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乾脆自嘲的大笑起來,入畫跟著也笑,一時間,每個人的臉上都樑上一層笑意,化解了尷尬和僵硬的氣氛。
兩個丫環架著靖容,德敘和夫人尾隨在後,一行人慢慢的走出公主房。
入畫把風紋觴交到靖斯手上,說:
「額駙的東西我可不敢要,還給額駙吧!」
靖斯笑著收進荷包袋裡,瞥見端敏不安的動著,一會兒左腳,一會兒右腳的跳過來跳過去,他這才發現她根本還沒穿鞋,滾燙的地面肯定把她的腳心燙破了,他立刻橫抱起她,急急忙忙送進屋子裡,一邊自責地說: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沒有穿鞋呢?」
端敏甜蜜的摟住他的脖子,笑說:
「你剛才像頭髮瘋的獅子一樣,我這副狼狽的模樣你都沒看見嗎?」
「簡直氣瘋了,怎麼看得見!」他把她放在床沿,抬起她沾滿污泥的腳,看了看她的腳心,柔聲問:「痛不痛?」
端敏搖了搖頭,見他一心一意、全神貫注的看著自已,她的心宛如一朵花霎時間綻放開來。
「叫入畫備水給你洗澡好嗎?」靖斯說。
她瞅著他,點了點頭說:「天熱,我想洗冷水!」
「好!」
靖斯轉身,幫入畫扛進大澡盆,又陸陸續續提進七、八桶水才把澡盆倒滿。
「女孩子洗澡真麻煩,我和靖容都是直接在井邊洗,簡單得多了!」靖斯無意間說。
「真的嗎?」端敏眼睛一亮,興致勃勃的問:「你們都是半夜還是清晨洗澡?沒人看見嗎?下次我去看看!」
靖斯被她大膽的話弄得大笑出來,他靠近地,鼻尖碰上她的鼻尖,眼晴看著她的眼晴,嘴唇輕輕吻住她的唇,耳語:
「你想看,現在就能讓你看。」
她的心跳得極快,思緒飄漾!
他一面吻著她,一面卸下兩人身上的衣服,一同滑迸冰涼的水中。她微喘著:
「現在是白天,一定會被人家笑死!」
他火熱的吻幾乎燒溶了她,清涼的水彷彿都炙熱得要沸騰起來了!
「我現在什麼都不能想……」他分開她的雙腿,跨坐在他腰上,親暱的、艱辛的說:「停不下來了!」
第二天清早,靖斯就帶端敏騎著赤雷奔向十里外的湖邊。
入畫一進屋,驚見澡盆裡的水潑灑得一地都是,床上翻天覆地似的凌亂。眼前這副景象,令她不禁臉紅耳熱,心跳加快,整個人都傻掉了。
第十章
征貝勒帶著十餘名侍從,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態度囂張地從大街上呼嘯而過!
靖斯拉住手中的韁繩,冷眼觀望。
赤雷一身晶亮的棗紅毛色,在沙塵遮陽蔽日之中,顯得相當引人注目,征貝勒自眼角餘光瞥見了靖斯傲岸的表情,和被他圈在懷中的端敏公主,他驚詫地回頭一望,靖斯已將馬頭一轉,疾奔而去。
乍見端敏,征貝勒心中有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他日日想念端敏如畫的容顏,然而端敏卻對他不屑一顧,糟蹋了他對她的一片真情摯意,沒有人瞭解他被迫休妻的痛苦,被迫將自己心愛的女子拱手讓人的痛苦!
他日日求醉,日日追尋那張得也得不到的容顏,日日沉溺在醉生夢死之中,痛苦是那麼無邊無際,無法擺脫!
他心中的端敏如絕色牡丹艷冠群芳,姿態雍容尊貴,不容輕褻,絕不是今天依偎在靖斯懷中的端敏,那麼樣的小鳥依人、柔情似水,與他心中的形象大異,令他簡直不能承受。
憤怒之火驟然竄起,足可以燎原之態勢,燒痛了他的五臟六腑!
