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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靜媛

  端敏開心得要瘋了,她整天不是膩在狗兒房和狗玩,就是蹲在兔兒房喂兔子吃青菜蘿蔔,再不然就是騎著馬在公主府裡狂奔。

  征貝勒沒有料到完成這個任務之後,公主從此再也沒有宣召過他,十天半個月過去了,他連公主的面都沒見著,心裡萬分著急,他其實很早就看得出來公主不欣賞他,連嫁給他都等於是皇上施以君威才不得已就範的,雖然如此,他還是存著一點希望,希望公主能回心轉意、宣召他入府,起碼不至於一輩子過這種夫妻不像夫妻的生活。

  不過,等待的時間越久,他就知道希望更加渺茫了,甚至相信令他神魂顛倒的公主妻子,恐怕終其一生,連她的手指頭都碰不到。

  每天早朝,康熙總會有意無意問起他和端敏之間相處得好或不好,而他也總是千篇一律地問答:很好。

  他怎麼敢說出實情!如果將實情告訴康熙,誰倒的楣會比較大,想來想去,最倒楣的人恐怕還是自已,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索性自認倒楣算了!

  一個月後,端敏突然宣召征貝勒進公主府,征貝勒雖然驚喜莫名,卻也感到心驚膽顫,深怕又有什麼難辦的差事掉在他頭上了。

  端敏穿著一襲素色罩衫,晶瑩純雅,寬大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瑩瑩生輝,她的唇角噙著一朵笑,征貝勒看得出神,魂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端敏連叫他兩聲,他都渾然不知。

  入畫吃的一聲笑出來,揚高聲音喚道:

  「額駙!今天還沒睡醒呀!還在做白日夢嗎?」

  征貝勒這才回過神來,窘迫地低下頭,汗濕了一身。

  端敏柔聲說:「額駙。今天召你來,主要是為了給你納兩個妾,也好替襄王府傳宗接代。」

  征貝勒大驚失色,腦中萬聲轟鳴,他還沒做出適當的反應,就已經看見入畫引進六名女子,裊裊婷婷地立在他面前。

  端敏接著說:「額駙,我精心挑選了這六名女子,不論容貌、儀態都具備納為侍妾的條件,額咐喜歡哪兩個,我就把她們留下來,如果額駙都喜歡,我也可以把她們都留下來,額駙以為如何呢?」

  征貝勒啞聲說:「臣不敢納妾。」

  「如果你是為了我的緣故,那大可不必了,我是為了襄親王著想,不想讓你們襄王府絕嗣呀!」端敏無比認真地說。

  「公主————難道公主不願替襄王府傳宗接代嗎?」

  征貝勒聲音嘶啞,彷彿透著痛苦。

  端敏一凜,她朝入畫輕輕揮手,入畫悄悄將六名女子帶了下去,端敏情不自禁地歎口氣,說:

  「額駙,我只能告訴你,我不可能與你成為真正的夫妻,迫於皇命,我不得不嫁給你,這個婚姻讓我痛苦,也同樣讓你痛苦。我雖然選擇獨居公主府,但是也明白你需要侍妾,需要有人為你傳宗接代,我能做到的只有這樣。你身為貝勒爺,擁有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你無須為了我這個公主的身份而放棄這個權利,是我允許你納妾的,你不必擔心,也不必不敢,更不必害怕,一切都由我作主。」

  端敏說得如此明白,除了當一個掛名的元配妻子是她無從選擇的事以外,其他只要是她能自己決定的事,絕沒有妥協的餘地,征貝勒心中所存的一點點希望從這一刻開始完全破滅了。

  征貝勒的臉色灰敗如死,木然地說:

  「一切都由公主決定吧!」

  端敏咬了咬下唇,冷靜清晰地說:

  「就將這六名女子,全賞給你吧!」

  「謝公主!」

  端敏的賜妾之舉,帶給征貝勒極大的衝擊,他原先對迎娶金枝玉葉的公主所懷抱的美夢與憧憬全都幻滅了,想不到,端敏根本對他完全不屑一顧,賞賜的六名女子,就在這時彌補了他心中自卑自憐的情緒,他放縱自己沉浸在美麗的溫柔鄉中,整天與六名侍妾廝混在一起,完全不可自拔。

  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

  征貝勒的縱情聲色,經過好事之徒的渲染,很快便傳遍了皇宮,甚至從皇宮傳進身在熱河圍場的康熙耳裡了。

  康熙乍聽傳言,不動聲色的,繼續他行獵的活動,心裡打算回宮之後再查個清楚,沒想到,這次獵虎之行,竟讓他獵到一件更為驚人的事。

  康熙一場圍獵中,擒住了七隻猛虎,正想讓疲累的將士們收兵時,忽然一陣狂風從亂樹後猛撲上來,直朝康熙臉上竄撲過去,當看清楚原來是只白領猛虎時,猛虎的前爪已經朝康熙逼近了。

