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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霽玥

  「喔……」 她吁了口氣,放下心裡一塊大石。

  幸好不是玉柏。

  晴玉不放心地覷看她一眼,「你……難道不會擔心嗎?他畢竟是你的妹婿……」

  玉回她一個恬淡的笑,「海大富的事,你早告訴過我,給這種挾怨報復的人一個教訓是應該的;至於齊訊,該替他擔心的是玉琦而不是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冷血。

  對於玉家……除了玉柏,她對其餘的人實在沒有半點感情。

  「那殘風寨呢?大寨主呢?你擔不擔心?」

  「這兒的人待我極好,我當然會擔心。不過這兒位置險峻隱秘,又布上重重機關,我想應該不會有事的。」

  「那寨主呢?你就不擔心他嗎?」

  玉紅著臉,「你不是常在我跟前直誇他武功高超嗎?那還有什麼好放不下心的。」

  「說的也是。」

  ※※※

  疏星曉月,滿院堆著落花,淡淡的殘香彌

  玉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乾脆起身步出房外,佇立階下徘徊。

  她心頭鬱結憂愁,莫名的煩思使她不安地踱步,就連綢白的裙角都給弄濕了也不曉得。

  喟歎了口氣,才想走回房,猛一抬眼,就對上了她極思念的瞳眸。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曲殘郎沒敢靠近,眼眸貪婪地逡巡她清妍水靈的嬌顏。

  「睡不著,出來走走,你呢?」她注意到他的下顎冒出了青髭。

  「我來看你……」

  偌大的院子裡,突然籠罩著沉寂。

  玉噤口不語,杏眸裡晶晶亮亮的。

  事實上,曲殘郎每個夜裡,都悄悄地溜進臨水齋看她,只是她睡得沉,所以沒發覺。

  見玉沒說話,曲殘郎難掩神情的寂寥,「我……你回房睡吧,我走了。」

  「等等……」她出聲喊住轉身要離開的曲殘郎。

  曲殘郎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過身。

  玉盯著他寬闊的背,「我聽晴玉說……」他不斷絞著手絹,「如果可能的話,盡量別傷人……」

  曲殘郎聞言僵住了身子,頓了會兒才低啞說道:「我答應你,盡量不傷人。」

  黑色的身影隱沒入竹林,如同他剛才出現時,迅速、無聲……

  玉氣惱地擰眉。

  心裡明明是想對他說,要他千萬小心的,可一出口卻全變了樣……

  ※※※

  消息果然沒錯!齊訊一群人的確攻上了山,不過卻被褚湖方精設的機關給擋在寨口,不得其門而入。

  曲殘郎等人在混戰中發現來圍剿的人裡,非但不見齊訊和海大富的身影,而且這些人也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一些四處竄逃的土匪強盜。

