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晴的心飛揚了,掩不住嘴角輕笑。「哦,是嗎?」
真無聊,她居然為這種事高興……但,怎麼樣?她就是高興呀!
「對了,三月份就要到了,三月三日是葉氏航空成立紀念日,這天我們都會舉行慶祝宴會。」她解釋著,小心翼翼地問:「可以嗎?」
不只把他當保鑣,更把他當商量的對象;現在她一有什麼動靜,就先徵詢過他的意見。
自從上次的事件之後,她學了乖,已經徹底明白,如果有什麼危難直衝著她來,他就是無法阻止,他會挺身幫她擋上。
如果是她糊塗隨便送掉自己的命,這也就罷了;但再拖一個墊背的跟她到地獄敲門去,她可就罪過了。
再說,一想到他為她胸膛開花的模樣,她就……她就無法忍受,非得要事先讓他把事情都部署好,確保他性命無虞。
有時,她都會很荒謬地想:如果失去了他,她該怎麼辦?
但……還能怎麼辦啊?以前的日子沒有他,她也不活得好好的?人呀,還是不要沒事想太多,他就是沒為她怎麼樣,等事件結束之後,還是要回去的;到時候一樣要分道揚鑣,她的依賴心最好適可而止。
心,居然隱隱抽痛起來。
「只要是妳的決定,我都會盡力配合。」有別於對待其它人的嚴冷,江默痕嘴角含笑地說道。「我的任務不是把妳關在安全的地方,而是讓妳安全地去做想做的事;如果把妳囚禁在屋子裡就能得到安全,一把鎖便能做到,要我來何用?」
說得真有道理,以理服人,真不愧是江默痕!
「嗯。」烙晴甜甜一笑。「我這兩天之內,會把數據交給你。」
倚坐在牆邊,他們繼續享受這溫馨的片刻。
打開桌上的筆記型計算機,鼠標飛快地在聯機圖標上按兩下。
窗口一個接一個自動打開,江默痕調整視訊設備,最大的窗口出現了一個西方女子的面孔,顯然等待他已良久。
「哈囉,默痕,今天好嗎?」
他淡淡一扯唇角。「只要不閒扯,就什麼都好。」
「這是否在暗示我,快點把話導入正題?」女子嬌笑。
這位西方女子名叫法伊亞,是他的搭檔,也是義父的養女,負責搜羅各種情報,匯整給永遠站在第一線的他。
「要我說幾個冷笑話來聽聽嗎?」法伊亞的中文與她的母語英文一樣流利。「我在想,你不會喜歡聽到最新消息的。」
「我向來勇於面對任何事。」他輕哼著,任何信息都務求最快時間知道。
「是你說的。」法伊亞聳聳肩,從善如流。「Well,『約賽尼兄弟』已經知道葉家僱用了你。」
「該死的!」這的確不是什麼好消息,他的身份之敏感,不下於一顆炸彈。
幾年下來,在護衛界裡闖出名號,面對窮凶極惡的歹徒,共起得了兩種作用。
一種是,歹徒當即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夾著尾巴逃之夭夭;另一種則是激起歹徒的反抗慾望,決定與他纏鬥到底。
以他對「約賽尼兄弟」的瞭解,他們純粹屬於後者。
「聽說他們會動手去查,是出自於你的授意。」所有的中文文法中,法伊亞最感興趣、學習得最精最快的,是「冷嘲熱諷」。
該死!江默痕寒了一張臉。
他說過的話,他當然記得。上次烙晴翹出去玩,他沿途護伴,那一天結束在「約賽尼兄弟」黨羽的破壞之下。
只要一思及,那個人破壞了烙晴愉快的一天,他就抑不住憤怒,重重賞了他幾拳,也揭了話,要他們搞清楚,他絕不是好惹的。
從來沒有過為誰氣昏頭的經驗,那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後來再想起,他深覺那天的憤怒實屬不智。沒想到狙擊者清醒之後,還記得把話原封不動帶回去……這下子事情變複雜了。
「不過你也別太自責,就算你沒洩漏身份,他們也已經查出是你在保護葉烙晴,說跟不說都無所謂。」她瞥扭地撇開眼,可不是在安慰他呀!「你也該知道,你是許多恐怖份子的剋星。」法伊亞又變得笑容可掬。「『約賽尼兄弟』認為,如果能藉此機會中飽私囊又剷除了你,未嘗不是件兩全齊美的好事。」
江默痕蹙緊了眉。這件事,愈來愈棘手了!
「我要是你,就會快點想出自救救人的辦法,畢竟你不可能撒手不管葉烙晴,但在她身邊,你又會帶給她麻煩,不是嗎?」
廢話,不用她說,他也知道!
