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啞巴嗎?」裹著素面浴巾、頭髮上滴著水珠的女子惡聲惡氣地問道:「我問你找誰啦!不講話誰知道你要幹啥?」
「你是曲韶儀什麼人?」邵致寬從心底生出一種嫌惡之情,他最憎恨沒禮貌又俗不可耐的女人。眼前這傢伙渾身濃濃的風塵味,橫看豎看都像風月場所的歡場小姐,她怎麼會出現在曲韶儀家裡?「你來查戶口嗎?我和小韶的關係干你屁事?」
行止不端、衣著不檢、還出口成髒!這種女人比掉到地上狗也不聞的垃圾還臭,曲韶儀和這種人混在一起,嘖!真不自愛。
邵致寬亮出警徽冷然道:
「我是警察,開門讓我進去!」
「警察就了不起嗎?」女子塗著大紅寇丹的指甲準確地指向邵致寬,哼道:「別欺負我沒讀書,法律我懂,沒有搜索票你不能進來!」
潑婦、刁民、頑劣之徒!
憋著一肚子的怒火,邵致寬警告道:
「不讓我進去,我就告你妨礙公務!你在監獄裡吃牢飯時,可別怨我!」
女子差點噴笑,嘲弄道:
「想恐嚇我?你省省吧!老娘沒告你騷擾民宅,你就該偷笑了!」
邵致寬目光中滿是輕蔑神色,冷冷的道:
「很可惜,台灣的法律沒有騷擾民宅這一條,你說懂法律只怕是騙人。」
女子倏然脹紅了臉,咬著牙就想把門狠狠地關上,讓不速之客嘗嘗閉門羹的滋味。這時候,曲韶儀明朗的笑語從樓梯間飄上來。
「秀秀,你跟誰槓上啦?」哼著輕快的曲子,曲韶儀踏著輕盈的腳步,咚咚咚地從一樓爬到位於七樓的小套房。
遛貓是她一天中最輕鬆愉悅的時光,她喜歡和黑木在公園玩耍,玩得滿身髒兮兮的才回家。
「咦?邵隊長,你怎麼來了?」曲韶儀睜大眼睛訝異地問。
幾縷鬆軟的鬢髮垂落在耳旁,微濕的汗衫緊貼著玲瓏有致的身軀,短褲下露出晶瑩勻稱的美腿,邵致寬欣賞的目光打量著她一派悠閒的模樣。
黑木還記得邵致寬,當嗚一聲就跳到他肩上。
曲韶儀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抓貓。
木木這白癡,像邵隊長這種面冷心冷的人,想必也討厭小動物,搞不好會把它從窗口拋出去,到時候它有九條命也不夠死!
淘氣的黑木一味閃躲,調皮的和主人玩起躲貓貓。曲韶儀從左邊抓它,它就溜到邵致寬右肩;當她繞到右邊時,它靈活的小身軀已端坐在邵致寬左肩上,氣定神閒地看她光滑的額頭沁出汗珠。曲韶儀踮高腳尖想逮回不識好歹的黑木,她一心只顧著抓貓咪,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的姿勢有多麼曖昧。
她貼著汗衫的渾圓胸部不只一次摩擦邵致寬精壯的胸肌,他粗嘎地悶哼一聲,大掌粗魯地按住她的俏臀,阻止她再撩撥男人的原始慾念。
「邵隊長,這……呃……你……」曲韶儀困窘地僵直不動。天啊!他的手……在摸哪裡!
隔著薄薄的棉料,邵致寬的手掌清晰地感受到短褲下透出來的熱力,他陰鬱地忖度著:延輝猜的不錯,這女人的身材該死的好!
「嘩」的一聲拉開鐵門,宋芸秀衝出來打掉邵致寬逾矩的大掌,斥道:
「要摸來摸老娘好了,不准吃小韶的豆腐!」
邵致寬慢慢地收回大掌,口氣冷得像是結了冰。
「再一次,我會剁掉你的手。我一向說到做到。」
呸!就算飢餓三百小時,他也不屑吃這種餿豆腐!
宋芸秀被他陰寒的目光盯得心裡直發毛,吞了口口水。但轉頭看到怔愣失神的曲韶儀,強烈的保護欲油然而生,怒道:
「你敢對小韶亂來,老娘先宰了你!」
曲韶儀連忙緩和氣氛。
「秀秀,你誤會邵隊長了,他真的是警察,還是警備中隊的大隊長。」
宋芸秀撒了撤嘴角,傲人的豐乳隨著呼吸左右晃動,將素面浴巾撐得幾乎裂開來,萬分養眼。
邵致寬看著她,嘴角下撇,目光中充滿了輕蔑之意。腦袋空空的女人,身材再怎麼魔鬼,也只是庸脂俗粉!
宋芸秀還是不信邵致寬是警察,問道:
「小韶,你瞧他那副色迷迷的模樣,哪有半點警察的樣子?」
邵致寬毫不遲疑往宋芸秀臉上摔去一巴掌。
膽敢污辱他的低能蠢蛋,不分男女,統統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懲罰宋芸秀,那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邵致寬動作雖快,曲韶儀反應也不慢,千鈞一髮的剎那間,她拉開宋芸秀,讓邵致寬重重一掌擊在鐵門上,發出轟然巨響。
宋芸秀刷白了瞼,臉上血色盡失。她只不過順口開開玩笑,他就要把她砸成肉餅!小韶怎麼會認識這種狠角色?
