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個黃毛丫頭——從頭看到腳,這種貨色,怎麼夠格跟她花梨相提並論。
不過這傢伙還更有夠遲鈍,連有人進門了都不知道,還能睡得這麼香!
一想到先前潘瑟的冷酷對待,花梨不由得把氣出在孟夏身上,眉尖一皺,硬是伸手將孟夏搖醒。「起來起來,睡什麼啊你……豬啊!」
「什麼……」病得迷迷糊糊的孟夏勉強打開雙眼,只見一個個頭挺高的女子,正雙手環胸表情不悅地瞪著她。
「還傻在那幹麼?還不下來!」花梨手一拉便將孟夏扯下床鋪。
「唉喲,好痛……」孟夏一時反應不及,猛地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笨死了你,連站也不會!」花梨伸腳輕踹孟夏屁股。
經她這麼一踢,孟夏一下擺脫腦中昏眩的迷霧。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啊?講話就講話,幹麼動手動腳——
「我會起來啦。」孟夏踉蹌地從地板上爬起。「你是誰呀?幹麼莫名其妙推我下床?」
「你問我是誰,我還要問你是誰呢!一個來處可疑的女人,也敢睡這麼好的地方——」
啊刀經花梨一提,孟夏才突然注意,對啊,這裡是哪裡?她轉頭瞧瞧四周圍,腦中最後一個印象,是潘瑟用瑞士刀削了一根木叉給她——
啊!木叉!孟夏手摸腦袋,發現不在,她一下著急起來。
昨天吃完玉米,她就隨手用木叉盤起長髮,想說這樣就不會忘了將它帶走。她緊張得瞧瞧床鋪四周,然後在床頭櫃上發現木叉的蹤影。
還好沒丟掉!孟夏放心地望著木叉微笑。
「喂,女人,我在跟你說話你在看哪?」花梨盯著孟夏奇怪的舉動。
「啊?」孟夏急忙回頭注視花梨,生病加上藥效,讓她反應特別遲鈍。「什麼?」
「你是在故意跟我裝傻嗎?問你問題你只會嗯嗯啊啊——喂!你以為你不回答我,我就拿你沒轍嗎?」心情已經很不好,如今再看到孟夏呆傻的反應,更是瞬間激起花梨心中怒火。潘瑟瞎了眼啊!竟會看上這種反應遲鈍的女人
她怒氣沖沖朝孟夏逼進,孟夏冷不防被嚇得朝後一退,直到背抵牆壁,再也無路可逃。
由於被花梨扳住下顎,孟夏痛得眼眸含淚。「好痛!你放開我……」
「我不放,除非你告訴我你接近潘瑟的目的是什麼?」
「我——」
就在這時候,接獲手下通知花梨進孟夏房間的潘瑟,突然趕到。
「你這是在幹什麼?」
一道冷峻男聲突然插進兩人中間,花梨一聽,急忙將手從孟夏下巴移開。只見五個深紅的指印留在孟夏脖子上,那力道,活似想把她脖子扭斷。
該死!潘瑟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潘瑟……」花梨原本擰緊的臉蛋,在望向潘瑟時瞬間回復到先前溫柔婉約的模樣,只是她遺留在孟夏脖子上那幾道傷,卻明明白白地證明她表裡不一。
直到此刻,孟夏才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沒機會問他的名字。Panther……孟夏腦裡浮現這英文字。他叫作「豹」?!
「我只是想幫你忙,看她到底是什麼來頭而已嘛——」
潘瑟冷眼一瞧門外,示意,花梨離開。
「潘瑟……」花梨氣憤地猛跺腳。
潘瑟直接略過她走到孟夏面前,扳高她被花梨掐紅的下顎,左右察看。
「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出去——痛不痛?」後面這句話,潘瑟是看著孟夏說的。那神態,活似已經把身後的花梨給忘在腦後一樣。
孟夏看著他黑幽幽的眼瞳,像被催眠似地輕輕點頭。「痛。」
「過來,我幫你消毒搽藥。」
孟夏乖乖跟著潘瑟走,在他的指示下,坐定在一張椅子上仰頭讓他搽藥。
雙氧水一擦上,孟夏忍不住皺起眉頭。「嘶——」
「忍一忍。」
真是豈有此理!花梨氣得渾身發抖。她從來沒這麼難堪過,況且教她難堪的人,竟然還是她以為已是囊中物的潘瑟。
她要報復,她絕對要報復!