「我把資料文件傳給你,你好自為之。」
窗口裡的人影啪一聲,化成一條灰白色線,消失了。
江默痕移動鼠標,接收接連而來的數據,將所有的數據都看過一遍,心中已有定案。
月圓人團圓。
雖然還不到中秋時節,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次月圓,但葉氏一家人倒是很有閒情逸致地齊聚在天台燒烤。
磁磁的烤肉聲伴著陣陣的香味,三架烤肉台旁有兩隻猴子樣的人在跳來跳去,其它人則優雅地坐在涼椅上,聞聞肉香,等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快快快,快把串燒拿過來,火夠旺了!」玩心奇重的烙威,向來最熱中這種戶外活動,拿著大鐵叉,指揮著小助手琤兒。
他今天可神氣啦!雖然闔府情深的葉家常常舉行餐會,鞏固感情,不過他今天可是主角呢,理所當然大家都得聽他的。
「哇!雞腿烤好了!」琤兒興奮地叫道。「我要吃、我要吃!」
那只試烤的雞腿,被火舌逼出滋滋作響的油脂,呈現美味的金黃色澤,透著肉香,誘得人垂涎三尺。
「琤兒,妳有點少女矜持好不好?開口閉口就是吃,羞不羞?」烙威義正詞嚴地訓了她一頓,順理成章地把雞腿放進自己的碟子裡。「還是讓小哥解決掉它,再告訴妳滋味如何吧。」
「怎麼可以這樣?」琤兒跺跺腳。
「怎麼不可以?妳沒忘記,今天之所以有燒烤大會,是因為要嘉許我提早交了攝影集的稿子吧?」他得意洋洋,自覺光輝普照大地;要不是他勤奮有加,一家人哪能跟著得道的他一起升天?
一記爆栗敲過去,端坐如儀的烙晴插進話來。「是誰告訴你,你是唯一的主角?」她本來和烙海、江默痕坐著等吃,是聽不下去了才插嘴。
「啊,大姊!」烙威發出一聲慘叫。
「別得意忘形,你只是一半的主角。今天最主要是告訴大家,葉氏航空成立三十週年的慶祝晚宴選在希爾頓大飯店舉行,大家到時都要空出來與會。」
「對,我們四個都是主角!」琤兒對烙威扮鬼臉。「不是只有你專美於前!」
這時,烙威已經將一些烤好的食物盛上了桌,大家也開始動叉子。
不理會她的孩子氣,烙晴正色說道:「慶祝晚宴是彰顯葉氏形象的好機會,我請了JohnGalliano來替大家量身訂製禮服,大家要以最好的一面出現。」
台灣的社會畢竟保守,家族成員直接影響到企業整體的形象;每當有亮相的機會,烙晴總不忘叮嚀再叮嚀,死都不會允許有任何人出錯,出糗當然也不可以。
琤兒天外飛來問題一個。「對了,今年還是大姊和二哥開舞嗎?」
每年三月哪,社交界的大事,就是大姊和二哥開場的第一支舞;大姊艷驚四座、二哥瀟灑非凡,兩人共舞姿態翩翩,是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小琤兒舞技雖然不見高明,但在場看著,都分外覺得有面子。
「不!」很令人驚訝的,握著一支串燒的烙海開口了。「今年還是由大姊開舞,不過舞伴改成……」
「改成什麼?」烙晴毫無心機地問著,絲毫沒有發現陰謀正在醞釀。「默痕,動手呀,怎麼都不吃?」
她鼓勵身邊安靜無言的男人,已經太瞭解,每次全家一起聚餐的時候,他就格外會發愣。
望著他們一家人的模樣,就像望著一幅畫;問他怎麼了,他總推說沒事。
平時由得他去發愣,反正吃的都是家常菜,廚房裡有源源不絕的後備糧食,但今天的燒烤食材豐富,他要是再遲一點,就等著舔那一叉子的烤肉醬吧!
在烙晴忙著為江默痕張羅時,烙海、烙威、小琤兒交換了一個戲謔的眼神。
「當然是江大哥囉!」小琤兒甜甜地說道。
江默痕眼一抬,小琤兒勇敢迎視。怎麼說他也有可能是未來姊夫嘛,她怎麼可以每次見到他都原地僵成小雪人?
這麼一看,才發現他眼中沒有寒氣,有的只是探究,她笑了,終於不怕。
「嘎?」烙晴一愣。「你們叫他做什麼?」她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叫他跟妳開舞嘍。」烙威好不正經地擠眉弄眼。「反正你們出雙入對那麼久,不介意公開地下情吧?」
「說什麼啊你?」烙晴迅速脹紅了臉,瞄都不敢瞄江默痕一眼,不敢想像他會作何感想。「這個宴會是很慎重、很嚴肅的,足足代表葉家的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