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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霽玥

  宇文雋朗笑出聲,深情款款地對她說:「是到了該報仇的時候了。」

  ******

  繽紛散落的花雨中,陸羽心獨自一人站在林中。

  一身蔥白長衫子,上身搭了藕色對襟褙子,白淨玉容脂粉末著,如雲的秀髮上只斜插上紫晶玉簪,輕風徐吹,衣裙飄袂,宛若仙人。

  拾起一片粉色花辦,陸羽心丹唇微啟,露出淺淺笑靨。

  自從那一夜起,宇文雋就堅持要她搬到淒情居同住,並且不許她再回積玉堂做事。

  白日,她總是這裡繞繞、那兒逛逛,要不就找同嫂她們閒聊,夜晚當然是與宇文雋共度。

  日子,是平靜且幸福的。

  只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下安。

  她不是已經找到雋哥了嗎?而且還保住了盤天劍譜,順利將它交到雋哥手中,好讓他能報滅門之仇,不是嗎?

  她輕斂峨眉,鬆開纖白小手中的花辦,任其隨風飄落。

  或許是雋哥的眼神使她不安吧。

  他看她的眼神總是溫柔體貼,對她的關懷總是有一抹難解的思緒,她看不清,也猜不透。

  宇文雋在凝視她時,深幽的眸中總是覆著一層保護膜,好似……冷冽的顏色。

  陸羽心搖搖螓首,甩開心中莫名的愁慮。

  我是幸福的。

  就像是咒語一樣,每每她心中一有不安,她就會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陸姑娘。」

  毫無聲響地,于飛像風一般出現在陸羽心面前。

  「於大哥,你找我?」

  「少主有請。」

  「喔,我——」那句馬上到都還沒出口,于飛就像沒來過似的,又消失了。

  雖然喊他一聲於大哥,事實上,陸羽心與他交談的次數屈指可數。

  除非必要,于飛是不會出現在她和宇文雋獨處的時候。

  他冷漠寡言,就像是棵寒松,但她並不怕他,因為他如同是宇文雋的影子、宇文雋的左右手。

  她撩起裙擺,緩緩走向淒情居,殊不知命運的魔掌,正等著給予她最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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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一切都照您所囑,全安排好了。」

  「辛苦你了,影奴。」

  跪在石地上的黑衫人並沒有因為宇文雋的稱讚,而露出欣喜愉悅的表情,受過嚴格訓練的他,臉上的線條是繃緊的。

  一綹不羈的髮絲落在宇文雋微敞的胸膛,既邪惡卻又魅人。

  「歐陽鴻既然上了勾,你也不需潛伏在正劍山莊了,去明月山莊吧。」

  「是。」

  闈黑的身影,如鬼魅般沽失在淒情居裡。

  微甜的幽香傳進屋內,趕跑了適才陰鴛的氣氛,也讓宇文雋換上多情的眸光。

  「雋哥!」陸羽心踏進了淒情居。

  宇文雋恍若無人似的,親密地展開雙臂擁她入懷。

  一旁的于飛視若無睹,谷紅櫻卻是妒紅了雙眼。

  陸羽心紅了臉,她還是不太習慣在人前摟摟抱抱。

  「雋哥,于飛大哥說你找我?」

  陸羽心全然信任的翦瞳,居然讓宇文雋冰寒似雪的心,隱隱地扯動。

  這玉雕似的人兒是這般單純,如果她知道這一切全是假的……

  「于飛、紅櫻,你們先下去。」水到渠成,他居然有些踟躕。

  「是。」

  於飛離去時,還順道帶上門。

  「羽兒……」他撫上她如緞般的秀髮。

  「雋哥,你怎麼了?有心事嗎?」

  陸羽心瞧見他糾結的眉,澄澈的水瞳擔憂地罩上陰影。

  宇文雋把心一橫,復仇之日即將來臨,不容許自己再心軟,他狠下心腸,對陸羽心眸中的柔情視而不見。

  「羽兒,我找到滅我族人的兇手了。」

  「真的?是誰?」陸羽心眼睛二兄。

  「是正劍山莊的歐陽義!」他瞳中泛出殺意。

  「是歐陽伯父?」

  陸羽心一直以為,對盤天劍譜存有野心的,是歐陽鴻和卓岳夫,沒想到就連面目慈善的歐陽伯父也……

  羽心,你得特別小心,歐陽父子心術不正……

  原來爹早知道了!

