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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霽玥

  二話不說,她馬上換了男裝,拉著任無歡就往飛絮山莊跑。  『「兩位久等了!」

  輕柔的聲音傳來,著實讓他們兩人嚇一跳。

  他們全是練功之人,普通人的氣息是瞞不過他們耳朵的,就算是個高手,也不可能完全隱去氣息,怎麼這人……

  「可是莊主?」先恢復冷靜的任無歡和氣問道。

  那俊美男子淡然一笑,『小小一座莊院,怎能稱什麼莊主!小姓朱。」

  朱?

  「你與皇室?」

  「只是有些沾親帶故罷了!你們今日來訪,可有什麼事?」他輕描淡寫地說,明顯不想繼續談論他的姓氏。

  「請問朱公子,你有沒有在閒夢湖畔救起一位姑娘?」岳蓮樓忍不住地問。  朱雲旗連想都沒想,很快地回答:「沒有。」

  「可是有人聽到你的院子裡傳出琴聲呀!」煙沉最愛在夜裡彈琴了。

  「那又如何?」朱雲旗不以為意地說。  任無歡拉一把激動的蓮樓,他也感到這位朱公子不對勁,「可否請問府上夜半彈琴的是哪位?」

  「是敝人的未婚妻子。」

  「那麼可以請她出來一見嗎?」

  「抱歉,她身於弱不宜見客。」

  他的對答如流,讓任無歡找不到借口見人。

  拉著還想說話的岳蓮樓,他客套地道歉走人。

  出了飛絮山莊的門,岳蓮樓生氣地甩開任無歡的手,漲紅著臉罵道:「你怎麼就這樣出來了?人都還沒看到,怎麼你就拉著我跑出來?」  相較於氣憤的岳蓮樓,任無歡卻陷人沉思。

  他總覺得這個飛絮山莊的主人,是個相當不簡單的人,也許,他該好好調查調查。

  第六章

  「莫把絲絃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憎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窗未白孤燈滅。」

  纖纖玉手輕撥著弦,霎時流瀉出清脆的琴聲,伴隨的卻是一聲輕歎。  「冰魂,怎麼又歎氣了?」朱雲旗走進纖月閣。

  一張宛如芙蓉般的美顏聞聲回過頭,看見他走進來,緊鎖的黛眉稍稍鬆了些。

  「朱少爺!」名喚冰魂的白衣女子微微頷首示意。

  「說好我為你取個名,你喊我雲旗的,怎麼你又忘了?」朱雲旗繞過她,逕自在石椅坐下。

  「雲旗大哥!」她也不堅持,隨他的意思喊。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他挑起一邊劍眉問。

  冰魂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望著桌上的琴。

  「嗯?」他再次出聲詢問。

  看來他今天晚上一定是要追根究底了。

  「不過是不知哪來的多愁善感,哪還能有什麼胡思亂想的,一個沒過去的人,如何胡思亂想呢?」她自嘲地道。

  「還說沒有!你這不是胡思亂想,是什麼?」朱雲旗定定地看進她眼裡。

  教她怎麼不去想?

  三個月了,她被救起已經三個月了。

  她的孩子,也已死三個月……

  回想被救起的那一個月,她簡直是生不如死。

  有哪個女子能忘了自己的名、自己的家,甚至忘了孩子的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嫁人!

  連名字都是救她的朱雲旗取的——

  冰魂。

  是啊!也許她的魂真給冰封了。

  「雲旗大哥,都三個月了,有沒有人到莊裡尋人?」

  她猶抱著一絲希望,盼望她的家人或許能來找她。

  「沒有!」

  又一次希望落空,每隔一兩天,她就會存著一點希望問,可每次都令她失望。

  有時她會想,是不是她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否則怎麼會在有身孕的情形下跳河?

  雖然雲旗總是安慰她,說也許她自己不是自願,而是被迫的。

  但已事隔三個月,如果她是被迫的,那又為何沒有人前來尋找?閒夢湖離這兒很近不是嗎?

  唉!她又喟歎一聲。

  「你這麼想知道你的過去?」朱雲旗挑起盾問道。

  「你們都知道自己是誰,曾經做過什麼事,有些什麼親人;而我什麼都不知道,甚至連名字都記不住。」

  一股悶氣湧入她的心脈,她只覺一陣暈眩,雙腳一軟便往後倒。

  幸好朱雲旗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趕緊上前扶住她。

  「冰魂!」

  扯住他的衣袖穩住自己,她的臉色略顯疲憊而蒼白。

  「我沒事,我只是……」話沒說完,人就虛軟地癱在朱雲旗懷中。

  朱雲旗抱著昏迷的冰魂,輕柔地將她放到軟床上。

  冰冷的眼神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柔情,他輕輕拭去冰魂眼角的淚。

   

  ☆  ☆   ☆

   