秀秀瘋了不成?
曲韶儀搖了搖頭。秀秀自誇見識過形形色色的男人,竟然看不出來邵致寬對女人沒有豁免權,開這種人玩笑,比在老虎嘴邊拔須還危險。
拍了拍宋芸秀嚇白的臉龐,曲韶儀笑道:
「邵隊長是我的朋友,剛才的事都是木木不好啦!」
所有混亂的元兇——黑木正肆無忌憚地蹲踞在邵致寬肩頭,寶藍色的眼睛凝視著曲韶儀,臉上半分愧色也無。
黑木,你完蛋了!
曲韶儀鼓著腮幫子瞪著寵貓。黑木害她被邵隊長揩油、害秀秀差點毀容,居然還一副心安理得的囂張模樣!
邵致寬把貓抓下來還她,曲韶儀懲罰的手掌還沒落下,怕疼的黑木就唯嗚哺嗚慘嚎起來,淒厲悲痛得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
黑木怎麼也學不乖,揍它又有什麼用?
曲韶儀頹然放手,歎了口氣。
「大家都進去吧,再鬧下去,大樓管理員就上來嗦了。」
三人走進曲韶儀麻雀很小、五臟不全的小窩,宋芸秀進房間換衣服,邵致寬搬開沙發上的書報雜誌,才勉強騰出一點空隙坐下。
曲韶儀倒杯冰水給他,赧顏道:「不好意思,只有冰水。」
自從曲歆儀將她親手沖調的冰咖啡列為拒絕往來戶後,她再也不敢拿它來荼毒客人的味蕾。
「冰水就好。」邵致寬簡短地回答,從她纖纖柔荑上接過杯子,粗糙的指腹若有似無地輕觸她柔軟的掌心。
曲韶儀像被火烙到般縮回素手,險些打翻杯子,要不是邵致寬接得穩,冰水就不偏不倚澆在他的西裝上。
邵致寬笑了起來,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迴盪在空氣中,令人對黑夜充滿綺思。
「你好像很怕我,我有這麼恐怖嗎?」
曲韶儀微微閃了神。這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他那薄薄的菱形嘴,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既剛毅又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來,剛毅就變成了親切,冷酷也化作了溫煦,就像和暖的風,徐徐吹過大地。
屋子裡的空氣好像變稀薄了!曲韶儀深吸口氣,空氣不足的結果,腦袋昏昏鈍鈍的,完全無法思考。
她咳了聲問道:「大隊長,找我有事嗎?」
邵致寬不急於回答,背靠沙發,在沙發上舒服地伸展長腿。
在那一瞬間,曲韶儀彷彿看到健美的他化身成美洲雲豹,蓄勢待發準備竄出撲殺獵物,充滿了原始的力與美。
在他熱燙灼人的注視下,曲韶儀胸口怦怦直跳,下意識又開始咬嘴唇;那是她緊張時的貫性動作,常常咬到滲血也一無所覺。
「你瘋了!」
邵致寬猛然傾身上前,屈掌掐住她的下頷。再咬下去,她很可能把自己的嘴唇吞下肚也不知不覺。
邵致寬突然放大的俊顏嚇著了她,她直覺地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不住顫動,紊亂的氣息吹在他臉上,帶著淡淡馨香。
邵致寬大掌捧住她的臉蛋。仔細端詳她那溫潤如玉的肌膚,柔軟的唇瓣上殘留有嫣紅的印痕,是她牙齒咬出來的傑作,如果不是後頭射來宋芸秀殺人的目光,他會不顧一切地吻住那令他意亂情迷的櫻唇。
很多人以為他討厭女人,事實上,他只是無法忍受笨蛋,寧可沒人替他暖床,也不願隨便找個女人湊合著過日子。
他心慕的女子,必須心性靈慧、聰穎過人,不會動不動就任性驕縱的耍潑,容貌尚在其次。
擇其所愛,愛其所擇是邵家男人一貫的原則,他不想要的,就是送上門來他也不要;反過來說,他想要的,躲到天涯海角也絕逃不掉。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粗鄙!但何謂粗鄙?遠在天方,近在眼前,宋芸秀就是粗鄙最佳代言人!曲韶儀和她是完全不同的典型。
這一刻,邵致寬認清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他要曲韶儀,他要那個為了小朋友奮不顧身、甚至敢挑戰他權威的女子。
這個男人捧著小韶的臉,他那副色迷迷的樣子,簡直是個大色狼,她哪裡誤會他了?宋芸秀頗覺冤枉地哼了聲。
有過前車之鑒,這次她不敢輕舉妄動,只在邵致寬背後直著脖子嚷道:「喂!你找小韶到底什麼事啊?」
邵致寬不情不願地收回手掌,慵懶地坐回沙發中,冷硬的目光筆直瞪視宋芸秀,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