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屋外,在妹妹們無法發現的距離外停步,以竹葉吹出低幽的聲響,一道人影迅速飛掠到她面前。
「怎麼了?」
「她們想出谷。」苗挽月把妹妹們的想法說了一遍。
「她們各自出門,妳能放心?」
「我卜過卦,應該不會有危險,我比較擔心的是戀月。」她仰臉望著他,「我記得,你有個弟弟最近要去西域,對不對?」
「是。」雖然他人不在南方,但金繡莊的商號遍佈全國,他們兄弟之間自有聯繫與報平安的方法。
「那你通知他一聲,請他照顧戀月好嗎?」
「好。」苗挽月開口,他只會點頭;更何況,她們同樣是他的妹妹。
「這樣我可以放心一點了。」苗挽月鬆了口氣。
要不是驛家堡事務繁忙,她會親自走趟西域,不過現在有白家的人在,戀月的安全應當無虞。
就等她處理完公事,再走一趟西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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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閒隱谷後,苗挽月與白亦潚便回轉驛家堡。
就一個主掌整個商行營運的人而言,很少有人老是不在總行管理各項事務的,但驛家堡堡主就是。
從正式成為驛家堡堡主開始,苗挽月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談生意,今天在這個城,明天在那個縣,也因為她親力親為,才能將驛家堡的商業版圖逐漸拓展開來。每談成一件生意,她習慣把契約重謄一份,副本帶在身上,正本則以最快的速度送回驛家堡交到曹管家手上,並由他統籌堡內的事務與調度牧場內部作業。
但最多不超過四個月,苗挽月一定會回堡一趟,瞭解堡內事務的運作與計算營運得失。
「堡主,歡迎回來。」聽到下人通報,曹管家親自到門口迎接。
「曹叔,辛苦你了。」苗挽月翻身下馬。
「堡主和白少爺的房間我已經命人打掃好,是否要先休息?」整個驛家堡,除了白亦潚,曹管家是唯一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
「不用了,先到書房吧。」苗挽月邊說邊走進大廳。
「先休息。」白亦潚伸手拉住她,不讓她往書房走。
「可是……」她有將近四個月沒回到堡裡,書房裡一定堆積了很多帳本需要她看,並且核對。
「帳本不會跑掉,不急。」只有這種時候,他會堅持她要聽他的。
長期陪在她身邊,白亦潚比她更注意、也更瞭解她的身體狀況,雖然她現在身體健康,但也不能這麼操勞,她已經騎了三天的馬,現在最該做的是好好睡一覺,任何事可以等明天再說。
「好吧。」苗挽月只好同意。
白亦潚堅持的時候不多,可一旦他開口,她通常沒有反對的份,還不如早早同意,讓大家高興一點。
曹管家從頭到尾都沒插嘴,因為他很清楚白少爺一定會搞定堡主,他只要等結果就好了。
白亦潚親自送她回房,確定她躺在床上睡著了,才出來找曹管家。
「曹叔,這段時間堡裡有什麼緊急的事嗎?」
「沒有,倒是堡主接的生意愈來愈多,我這把老骨頭還真有點忙不過來。」曹管家笑著說,「這段時間,堡裡接到不少合作的商行送來請帖,希望堡主有空能去拜訪……」輕咳了聲,他壓低聲音續道:「我調查過,這些人的家裡通常都有未出嫁的閨女。」
白亦潚一聽,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看來,堡主真是愈來愈受歡迎了。」誰說男人的身份一定很好用,像這種時候,恐怕會讓人躲都來不及,「另外,傲天莊的莊主親自發來請帖,希望堡主在九天後撥時間到傲天莊作客。」
「曹叔調查過高天傲的身份嗎?」白亦潚深思了一會兒後問道。
「我有派人調查過,但是高天傲的身份來歷似乎很神秘,並不容易查……」這也是最讓曹管家懷疑的一點。「目前我只查到他可能和唐門有關。」
「繼續查。」白亦潚回想著有關傲天莊的傳聞。「傲天莊做的是護鏢的生意,難保有一天他不會想開牧場。」
「我明白。」曹管家點點頭,轉移話題問:「堡主還好嗎?」
「她很好。」
「我真不明白,你怎麼會同意堡主……呃,這麼亂來。」男裝一扮三年多,還愈扮愈上癮,當然她是有經商的能力,但再怎麼說她終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長期跟男人談生意,甚至出入青樓酒肆,實在不像話。
再者,經商的人,也等於是半個江湖人,利益衝突最常引來殺身之禍,這幾年要不是白亦潚保護的好,堡主不知道出過幾次意外了。
「那些事她能應付。」白亦潚淡淡的說。
「就算能應付,但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曹管家瞄了瞄他,「說真的,你什麼時候才打算把堡主娶進門?」
白亦潚聽了差點失態地滑下椅子。
「曹叔在胡說什麼?」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種事很正常,有什麼好不能說的?」曹管家才覺得他大驚小怪。「你別告訴我你對堡主一點意思都沒有。」這些年輕人的心思想瞞過他老人家,還早啦!