  冰魂醒來時,已經天亮了。

  自從她被朱雲旗從閒夢湖救起後,就常常無故昏倒。

  大夫說除了是因為湖水大冰,又加上流產的緣故,還有就是她心裡的那股郁氣未消,才導致她氣血不順、藥石罔效。

  附呀一聲,門被推了開來,走進來一個梳著雙臂的丫頭。

  「小姐,你醒啦?」銀心捧著洗臉水走進來。

  在銀心的侍候下,她梳洗一番,換上雪色素袍和淡綠色的對襟褙子,烏亮的秀髮只簡單挽個台,插上一隻紫金玉簪。

  「小姐,少爺在等您用早膳呢!」銀心見主子又在發呆,她盡本分地提醒。

  冰魂一點食慾也沒有,她蹙起秀眉,「銀心,去告訴雲旗大哥,就說我不餓,不想吃。」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低沉溫柔的聲音,讓她和銀心同時回過頭看向門口。

  就見朱雲旗手上捧著早膳,臉上帶著寵溺的神情。

  他將食物放到桌上,「你昨晚又昏倒了,今天還不想吃早餐?」

  「我——」冰魂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住進飛絮山莊三個月,她總覺得自己實在虧欠雲旗太多。

  除了管吃、管住,還得管她的病,甚至還得替她排解心結。

  銀心曾告訴她,在她還沒來飛絮山莊前,雲旗幾乎沒回過山莊,每次回來也只是小住,而且他待人相當冷淡呢!

  但自從有了她,一切都變了。

  少爺鮮少出門,他總是陪著她,待她更可說無微不至,只差沒表明心跡而已。

  冰魂哪會不曉得銀心話中的話!

  只是,她不配呀!

  更何況,她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內心似乎早有更深刻的情感和歸屬。

  這樣的她,又怎麼去接受雲旗?

  她走到桌子旁坐下,聽話地捧起碗,安靜地吃著早膳。

  朱雲旗滿意地看著她把早餐吃完,細心地遞上小手巾讓她擦嘴。

  「聽說鎮上有廟會,你想不想去?」

  「想!」冰魂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隨後又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這是第一次朱雲旗肯讓她出門,從她被救起、住進山莊後,他就一直以她身子虛為由,沒讓她出過門,好不容易有機會出去走走,她豈能放過。

  看她如此迫不及待,朱雲旗心中掠過一絲不悅,但隨即又隱去,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那麼我在春秋堂等你。」

  交代銀心好生侍候後,朱雲旗便離開纖月閣。

   

  ☆  ☆   ☆

   

  在瘋狂尋人的情況下,言韶奔整整瘦了一大圈,連鬍子都沒有刮過,身上的衣服也總是皺巴巴的。

  他並沒有因失意而酩酊爛醉,只是發狂地找遍閒夢湖四周。

  他告訴自己,煙沉不會死的,她只是生氣了,不想見他而已,所以他絕不能放棄。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的心也漸漸地枯冷,閒夢湖早被他翻爛,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少爺,求求你休息一會兒吧!」霍天福苦苦求道。

  他從小就看著言韶奔長大,從沒見過如此失意反常的主人,更逞論是這樣的狼狽。

  「別管我,無歡和風落呢?他們可有消息?」言韶奕推開霍天福的手。

  「你這德行,就算是有也不告訴你!」剛進門就聽見他在大吵的任無歡生氣地說,後頭還跟著連風落和岳蓮樓。  言韶奔衝到任無歡面前,揪住他的領口就問:「你有煙沉的下落?」

  一旁的岳蓮樓心疼不已,這哪是她那曾意氣風發的韶奕大哥?真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嗎?

  任無歡拍掉他的手,踱步到桌前倒杯茶,逕自地喝著,理也不理他。

  「你倒是說話呀!」言韶奕氣急敗壞地說。

  「算有,也算沒有。」

  「這是什麼意思?」

  「韶奕大哥,我們去了飛絮山莊,可是沒有見到那個半夜彈琴的女孩,所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煙沉姐姐。」岳蓮樓老老實實地說。  「那麼我親自去見她。」言韶弈衝到門口。

  「飛絮山莊的主人是朱雲旗。」任無歡喊道。

  和蓮樓回府的途中,他順便去查了飛絮山莊的主人底細。

  「朱雲旗?」言韶奔停下腳步,「八王爺的獨子朱雲旗?」

  「沒錯!」任無歡滿意地看到他停住腳步。

  「他是故意捉住煙沉來對付我?」言部奔眼神一冷。

  「我們還不知道住在山莊裡的女子是不是大嫂。」連風落終於開了金口。

  「一定是的!」岳蓮樓急急地說:「他連見都不給我們見一面,如果不是有問題,他為何要如此小心翼翼?」

  窗外掠過一道身影。  「是影子!」任風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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