  離康熙最近的納蘭靖斯奮不顧身飛撲上去,一把抱住猛虎,在地上用力翻了幾滾,猛虎咆哮一聲,震得靖斯雙耳欲聾,他搶空抽出懷中的巳首,架住猛虎瘋狂的撕咬。一不留神,虎爪瞬息之間抓裂了靖斯的肩膀,靖斯痛得發顫,仍然咬緊牙關,使盡渾身的力氣,翻身壓下猛虎的頭,趁其不備,眾將士一擁上前,奮力刺殺了這頭猛虎。

  康熙驚魂未定,急忙下馬察看靖斯的傷勢,驚見靖斯身上穿的甲胃被撕裂了一大片,血迅速染紅了原是白色的甲胃,顏色鮮紅得驚心動魄。

  康熙受了相當大的震撼,雖然御前待衛本來就應該以保護他的安全為首要責任,即使犧牲生命,也必須保護他毫髮無傷,但是靖斯不假思索飛竄上去抱住猛虎的身影,讓他肯定了靖斯對他的忠貞,這一刻,他已想好了回宮之後,立刻擢升靖斯為正白旗的將領,做為拚死護衛的賞賜。

  士兵門將靖斯抬到樹蔭底下,讓隨行的太醫暫時為他包紮傷口。

  草叢中,一隻繡著可笑圖案的荷包引起康熙注意,他抬起來一看,這樣粗糙的針法還真是前所未見的,他打開來,看見了那塊鳳紋觴的古玉,他怔在那兒,這塊玉明明是他給端敏的嫁妝,怎麼會出現在這片山林中?

  康熙冷靜一推算,最有可能擁有這個荷包的人,必定是納蘭靖斯無疑了,他真不敢相信,端敏和納蘭靖斯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見面的?難道……他們私下幽會?

  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先是耳聞征貝勒縱慾恣情,現在則是親眼目睹端敏和納蘭靖斯私會的證據,他氣得胃部翻攪,先前還想重賞納蘭靖斯的,這一下,不嚴懲納蘭靖斯怎麼行?

  靖斯自己絕對萬萬料想不到,拚死護駕,竟意外把他最大的秘密曝露在陽光底下了。

  一行人從熱河浩浩蕩蕩返回京城,康熙稍事休息,便立刻命人把襄親王請到南書房來,打算問一問究竟。

  襄親王滿懷心事地踏進南書房,康照見他一臉灰敗之色,由衷關心地問道:

  「襄親王臉色不好,是不是有病在身呢?」

  襄親王躬身回話:

  「臣沒病,多謝皇上關心。」

  「那就好!」康熙頓了頓,開門見山地問:「襄親王,征貝勒近來不進南書房,每天都在忙些什麼呢?」

  襄親王一震,目光直視地面,平板地說:

  「征見勒病了,所以無法進宮面聖,還請皇上饒恕。」

  康熙冷冷一笑說:

  「朕得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你還想繼續編謊嗎?」

  襄親王震顫著,惶恐不安地說:

  「臣不敢欺騙皇上,征貝勒真的是病了,只是……

  這個病症實在難以啟齒,其中的內情臣也不敢問皇上稟明。」

  康熙怒道:

  「征貝勒沉迷於美色這種事,你當然不敢對朕稟明,朕將嬌滴滴的皇室公主嫁給征貝勒,論容貌,端敏也算得上傾國傾城了,征貝勒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居然一口氣納迸六個侍妾,分明不將朕放在眼裡了!」

  襄親王「砰咚」一聲,跪倒在地,激動地喊著:

  「皇上,事情並非皇上所想的那樣,事實是……事實是……」

  「說下去!」

  襄親王豁出去了,用力磕了一聲響頭說:「那六名侍妾,是端敏公主賜給征貝勒的。」

  「什麼?」康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襄親主仍然趴在地上,打算趁此機會對康熙爆出全部內情。

  「事實上,公主與征貝勒成婚至今,還……未曾洞房啊!」

  康熙這下驚得都站起來了。

  「簡直荒唐透頂!為什麼成婚那麼久還沒洞房?」

  「新婚第一夜,公主便將征貝勒趕出公主府,從此之後,公主不曾宣召征貝勒入府過夜。」

  康熙聽了怒不可遏,他按住性子,冷著聲音問:「除了這些,公主可還做過什麼無理取鬧的事嗎?」

  「公主命征貝勒在七天之內,造好一百匹馬的馬兒房、一百隻狗的狗兒房、一百隻貓的貓兒房、一百隻兔子的兔兒房,還有一百隻鳥的鳥兒房,好給公主解悶之用。」

  康熙的臉色隨著襄親王的話,一寸一寸的發青。

  「朕明白了。」康熙心中浮起一片陰影,端敏這些行為,分明是為了與他賭氣,也為了報復他命令她下嫁征貝勒的,見襄親王府被端敏攪得烏煙瘴氣,自己也難辭其咎,他必須替襄親王討回一點面子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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