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和季軍烈走太近,他是記者。」
「你願意陪我嗎?」於若能氣惱地撥開他的手。
「若能,我只是在擔心你。」
「如果你只是因為內疚而擔心我,那你大可不必,那年到底發生什麼事,我根本不知道,你不需要拿那件事當作拒絕我的借口!」話落,斗大的淚水無預警地滑落。
「若能?」他微愕。
「出去!」她踢踹著他,拉起被子往頭上一蓋。「我要睡覺了。」
言敘亞心疼地探出手,卻在被子前停下來,猶豫了下,無聲歎了口氣,起身關了燈,將她蒙被低泣的聲音掩在門後。
第八章
「我會考慮的。」
「別考慮了,答應我吧。」
「你求我啊。」於若能哼笑著。在吧檯裡,嘴邊聊著,她的手可沒閒著,順便將和她閒聊的季軍烈當成服務生差遣。「幫我送去二號桌。」
「好。」他勤快得像是從事多年服務業的服務生,臉上還奉送迷人的笑。「我的表現不錯吧。」
「不錯、不錯。」她隨口回答,有些敷衍。
「你能不能再熱情一點?」 「我失溫了嗎?」她微愕。
「沒錯。」失溫的不是身體的熱度,而是兩人假裝熱絡的溫度。
於若能垂下臉,想了下,在抬頭的瞬間,臉上漾起不輸門外的燦爛陽光。「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完美。」
「謝謝。」她甜美地漾深笑意。
「喂,乾脆就當我的女朋友吧,別再ㄍ一ㄥ了。」季軍烈笑著提議。
她挑起好看的眉,橫過吧檯,俯近他一點。「喂,先說好,我只是利用你而已,你可千萬別當真,要是真喜歡上我,我可是不負責的。」
和他裝熱絡,只是故意要氣言敘亞那個混蛋而已。
冷靜之後,她細細地思量了一回,不管她怎麼想,總覺得他對她的關心,不可能只是純粹的內疚所引起。
有種她未知的理由,成為他接近她的最大障礙。
教她不由得聯想到他所說的傷害事件,現在仔細想過之後,才發覺還是疑點叢生。
「是是是,我已經聽了很多次,謹記在心,你可以不用再三強調。」季軍烈耍寶地歎口氣。「就不知道你的眼睛到底是怎麼長的,我這麼一個有型又溫柔的男人不要,偏要挑戰高難度的言敘亞。」
「沒辦法,誰要我這麼死心眼?又是誰要我這麼聰明,發現他或許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呢?」要她死心,除非她百分之百肯定言敘亞不喜歡她。
「你就這麼有自信?」他不禁苦笑,發現自己竟然完全被她摒除在外。
「那當然,我認識他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的視線追逐著她一年多,要她怎麼沒感覺?
在那種熱烈的視線底下,她會回應,是天經地義的,不是嗎?
「你會不會忘了我在喜歡你?」她會不會把他的告白當玩笑?
「那你可以停止了。」於若能瀟灑地道。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停止就停止?」啐,人的感情要是那麼容易控制的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新聞好追蹤的了。
「那我也沒辦法嘍。」她扁起嘴,無奈地聳聳肩,一臉愛莫能助。
「是啊、是啊。」全都是自找的,怪誰?「倒是你,你又是怎麼能夠確定他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你?」
「該怎麼說呢?」除了是一種自覺,還有……「我覺得我姊她們依舊隱瞞了我什麼,而大姊對言敘亞的敵意,也不像她所說的那麼單純。」
「可是,也沒錯啊。」依照他身為記者的邏輯推斷,用和的反應是很合理的。「因為他牽累了你,害你陷入險境,這種想法很正常。」
「問題是,那時被砍的人是他耶,在這種情況底下,應該是我內疚而不是他內疚吧?你不這麼認為嗎?」她左想右想都覺得不對勁。
而且言敘亞的壓抑,真的不只是內疚而已,她打從心底這麼認為。
「嗯。」這麼看來,似乎是少了個某個環節,而這個環節則是真正的重點,也是他們極力隱瞞的事實。
到底是什麼事,讓用和這麼費心地隱瞞?