  「當年就是他派殺手滅我皓月山莊,為的就是要奪盤天劍譜。」

  陸羽心點點頭,慶幸秘笈沒落入那幫歹人手中。

  「雋哥,你既然已經知道是他們殺害你的家人,那你就可以報仇了呀。」

  「報仇?」

  「是啊、你不是得到劍譜了嗎?只要練熟了盤天劍術,一定可以打敗正劍山莊,殺了歐陽義,為你的父母報仇。」

  宇文雋眸子一黯,「羽兒,以我的武功根本贏不了歐陽義,雖然我得到了劍譜,可這短短時日,是不可能馬上練成絕學的。」

  「是嗎?那……怎麼辦?」她對武功一竅不通,什麼忙也幫不了。

  「羽兒,你可以幫我的,只要你願意。」

  宇文雋攫住她纖細的臂膀,俊美的臉上淨是懇求。

  「我?我怎麼幫你?」

  「你可以的,我用計將歐陽鴻騙至狂囂島,以島主的身份招待他,屆時再謊稱要送他絕世美女……」。

  「雋哥,你該不會足要我……要我……」陸羽心慌亂地喊道。

  宇文雋攬回她急欲掙脫的身軀,輕輕地在她耳畔誘哄道:「羽心,你千萬要相信我,要是有其他的法子,我也絕不會讓你涉險的。」

  陸羽心咬住紅艷的丹唇,心中忐忑不安。

  「雋哥,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即使要我犧牲性命也無所謂,可是……」犧牲美色?

  宇文雋深邃的瞳中掠過一絲詭譎,「羽兒,你難道不想替你爹報仇嗎?歐陽鴻也是你的殺父仇人啊!」

  「更何況,我這麼疼惜你,怎麼能容許他碰你!我只是要你在他靠近你的時候,向他灑出迷香,讓他動彈不得而已。」

  陸羽心黛眉深鎖,她的確是想為父報仇。

  「一定得是我嗎?紅櫻姊姊不行嗎?她有武功,至少能自保……」

  「紅櫻不行,她眼神充滿殺氣,只要是習武之人一眼就看穿了。」

  陸羽心低垂螓首,想起了她對爹爹說的話,她說她會守護落葉山莊,結果她非但沒做到,還讓它毀在歐陽鴻這殺父仇人手裡。

  「好,我答應你!」

  宇文雋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羽兒,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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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答應了宇文雋,陸羽心的不安隨著歐陽鴻即將到來而日漸加深。

  白日恐懼的情緒延續到夜晚,讓她幾乎夜夜噩夢,即使有宇文雋在旁安撫,也平順不了她內心的焦躁。

  眨掉眼眶中湧起的水氣,陸羽心命令自己必須堅強。

  「陸姑娘,你在這裡做什麼?」於南拎著兩隻水桶,睡眼惺忪地問。

  「是於二哥啊,你起得真早。」她打起精神,強裝輕鬆樣。

  「習慣就好。」於南聳聳肩。

  他被罰回練功房一個月的限期早過了,但輸給了紅櫻讓他心中有所不甘,所以他決定勤練輕功,才會一大早提著木桶練功。

  「陸姑娘,這一大清早的,你怎麼跑到這兒吹風?」

  陸羽心先是一怔,定眼一看才發現自己離主屋已經好遠。

  「我是睡不著,出來定走。」

  「喔。」於南點點頭,拿著桶子轉頭定了幾步,旋即又回過頭來。

  他搔了搔微亂的發,「陸姑娘,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為什麼你會這麼問?」

  「因為你的臉色很難看,這幾天我幾乎沒見你笑過。」

  陸羽心默然無語。

  狂囂島眾多人之中,於南算是最直腸子、最沒有心機的,連他都看得出來她心事重重。

  見陸羽心沒說話,於南乾脆挑了個大石一屁股坐下來,「我雖然不是什麼文人墨客,不能說什麼大道理來開導你,可是我知道:心裡有話不說出來可是會憋死的。」

  陸羽心綻出久違的一笑,心情總算有些平靜。

  她也挑了距於南最近的一塊小石坐下。

  「於二哥,你算是雋哥最親近、也是跟他最久的人,你能老老實實告訴我,在你心中,雋哥是什麼樣的人嗎?一

  「少主?」於南奇怪地睨了她一眼,「你想知道他什麼事?」

  於南突然冷卻的態度,讓陸羽心胸口一緊。

  自她與宇文雋陷入熱戀後,島內的人雖然不再板著臉對她,但每每她一問及雋哥的事,大家不是迴避,就是冷下一張臉。

  雖然雋哥就是她要找的未婚夫,她也確實愛著他,更相信他也愛著她,但她總是覺得雋哥有事瞞著她。

  她雖然涉世未深,但也絕不是癡愚的人,偶爾從宇文雋瞳中捕捉到的詭譎眸光,常常令她難過得想哭。

  「於二哥,我真的很愛你們少主。」

  害怕這可笑的淚眼被於南窺見,她急忙回過身往回走。

  「陸姑娘……」於南有些後悔適才自己冷然的態度。

  羽心姑娘真的是個好女孩,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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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羽心並沒有跑回淒情居,她不想讓宇文雋瞧見自己紅腫的雙眼。

  於是她來到後山的小池塘邊,試圖讓自己紛亂的心緒平靜。

  她用手背不斷抹拭滑落的淚水,可不管她怎麼擦,如珍珠般的淚珠仍是不斷地滴落。

  雖然雋哥沒說什麼,即使於南不說什麼,她其實也猜到事情下單純。

  可究竟是什麼事,她苦思細想就是沒有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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