他高揚起碼鞭,狠狠朝跨下之騎狂抽一鞭,馬兒吃痛,奮力拔足狂奔,他放肆地大笑,恣意地狂笑起來。
赤雷慢慢踱著步,端敏背倚在靖斯胸前,幽幽歎了口氣:
「我覺得……征貝勒變了!」
「哦!何以見得?」靖斯疑問。
「以前,他給找的印象還算斯文有禮,可是今天見了他,怎覺得有股暴戾之氣!你可曾發現了
嗎?」
靖斯漠然-笑,說:
「最近有人傳出他的行為荒淫不檢,把不少女子搶進襄王府裡,甚至還傳言,那些被他搶進府的女子每個郡與你神似,我看征貝勒對你的感情相當特殊,否則也不可能出現這種異常的行為!」
端敏不免憂心仲仲。
「我以為征貝勒不過是迫於皇命不得不迎娶我,把我休了應該對他更好才對呀!他怎麼會……」
「怎麼會對你有那麼深的感情?」靖斯接口。
「你認為他這種異常的行為是出自於對我的感情嗎?還是他擄去神似我的女子,把她們當成了我,進行報復呢?」
靖斯悶聲一笑,說:
「你想得太多了,據我所知,襄王府中愈像你的女子愈受寵,你想,這是為了報復你嗎?真要報復,長得愈像你的女子,際遇應該更慘才對!」
「噢!」端敏聽了好感動,她不知道征貝勒對她用情那麼深,一臉陶醉地說:
「早知他這麼愛我,我就該威風凜凜地住在公主府裡由他伺候就行了,偏偏要嫁給你,受盡你的欺負,現在回想起來,當初把征貝勒整得人仰馬翻,實在太對不起他了,我應該乖乖當他的妻子不就好了嗎?」
靖斯把她用力圈在懷裡,生氣的說:
「後悔了嗎?就算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端敏邊笑邊說:
「誰說來不及,我可是和碩公主哦!就連我皇兄也管不了我,我想嫁誰就嫁誰,反正現在已經嫁過你了,再回頭嫁征貝勒也不遲呀!」
靖斯的唇角逸出一絲笑意,不以為意地說:
「你這輩子除了我,再也不會嫁給任何人了。」
「好大的口氣!這麼狂妄,不怕激怒了我,我就嫁征貝勒給你瞧!」她負氣的大喊。
「你敢嫁給他,我就帶兵搗毀襄王府,把你抓回來!」靖斯氣定神閒地回答。
端敏有點不甘心,他太自豪了,大吃定她了,連想看他吃醋的樣子也看不到!
「唉!」她無奈的說:「我忘了你現在已經官拜步軍統領了,為免生靈塗炭,還是勉為其難繼續當你的妾吧!別害了人家了!」
靖斯大笑出來,雙臂將她摟得更緊了!
端敏這天心血來潮,把自己努力研出來的鬱金香草汁到處分送給府裡的大小丫頭,一時間,整個納蘭府裡四處都是香噴噴的,每個女孩子只要一旋身走動,裙擺飄動之間就會散發出優雅的香氣來。
端敏和入畫趁著午後陽光正烈,一起用了鬱金香草汁沐浴濯發,悠閒地躺在廊簷下,一面乘涼,一面風乾濃密的黑髮。舒適寫意極了!
兩個人直躺到夕陽西照,端敏悠然輕歎著:
「夕陽好美呀!可惜靖斯還沒回來,真想和他一起到湖邊看日落!」
入畫伸了伸懶腰起身,把自己的頭髮紮成了大辮子,然後再幫端敏挽髻。
兩個人都梳理整齊之後,入畫便打算去廚房準備晚膳了,端敏覺得無聊,一時興起,便說:
「我帶赤雷出去走走,晚飯前就回來!°
「去哪兒呀?」
「去湖邊看日落,反正鬱金香草也沒了,順便採些回來!」
端敏逕自朝馬廄走去,赤雷一聽見人聲,立即耳朵高豎,警覺的昂首長嘶,端敏伸手輕撫它的鼻樑,拍了拍它的頸背,輕輕鬆鬆安撫了它的情緒。
近來,端敏常與靖斯一同騎著赤雷到湖邊散心,赤雷對端敏的戒心早已經消除了,再也不曾將她摔下地來,正巧湖邊長滿了鬱金香,端敏也會順道採回來研汁。
端敏翻身上馬,入畫急忙捧來一件紫紅色的斗篷交給她披上,叮囑著:
「公主自己一個人當心一點,斗篷上的帽子盡量把臉遮住,要快點回來哦!」
「知道了!」
端敏一夾馬肚,赤雷立即撒開四蹄,放足疾奔!
瑰麗的天色映照在湖面上,美得如詩如畫!這般景致,讓端敏看上千遍也不厭倦。
赤雷在湖邊喝水,她一面采起鬱金香草,一面欣賞絢爛的晚霞,直到天色變得紫紅,火輪般的太陽幾乎沒入湖中時,她才準備打道回府。
端敏牽著赤雷,慢慢步上大道,正準備上馬時,樹叢中忽地竄出醜、六名大漢,朝她一擁而上,一個人迅速掀開她的斗篷看了一眼,立即用手帕摀住她的嘴,另一個人綁住她的手腳,最後一張大麻袋朝她頭上罩下,乾淨俐落的把她擄走了!
端敏眼前一片黑,驚恐得幾乎窒息,她聽見赤雷引頸尖嘶和摔踢踏跳的聲音,其中一名大漢吼著:
「這馬真烈性,馴不住!」
「別理馬了,快走吧!」抱著端敏雙腳的大漢怒喊著。
端敏被丟進一輛馬車裡,她聽見赤雷一聲長嘯,遠遠奔去了!
她嚇得哆嗦顫抖,顫慄地想著,究竟是誰擄了她?擄了她想幹什麼?她愈想愈覺得毛骨悚然,愈想愈感驚惶!
一名大漢震天價響地笑著說:「今天擄來的女子簡直太像公主了,這回的賞金肯定少不了!」端敏背脊一涼,她知道,是誰擄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