花梨扭身離開。「磅」地關門聲響,讓孟夏嚇得脖子一縮。
「噯——」因為潘瑟手仍在她脖子上,孟夏只能仰著下巴看著他發問:「讓她那麼生氣,真的沒有關係嗎?」
潘瑟連回頭察看一下也沒,只是一心處理她脖子上的傷口。
雖說兩個人只不過共處了一個晚上,可是從昨晚潘瑟的反應,孟夏多少能猜出他的思考邏輯——如果他在乎,他老早就追過去了。
「剛剛,我聽她叫你Panther——你名字叫豹啊?」
這個問題讓潘瑟略略停下搽藥的動作。他看著她。「問這做什麼?」
「總不能老是喂啊喂地叫你吧。」
黑眸神秘莫測地盯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孟夏都忍不住猜想他不會告訴她了之後,潘瑟才低聲開口。「我就叫潘瑟。」
「原來如此——潘瑟。」孟夏在嘴裡喃念了兩次。「這個名字還滿適合你的。」潘瑟突然間又開始消毒下一個傷口,孟夏又忍不住嘶叫一聲。「痛痛痛——」
處理好傷口後,潘瑟往後站了一步。
孟夏一見他微跛的姿態,急忙低頭察看他腳上的傷。「你的腳踝,有請醫生看過了吧?」
潘瑟頭一點。「我替她的舉動向你道歉,她不該弄傷你。」
孟夏摸摸已敷上膠帶的傷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聳聳肩。「我想大概是她哪裡誤會了,她剛問了我好多我也回答不出來的問題,可是我發現我好像遺失了一小塊記憶,我記不得我是怎麼被帶來這兒了,然後我又覺得我頭重腳輕的,身體怪不舒服——」
「你發燒了,當然會覺得頭重腳輕。」潘瑟拉開被子要孟夏躺回床上,當她躺好,他便拉來棉被,再一次將她牢牢密密蓋緊。
察覺到他的溫柔,孟夏原本就燒得紅紅的臉上,更加添了幾分紅暈。「我發現,你真的是個好人呢。」
「好人」這兩個字頭一次冠在他身上。潘瑟唇畔露出苦笑。「你好好休息,病早一點好,就能早一點離開這裡。」
「你真的願意放我走?」孟夏驚訝得瞪大雙眼。
「我從不食言。包括你帶來的東西,除了我的照片之外,其它你都可以帶走。」
太好了!「謝謝你。」孟夏說。
潘瑟沒作聲,只是跛著腳離開。
☆☆☆☆☆☆☆☆☆☆ ☆☆☆☆☆☆☆☆☆☆
據密報,狙殺潘瑟的賞金至今還沒個殺手膽敢點頭接下,於是便洗脫了孟夏嫌疑,只是她也沒因此獲得四處遛達的自由。燒是已退,不過醫生交代她最好多休息個幾天再說。
所以說,她還是只能坐在房門緊閉的房間內,差別只在於她雙手雙腳沒被縛著,然後也能吃得飽飽睡得香香,可是喔——
潘瑟卻一直沒再來看她。
打從昨兒個下午他離開,到現在已經兩天了,她房間除了送餐點送換洗衣服的傭人之外,再也沒其它人出現,讓孟夏悶得發慌。她甚至無聊到想跟門外的守衛們隔著門板聊天,不過就像拿石頭丟進很深的谷底一樣,不管她怎麼哄怎麼說,外頭硬是一點回音也沒有。
她無聊到快爆炸了——
孟夏在床上滾來翻去,對她這種愛說話的過動兒而言,要她傻傻待著啥都不做,可是件非常要命的事。房間裡是有電視,可是孟夏本來就對看電視沒啥熱誠
「喂,外面的——」她第N次對著門板說話。「有沒有人可以幫我去問問你們堂主,我到底還得坐在這房間多久啊?」
不出意料,門外仍舊一片靜謐。
「天吶!」孟夏抓起枕頭朝臉上一蓋,嘴裡一邊嘟嚷:「我想出去,我想跟尼可拉斯在一起,不然也把它帶過來讓我看一看嘛,我快無聊死了。」
然而其中最讓她覺得失望的是,她最想看見的那個人,始終沒再出現。
潘瑟應該不會忘了她吧!
孟夏猛地翻身坐起,潘瑟削給她的木叉還擺在床頭櫃上,她拿起將之放在手心把玩,想起他先前削木叉給她的表情,孟夏一張臉突然染上羞意,心裡有個聲音這麼罵道
老天,你在發什麼花癡啊?不過就削了枝棒子給你罷了,幹麼爽得跟中了樂透一樣。
「當然爽啊!」孟夏嘟嘟嚷嚷地駁斥。「這可是我一見鍾情的對象送我的第一個禮物啊……」
好啦!笑她是花癡她也沒話說,可是打從鏡頭裡望見潘瑟,他那如刀般雕琢出的俊臉,那雙黝黑如寒冰的眼瞳,那冷到會嚇死人的神態,就像狂風一下佔領了她的心房。孟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一見鍾情,這從來就不是她願意相信的事。
要是他只有一張臉帥那也就算了,可是噢,跟他相處一晚上之後,她發現他竟然還有那麼多優點啦,害她待在他身邊越久,就越對他著迷。潘瑟不但動作靈敏,運動細胞也好得沒話說,雖然外表冷漠,可是骨子裡卻藏著溫柔——就是那種外冷內熱的差異,教她一顆心忍不住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