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靖斯只是擁住她雙雙躺下,認真的對她說:「就這樣睡吧!我就讓你慢慢習慣我的身體!」
端敏躺在他懷中,嗅到他青草般的氣息,她歎氣一聲,把臉埋進他的頸肩,親密的依偎著他,靖斯被她暖暖柔柔的呼吸弄得意馬心猿,他不得不推開她,聲音透著痛苦:
「我們還是各睡各的吧!否則今天晚上我一定睡不好了!」
端敏忍俊不住,輕聲笑出來。「笑什麼?」靖斯不解地問。
「你的表情讓我覺得好笑!」
靖斯欺身向她,慢慢的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端敏忍著笑,一臉無辜的拚命搖著頭,一面伸手想推開他,指尖一觸到他滾燙的皮膚,情不自禁在上面劃著圈圈。
靖斯驚跳起來,大叫:「你果然是故意的!」
端敏笑不可遏,推他躺下來,止不住笑說:
「你快睡吧!再鬧下去天都要亮了!」
靖斯半瞇著眼晴看她,與她隔著三寸的距離,挑釁地說:
「千萬別過來,如果再碰我一下,你再說怎麼怕我都沒有用了!」
他的話讓端敏噗哧一聲笑出來、她抱緊一床被子躲進最角落,也驕傲的回答:「你管好你自己別越限就行了!」
靖斯看她背對著自己睡了,無來由的感到心煩意亂,端敏就近在咫尺,他實在無法忽略她對他的影響力,剛入夏的夜仍然沁涼如水,他非但不感到一絲涼意,反而燥熱難安,翻來覆去了大半天,才總算有了一點睡意,迷迷糊糊之際,他覺得端敏一寸一寸的挪近他,一寸一寸的朝他懷裡鑽,直到把她涼涼的臉蛋和涼涼的手臂貼在他溫熱的身上為止。
第二天清晨
端敏在靖斯的懷中悠悠醒來,她伸了伸懶腰,正奇怪自己抱著的那床被子怎麼老是熱呼呼的,仔細一看,才看清楚自己躺在靖斯的臂彎中,也不知道己經這個樣子睡了多久。
靖斯還在沉睡中,摟住她的手臂強而有力,似乎一心保護著她、捍衛著她,醒時驃悍不羈的臉,此刻看來全無防備,端敏貪心的多看了幾眼,幸福的感覺像潮水般暖暖的覆蓋上來,讓她由衷的感到心滿意足。
靖斯一動,她立刻閉上眼睛假寐,不想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她感覺靖斯的手指溫柔的梳弄著她的髮絲,然後輕柔的、用不驚醒她的力量把她從身上移開,他的吻如微風般拂過她的唇,她聽見他溫柔的對她說:
「我今天必須進宮見皇上,傍晚就會回來,等我回來陪你一起吃飯!」
端敏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唇角漾起淺淺的笑,彷彿一朵初初綻放的玫瑰。
第九章
靖斯才一離開,端敏便強烈的思念起他來了。一個早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看入畫摘來一堆玫瑰花,仔仔細細挑出同顏色的花瓣,放進石臼裡,慢慢的舂,她好奇的湊過去,問道:
「你在幹什麼?」
「公主,奴才在給你做胭脂呀!」
端敏大奇。「在宮中怎麼沒見你做過?」
「在宮裡,公主有八個宮女,怎麼也輪不到我做,現在,公主只有我一個宮女了,我不做誰做呀!」入畫一面回答,舂花瓣的動作停也沒停過。
端敏好奇得很,她湊得更近一點,笑說:
「我覺得挺有趣的,教教我吧!」
入畫嗤的一笑說:
「敢情公主是閒得發慌了,連胭脂也要來學著做,幹麼不去騎馬散散心呢?」
「在這種大暑天騎馬,我還沒瘋呢?更何況,納蘭府裡除了那匹赤雷,別的馬我都不感興趣!偏偏赤雷傲悍得很,改天心情不好再去降它!今天心情好,所以放它一馬!」
入畫咯咯笑個不停,話中有話:
「額附昨夜待你好,所以你心情也好不?」
「小孩子懂什麼!」端敏笑得一臉陶醉。
「奴才就快十六歲了,怎麼不懂,公主,你還不知道咧!昨天你回宮,我在府裡被納蘭靖容纏得快受不了了!」入畫低低抱怨。
「真的嗎?」端敏驚呼:「難遁靖容看上你了?萬一他跟我要你怎麼辦?」
「奴才才不要他!°入畫忙搖手,一本正經的說:「奴才先跟公主說好了,千離別把奴才許給
他!」
「為什麼、為什麼?」端敏興沖沖的問。
「輕浮、不正經,像個還沒長大的毛孩子一樣,看得挺討厭!」