「而且,他們還不准我外出,感覺上,奸像只要我一出門,就會立即遇到不測。」也許事態並沒有那麼嚴重,但是聽起來就覺得很危言聳聽,帶著很強硬限制的嚴重警告。
季軍烈挑起眉不語。那倒是,就連向來不愛他太靠近若能的用和,都直接拜託他盯著她,在有空閒的時候盡量陪著她,這種做法一點都不像是用和的個性,就如若能說的,好像外頭有著毒蛇猛獸一樣,只要她一踏到外頭,便會被一口吞噬。
「喂,你在想什麼?」
他抬眼,瞧她粉顏湊得很近,嘴往前一湊,輕易地在她的頰上偷了個香吻。
「你幹什麼?!」於若能嚇得往後一跳,瞠圓的杏眸含恨瞪著他。
「那邊那邊。」他以視線通知她。
她偷偷地轉動眼珠子,從眼角餘光瞥見廚房的門打開了,而言敘亞就站在門邊。
「配合一下吧,這招最有用了。」他咧著大大的笑意,打從心底慶幸自己嘗到了些許甜頭。
「不准再用這一招。」她不喜歡這樣。
「知道了。」唉,甜頭居然只是一記偷襲的吻,他好可憐。「但是,笑一個吧,否則他會發現我們兩個是在假裝的。」
「哼。」於若能哼了聲,努力地勾起笑意,又俯近他一點。「我先警告你,我家的新聞沒什麼搞頭,你不要再亂作文章,知不知道?」
「嘖,我要是有那個意願的話,光只是言敘亞跑到這裡當主廚,這一條新聞就夠我發揮了。」季軍烈含怨瞅著她。「請不要把我想得那麼惡劣。」
再怎麼說,言敘亞可是廣全集團總裁的機要秘書,手中的豐功偉業不少,更是被人評為廣全集團總裁的接班人,這麼樣的一個人,如今莫名其妙跑到幸福寶貝屋充當主廚,這條線要是不追,他真是愧為記者了。
誰都看得出來其中必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原因存在,只是,他答應過用和了,所以,再怎麼有趣的線,他也必須放棄,雖然尋找新聞是記者的天職,但是現在的他會篩選。
「真的?」是挺想要相信他的,但他有前科,曾把二姊和展御之的新聞擾得沸沸揚揚。
「是的,請你從這一刻開始相信我吧。」
「再說吧。」她持保留態度。
「他還在看呢,你要不要再笑一個?」他笑瞇了眼。
「我正在笑啊。」於若能努力地勾彎唇角。
「太生硬了。」
「別要求太多了。」他的視線就纏繞在她身上,她哪有辦法演得逼真?
言敘亞倚在門邊,怎麼也轉不開眼。他們兩個橫看豎看都像是在打情罵俏,彷彿在一瞬間,他們的熱度劇烈上升。
早就警告過她,別太接近季軍烈,為什麼她不聽?
「怎麼了嗎?」於至可走向他。
「沒什麼,只是不懂用和為什麼要讓季軍烈那個記者那麼接近若能。」他臉色凝重地瞪著兩人的互動。
「用和也許是認為他可以隨時保護若能。」
「我也可以啊。」他倚在打開的門板,深邃的瞳眸灼燙地直視兩個人。
於至可見狀,忍不住調侃他。「聽起來,你像是很在意。」
「我當然在意,他是記者耶,能信嗎?」
「不,我說的是你很在意若能跟他要好。」說穿了,根本就是在吃醋嘛。
「……並不是這樣。」言敘亞立即收回視線。
「你現在這麼做,更有欲蓋彌彰的意味了。」她輕笑道。「只要你真的喜歡若能,我並不認為你們不能在一起。」
「我跟她是不可能的。」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但不知何時,這一份感情由歉生憐,由憐生了愛,讓他的視線止不住地在她身上纏繞。
「是因為我爺爺?」她可以理解。
三個孫女裡頭,爺爺最疼的是若能,也許是因為若能在童年時受到極大的傷害,讓他極為心疼,但實際上,若能長得最像爸爸,就連脾氣也一模一樣,所以爺爺最為看重。
正因為如此,爺爺才會徹底地利用最痛恨的言敘亞,甚至拿他的婚姻充當他鞏固集團的棋子。
「不關總裁的事,是我自己這麼想的。」
就算她喜歡他,他也不能接受,要是有一天,她恢復了記憶,想起了一切,她會恨他的,再不然至少也會怕他的。
況且,他也怕,怕自己身上帶著和父親一樣的基因,也許有一天,他也會因愛而妒,因妒而狂,甚至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況下傷害了她。
與其造成那樣的後果,他寧可從這一刻便遏止這一份情感繼續生成。
「可是若能很喜歡你。」
「誤會吧。」言敘亞苦笑著。
他知道她要的是什麼,但是他給不起。
「她要是聽你這麼說,肯定會發火。」於至可眼眸帶笑看著他。「我希望能夠有兩全其美的方法,讓你們可以相處得更好,畢竟當年的事,再怎麼說你也是受害者,你沒有必要為了父親而賠上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