「曹叔別亂說,這種事您不用太熱心,還是去忙您的事吧。」白亦潚恢復冷靜,「我去書房。」
「好吧。不過你要記住,女孩子本來就比較害羞,你要主動些,別等到堡主要嫁別人了才來後悔。」
就見白亦潚身形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走向書房,曹叔也只能暗自著急,暗自歎氣。
類似的話他們不知道說過幾次,每次都是這種結果,白亦潚什麼也不說,只是去書房核對一部分的帳本,減輕堡主的負擔。
他就只會在堡主背後默默做許多事,卻什麼也不說。
但是他和堡主的年紀都不小了,這兩個年輕人該不會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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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當苗挽月走進書房,就知道昨天晚上當她被某人強迫休息後,某人到底在幹些什麼了。
唇角揚著笑,她坐下來接續之後的工作,在她看到關外牧場的增建計畫時,曹管家正好來了。
「堡主,請喝茶。」
「曹叔,我自己倒就可以了。」
「在這裡妳是堡主,我是妳的管家,這是應該的。」曹管家可是相當守主從分際的。
苗挽月聽了只是笑了笑,「謝謝曹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才發現自己真的渴了。
曹管家看見桌上攤開的增建計畫,忍不住開口問:「堡主看完了嗎?」
「嗯。」她點點頭,「曹叔都仔細評估過了嗎?」
要增建牧場,除了需要找到適合的地方建牧場外,管理與訓練人員等各種人才的增加,馬匹的引進等等,牽涉範圍可不小。
「評估過了。以目前牧場的規模,要應付現在生意的需求量差不多到了極限,而我們所接的訂單還在增加,這樣下去,勢必會造成供不應求,所以多建一座牧場是必須要做的事,不能再拖延了。」
這都要歸功於堡主談生意的手腕高超,沒事接那麼多訂單,生意擴展的這麼快,讓他也只跟著得加快腳步。
「嗯……」苗挽月思忖了半晌,才開口問:「那依曹叔判斷,新建牧場需要花多少時間?」
「蓋好牧場、招聘人員等全部完成,最快十個月,最慢不會拖過一年。」
「這麼久?」
「沒辦法呀,目前要應付的訂單已經排到半年後,無法撥出太多人手幫忙處理新牧場的事,所以完成的時間一定會拉長。」曹管家解釋,「但是只要新牧場完成,我們也就能接更多訂單,馬匹的訓練也能更精良。」
「嗯。」苗挽月點點頭,「對了,潚呢?」
「出去了,不過他有交代中午前會回來,要我盯著妳,不許妳太過操勞。」
「操勞的是他吧?」潚利用她睡覺的時候替她核對帳本,今天一早又離開堡裡去辦他自己的事,他一定沒怎麼休息。
當初為了保護她,在義母的默許下,白亦潚將金繡莊交給弟弟白亦城,四個弟弟只知道他另有要事,但沒有人知道他的要事,其實就是為了保護義母的愛女--苗挽月。
儘管人在北方,但只要苗挽月回到驛家堡,暫時毋需他保護之時,白亦潚便會利用金繡莊在北方的分行,跟白亦城取得聯絡,關心自家商行事業的發展以及弟弟們的情況。
「少爺不覺得那是操勞。」曹管家笑著回道,這三年多來,他從來沒看過大少爺臉上出現過疲憊,最多只有擔心。
擔心堡主太累,擔心堡主忙過頭、擔心堡主的安危、擔心堡主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出了什麼狀況。
「我知道他是關心我,不過,驛家堡的事業是我自己願意承接下來,也是我讓驛家堡的帳本從三本變成十幾本,是我自己做的事,該由我自己承擔,而我也有能力做完這些事。」她當然知道潚是關心她,但現在的她身體健康,臉色紅潤,早就不是個藥罐子,他實在不用這麼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