「既然這樣,你以後躲他遠一點,省得靖容認真起來跟我要你,我還不知通該怎麼回他才好!」她邊說邊低頭瞧一碟透明的汁液,嗅了嗅,新奇的問:「這是什麼?好香,沒聞過的味道!」
入畫拿起乾淨的毛筆沾了沾,然後在端敏裙上畫了幾筆,笑著說:
「這是鬱金香草研成的汁,奴才最新發現的喔!包管你一整天都香噴噴!」
「真的!」端敏開心的笑起來,眼晴一閃一閃的,如獲至寶。「這個更有趣了,你一定要教我!」
入畫拗不過她,只得傳授獨門秘方,端敏學得有模有樣,興致勃勃地研完了入畫摘來的鬱金香草後,又開始覺得無事可做了。
端敏漫不經心地把汁液倒進精巧的小瓷瓶裡,突然間靈光一閃,興奮地說:「對了!我可以把這個東西送給夫人,她一定會很開心!」
「也好,奴才替公主送去吧!」入畫擦擦手,準備起身。
「不、不!」端敏雀躍地說:「我自己送去,顯得有誠意多了,至少讓夫人知道我也會動手做東西呀!」
「好吧!」入畫重新坐下來,把舂出來的玫瑰汁倒進盛滿白色細沙的濾器中,-面搖著頭說:「納蘭家的人何其有幸哪!能讓公主費盡心思去討好他們,要不要連胭脂也弄一盒去送夫人呢?」
「胭脂就不用了,這種東西普遍得很,不像鬱金香草汁那麼特別。」
「公主就不懂了,只要是女人,哪有嫌胭脂多的道理,奴才還是替你弄兩盒去送夫人吧!」
端敏沒有異議,逕自換上輕便的涼襯衫,看入畫把東西放進一隻荷包袋裡,交到她手上,然後又找出一柄小圓扇給她,說:
「今天天熱,帶著吧!免得熱壞了!」
端敏喜孜孜的走出房門,慢條斯理地往納蘭夫人的屋子走去」
她穿過長廊,繞過牆角就到納蘭夫人的屋子了,經過窗台時,她隱約聽見屋子裡傳出納蘭德敘和夫人對話的聲音,她聽見他們談到自己的名字,不由自主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她聽見納蘭德敘說:
「今天早上盧興祖接到聖旨和皇上賞賜的一千兩白銀,聽說皇上撥擢他為兩廣總督了,一千兩白銀賞給他厚葬婉兒之用,依你看,皇上今天下的這道聖旨,會不會和昨天公主進宮有關?」
納蘭夫入沉吟了一下,答說:
「很有這個可能,我看公主對靖斯用情頗深,靖斯那般無禮,她非但不怒,反而還怪罪咱們責打靖斯,實在與咱們當初所想的形象相去甚遠哩!」
「是啊!一開始還擔心公主會把咱們家鬧得雞犬不寧,想不到,她竟肯為婉兒的死去向皇上求賞賜,令人匪夷所思。」
「她會這麼做,多半還是為了靖斯吧!」納蘭夫人輕聲的笑起來。
端敏聽到這句,臉上不由得一紅。德敘接著說:
「當初公主不情不願下嫁征貝勒,鬧翻了整座襄王府,可憐征貝勒被她整得性情大變,不但沉迷女色,聽說還想把北京城裡所有長得與公主神似的女子都擄進府裡伺候他,平民百姓沒人看過公主的容貌,有誰知道自己家裡的女兒到底長得像不像公主呀!凡是家中有女兒的,誰不人人自危,想盡辦法把未出嫁的女兒統統藏起來,就怕給征貝勒看上!」
端敏驚呆了,她萬萬沒想到征貝勒會被她害成這個樣子,一時之間心如絮飛,腦中一片轟轟亂響。
納蘭夫人奇怪地說:
「襄親王難道就任由征貝勒胡來嗎?」
「我看,襄親王大概是被蒙在鼓裡吧!」
納蘭夫人歎息著:
「真不瞭解公主的心思,怎麼會情願被征貝勒休妻呢?老爺想想,靖斯第一次對咱們提起公主的時候,語氣也有些吞吞吐吐的,對娶婉兒進門的態度並不熱衷,難不成,靖斯和公主在春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越軌了?」
「哎呀!你扯到哪兒去了,若說靖容我還相信,靖斯那孩子你難道還不清楚嗎?打從一開始,咱們家就只有靖斯不排斥公主,多半是見了公主以後,心裡也有她了吧!沒想到兜了那麼大的圈子,公主最後還是嫁進咱們家,最可憐的應該算是婉兒和征貝勒羅!」
端敏聽得心神動盪,心喜昨夜靖斯對地所說的話都句句屬實,但是婉兒和征貝勒就像揮之不去的陰霾,冷冷的遮在她心上。
納蘭德敘和夫人的話題從靖斯和端敏這方轉到靖容那一方去了,這對夫妻長日寂寥,無所事事,話題總是圍繞在兒女身上,藉此培養感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