  於是,褚溯方和馮飛便不再手下留情,趁著機會好好活動筋骨。

  曲殘郎卻因為答應了玉不傷人,功夫使起來便有所顧忌,一個不小心竟讓人用暗箭給偷襲……

  ※※※

  「不好了!」

  玉正在教著晴玉刺繡,遠遠地就聽見有人朝臨水齋大喊。

  晴玉探頭一看,是常跟著二公子褚溯方的貼身小廝。

  「德月?你跑那麼急幹嗎?出了什麼事?」

  德月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屋裡,邊拍著胸膛,「是……是大寨主……」

  「他怎麼了?哎喲!」

  玉聞言一驚,手裡的繡針不小心扎到手指,泛出一顆血珠。

  「他……他……」德月頻頻喘氣,一句話說半天還說不出來。

  「他什麼他!大寨主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啊!」晴玉氣急敗壞地吼著。

  「他被那些攻寨的人,用暗箭給射成重傷了!」德月終於一口氣把話說完。

  玉手裡的布和針散落一地。

  「重傷?」晴玉愣愣地重複。

  玉煞白了臉,想也沒想地拉起裙擺,衝出臨水齋。

  第九章

  玉神色慌張地衝進議事廳,先是看見褚溯方和馮飛,然後是肩上一片血漬的曲殘郎。

  她跑到臨時鋪的床榻前,抖著手碰觸仍嵌著斷箭的傷口。

  「怎麼傷成這樣……」她紅著眼眶,硬聲道。

  曲殘郎心一緊,見不得她掉淚,攬手一抱,將她圈進懷中。

  「別這樣,你有傷……」

  「我答應過你,不傷人的。」

  玉在他懷裡怔住,淚水湧出眼眶。

  「笨蛋!那不是我想說的,我本想說要你小心一點的……」

  曲殘郎欣喜若狂地擁緊她,粗嘎地說:「對,我是笨蛋,是笨蛋……」

  褚溯方和馮飛交換了個眼神,馮飛將一隻木製藥箱,放到躺椅旁的小几上。

  「先把傷口處理好再說吧。」

  玉輕推開他,抹去頰邊的淚,「對了,德月說你傷得很重,快,讓我瞧瞧。」

  她動手解開曲殘郎的領扣,小手因緊張而發抖。

  「誰告訴你我受了重傷?德月……」曲殘郎先是一愣,猛地想起德月是褚溯方的貼身小廝。

  他瞇起眼看向褚溯方,後者則是朝他桀黠一笑,無辜地聳肩。

  曲殘郎沒再說什麼,他頭一回感激褚溯方的多事。

  馮飛的藥箱裡應有盡有,讓玉很快地就將傷口包紮好。

  「幸好箭上沒有抹毒,只要休養幾天就不礙事了。」她清洗著沾血的手。

  「那些人不是百姓,而是一群強盜和殺人不眨眼的土匪。」褚溯方說道。

  「我爹雖然愛財,可據我所知,他並不認識什麼土匪強盜,而齊訊表哥……也不太可能。」

  曲殘郎輕拉她入懷,親見地嗅著她的髮香。

  「是海大富,這些年來他一直暗中勾結這些流寇,掠奪之後再嫁禍給殘風寨。」

  「糟了,我爹要是和他們合作,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她或許很矛盾,嘴裡說不在乎,但仍放不下心,畢竟是親生爹親,而且還有玉柏呢!

  褚溯方甩開扇子輕搖,「損失是免不了的,你想想那些是什麼人,這回他們攻寨傷亡慘重,要不是咱們大師兄手下留情,恐怕早就全軍覆沒了。」

  他說著說著,還不忘乘機調侃曲殘郎。

  「一群亡命天涯的流寇,怎麼可能會真心替你爹他們賣命?」

  玉一聽,臉色益發凝重。

  曲殘郎親吻她光滑的額際,安撫道:「別擔心,他們的目的只是錢財,你爹他們的性命不會受到威脅。」

  「但願如此……」

  ※※※

  曲殘郎和玉和好後,兩個人可說是如膠似漆,形影不離。

  甜蜜的模樣,令褚溯方直呼嫉妒。

  「你是說,明覺師父是馮飛的爹?」

  原本枕在曲殘郎手臂上的玉,一個翻身轉俯趴在他身上,一頭烏髮如瀑般披瀉而下,微遮住她泛紅的頰,散落在他光裸的胸膛。

  曲殘郎猛吸一口氣,「兒,你知道你現在這模樣有多嫵媚、多動人嗎?」他低硬地道。

  一雙水瞳因訝異而睜大,紅艷的朱唇微啟,無瑕的臉上還泛著歡愛過後的紅霞。

  「討厭!人家跟你說正經的。」她紅著臉,佯怒地嬌嗔,難為情地朝他胸膛一拍。

  「我也是跟你說正經的啊!」他邪氣地對她一笑。

  玉故意不去看他深邃的眸子,「馮飛是明覺師父的兒子,那他為什麼不把藥書傳給親生兒子,而要傳給我?」

  「他說是與你有緣,還說你較有慧根,有習醫的天分,馮飛雖是他兒子,可他的個性和脾氣都太焦躁。」他仰起頭,朝她芳馥的頸項印下一吻。

  「那明覺師父的俗家本名是什麼?」

  「馮至庸。」

  「至庸……好特別的名字。」

  「你的不也特別,……玉……」 他輕喃。

  「那是個道士取的。」她將臉貼在曲殘郎的胸膛,聽他的心跳聲,「你知道他取這名字的涵義嗎?」

  「涵義?」

  「嗯!玉琦的名字也是他取的。」

  「你們的名字是同一個人取的?我只知道你和她是同一天生的。」

  玉淺笑,「琦……意指美玉;……是指半環狀的玉珮。」

  「那又如何?聽起來的意思都差不多。」

  「配上了姓就不同了,玉琦仍是美玉,而玉……則是一隻有缺口的玉珮。」

  曲殘郎突地一個翻身,將她反壓在身下,

  「別說了!」

  玉沒停口:「知道嗎?他還給了我們一人一個別名哦,玉琦是環兒,我是珉兒。」

  曲殘郎怒色微霽,「敏兒?敏銳的那個敏字?」

  她笑得燦爛,抓起他的手,在手心裡寫下珉字。「聽過貴玉賤珉嗎?」

  「該死!」他狂怒地朝床板一捶,「你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怎麼能這樣對你!

  「別這樣。」玉倒顯得平靜。

  她包覆住他的手,溫柔地貼在胸口,「其實我很感謝他哦,要不是他相信了道士的話,今天我哪會在你身邊。」

  「那我該謝謝你爹囉?」他唇角揚起,眼眸閃過一抹狎光。

  「怎麼說?」

  「要不是他害我臉上挨了這一刀,要不是他偷偷藏起你這女兒,我哪有機會用萬兩黃金去換得你……」

  他深深地吻住玉。

  「唔……」她忍不住嬌軟地呻吟出聲。

  剛剛才平息的慾火,又被曲殘郎輕易地挑起。

  他的眸光淨是熾熱的火焰,執意強烈地要她為他熱情燃燒。像是要嵌進她的靈魂深處,帶著她一同到達激情愛慾的天堂——

  ※※※

  玉徜徉在幸福的感覺裡,活了十八年,她至今才知道被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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