澈杏眸,更只需輕輕一眨,便可將天底下所有男人的三魂七魄勾去。
微風吹來,衣帶飄飄而起,彷彿即將乘風而去,她美得令人再也移不開雙眸,任誰也沒想到在醜陋的面具底下竟隱藏著如此貌美若天仙的女子。
驀地,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將她整個人摟入懷中,置於地面的油燈熄滅,她又驚又懼,連忙掙脫來人的手,便要轉身奔離。
男子的動作快如迅雷,一把將她掠奪入懷,緊緊摟著,仔細觀看她那巧奪天工、艷麗非凡的絕色臉龐。
在月光的照射下,她清楚瞧見來人的相貌,訝異得瞪大雙眸。怎麼會是他?他不是熟睡了嗎?難道……他是故意裝睡?
「妳叫什麼名字?」玄鄲柔聲輕問,厚實大手摟著她的纖腰,怎麼也不願放開,深怕一放手,她便會乘風離開。
他對沐浴在月光下的她一見鍾情,不惜一切代價,非要獲得她。
女子輕咬著櫻唇,怎麼也不願回答。
「妳是不能說話,還是不想說話?」玄鄲笑瞅著她的媚眼,非要逼她開口,想親耳聽聽她的嗓音。
女子又氣又怒,眼底有著哀怨。為何他非要逼迫?
玄鄲自然也瞧見了,但他就是不能放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讓他有些心動的女人,自然不能讓她離開。
「沓琉。」她的嗓音輕柔,悅耳動聽。
玄鄲微皺眉峰。沓這姓氏十分特別,而在舜天國境內,無人擁有此姓。「妳非舜天國之民。」他說得肯定。
沓琉訝異,瞪大雙眸。
玄鄲抿唇一笑,從她的表情看出他說中了。「妳故意拿那碗粥給我們吃,是想將我們趕走,避免我們識破妳的偽裝?」
這方法或許對他人有效,對他卻是一點用也沒有,反倒引起他更大的興趣。
沓琉俏臉緋紅,低頭不語。
玄鄲訝異,「妳不是故意的?」而是廚藝極差。
「請你放開我。」沓琉掙扎。
她好怕……怕極了眼前這名男子,就算她不開口說話,他仍可看穿她的心事,在他面前她宛若透明。
「別怕,我叫玄鄲,絕不會傷害妳,只要妳願意,我可以給妳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他緊握著她雪白的柔荑,輕聲說道。
他在試探,她是否是他所要的女人。
「古往今來,多少人活著時有著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到頭來只是一堆青塚、一堆白骨。」沓琉輕笑,而這笑帶著苦澀,彷彿看破一切。
玄鄲笑逐顏開。「說得好,多少帝王將相、才子佳人,死後也只是一堆白骨,與常人無異。」
她果然是他所要的女人。想不到這回為了躲避選妃而微服私行,竟讓他尋到了今生所要的女人。
他要定她了!
沓琉不解他為何大笑,但她也不想懂,「請你馬上離開,若繼續跟我在一起,將會遇到無數災難。」
「災難?」玄鄲的眼神有些放肆,唇瓣微揚,而那輕笑顯得狂妄。彷彿在笑,她所說的話太過可笑。
「你不信?」沓琉皺眉。
玄鄲輕笑出聲,眼底有著絕對自信。「我只信我自己。」
沓琉看著眼前這風流倜儻、狂妄至極的男人,又見他厚實的大手緊握著她雪白的柔荑,怎麼也不願放開……
她長這麼大。未曾與男人如此親近過,不禁雙頰緋紅,心跳加快.
玄鄲伸手輕撫著她那烏黑亮麗的柔順髮絲,眼底有著前所未見的千萬柔情,「妳可知我是誰?」
沓琉不解的眨著眼,「你不是叫玄鄲?」他的問題令人納悶。
玄鄲笑瞇了眼,並未答腔。看來她真的不知道他是舜天王,而這正合他意。
這時,小業子的叫喚聲自身後傳來——
「爺……爺啊……你究竟上哪去了?若聽見就回應小的一聲,求求你啊!」
睡到一半起身想上茅廁,萬萬沒想到竟會不見王的身影,嚇得他連上茅廁的心情都沒了,連忙出來找王。
「還不快過來。」玄鄲揚聲。
小業子一聽見他的嗓音,端著油燈,三步並作兩步奔向前,但眼前的情景令他不禁瞪大雙眸,訝異不已。
那名老婦怎麼突然變成了絕色美女?而王還緊抱著她不放,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跟我走。」玄鄲彎身將她置於地面的面具、假髮拾起,放入袖中收妥,再將她抱起,而她的身子之輕盈,令他不禁輕佻眉峰。
「走去哪?」回答的人卻是小業子。
王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不,這怎麼行,她不過是山林中的女人,哪配得上九五之尊、尊貴非凡的王?
「多話。」玄鄲低喝出聲,眼底有著不悅。誰問他話來著?
小業子連忙噤聲,不敢多言。
沓琉拚命掙扎,「求求你……放我離開……我不能跟任何人相處,我這輩子注定只能獨活。」怎麼也不想害了他。
玄鄲輕笑,抱著她身軀的手更為收緊,避免她乘機逃跑。「沒有人會注定獨活在這世上。」說完,抱著她往前步去.
小業子看傻了眼。
王……這麼做可是在強搶民女為妻?天啊,王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引若此事傳了出去,該如何是好?
「小業子。還不快跟上。」
玄鄲的低吼聲自前方傳來。他若再不跟上來,就把他丟下。
小業子只得連忙跟上,一同返回木屋。
玄鄲將沓琉輕摟入懷中,大手覆著她的柔荑,將自身的體溫傳達給她,在她耳畔低語,「冷嗎?」
若不是此刻仍是深夜,尚未破曉,他一定會迫不及待帶她回宮。
沓琉凝視著近在咫尺的他,「你打算帶我去哪裡?」
他將她擄走,她知道他絕不會傷害她,但她的心依舊害怕不安……就怕自己會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