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石勒才開口:「先生,依你之見,此時本王該怎麼做?」
「維持原來的計畫。」張賓說出他的應對方式。「大軍即將開戰,一切以大局為重,原本王爺就打算卒軍親征,現在就依原定行程,親自率軍上陣,如今可準備動身;另外,派人傳消息給左、右兩翼,限期一個月,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攻下長安城,取得劉曜的首級!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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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石生,這次我看你怎麼替自己辯解?」石虎坐在主帥營帳內,想著自己傳回給義父的消息;滿懷期待的等著石生被處置的消息。
「右將軍、右將軍,王爺有緊急的軍令到達了!」一名探子飛也似的棒著最新的王爺手諭衝了進來。
「快給我!」石虎幾乎是立即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把搶過手諭。
他越看臉色越鐵青,差點沒撕爛它!
「這是什麼意思?義父接到消息,對石生違背軍紀的事一個字也沒提,反而下令,限定我在一個月內必須攻下長安城、取得劉曜的苜級,否則依違背軍紀論處,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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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石生也接到了同樣的命令。
金全見主子蹙眉不展,忍不住開口詢問:「將軍,王爺在諭令上寫了些什麼?」
石生抬起頭,已恢復一貫的冷靜,他淡淡的答道:「義父下令要我在一個月內取得長安。」
「這……」金全訝異的張口難言,怎麼會這樣?
「想必石虎也接到了同樣的諭令。」
「將軍,我們該怎麼做?王爺親自下手諭並且又設下期限,可見得這件事只許成功,否則後果難以想像!」金士擔心不已。
王爺並不嗜血、也不曾因一時喜怒而濫殺人命,但他一向重視紀律,有功必賞,違紀必懲,而且絕不容情;如今他既下重諭,定無第二種結果。
「你認為我們無法做到嗎?」石生語氣平常的反問,金全自他領兵征戰開始便一直跟著他,雖為主從,但情藝、不止於此,他想知道他的看法。
「將軍,屬下絕沒有看輕您的意思……」他急急辯解,惟恐石生誤以為他是不信任他帶兵的能力。
「我知道!」石生幾乎是失笑的打斷他,怎麼跟了他這麼多年,金全還是改不了這拘謹認真的個性,倒不是說他不好,只是有時候真的叫人啼笑皆非。
「金副將,你誤會石生哥的意思了,他只是想聽聽你的看法而已,並沒有任何怪罪你的意思。」
輕緩的掀開幕簾,君心一身淡色素衣踏了進來。在石生悉心照顧及有效的藥草醫治下,她現在已能下床走路,一場病痛、幾許消瘦,卻沒有減少地一絲一毫的美麗,只在她纖弱的體態中,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韻致。
「君姑娘!」金全連忙回神。
「心兒,怎麼出來了!」石生走了過來,扶著她到椅子上坐好,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我沒事的。」她巧然一笑。「休息了好多天,該讓自已起來走一走,或許這樣,傷會好的快些。」
對她的巧辯,他只寵溺的搖頭。
看到這副景象,金全就是再不識相也知此時自已要閃一邊涼快去;可是,正題討論出來了嗎?好像還沒吧!
見副將一臉無措的不知該進該退,君心好心的開口。
「毅,你還沒聽副將的看法呢!」她低語提醒。
「金副將,現在你可以放心的說了。」他回到座位。
「是。」金全噓了口氣。「將軍,長安是座古城,歷經過不少戰役,它不僅易守難攻,加上劉曜又把重兵駐守在這裡;單靠我們幾千兵馬,要攻下它實在不容易。將軍您該也瞭解,否則便不會將軍隊停駐在這裡,遲遲沒有發動攻擊。」
石生沉默。的確,金全說中了一部分的事實,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在沒有充分的準備與把握前,他不願讓將士們作無謂的犧牲;但,這段時日來的打探與對劉曜行事作風的瞭解,這場仗未必再如之前預料般的難以取勝。
「你說的沒錯,之前所以採取觀望的原因的確是如此,但現在不同了;根據這些日子來探子的回報,劉曜手下並無多少領兵善戰之人,唯一最難應付的,是軍師徐機先生,此人能測過去未來,對戰略的應用更是難有與其匹敵者;若是能讓劉曜不再對徐機重用不疑,那麼即使長安城有再多的守兵,也只是烏合之眾而已。」
「離間的計策用來對付疑心重的敵人,向來最能收到直接的效果;只難在一點——導火線要如何引發?」君心直接點出重點,惹來在場兩人驚訝的眼光,她看看自己,疑惑的問道:「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沒有、沒有。」只是不太相信以她一名弱質女子,竟然也懂得分析軍情、給予敵人適切的反擊,金全在心中默默想道。
「劉曜荒淫無度,稱帝后更助長了他個人浮誇的作風,帶兵征戰、治理國家的政事全由他手下的臣子代理,若不是他有個忠心耿耿的軍師徐機為他撐住大局,「趙」早就不存在了。」
「所以只要沒有徐機,要攻下長安就不難了!」君心流暢地幫他接下去。
「對。」石生讚賞的看著她。
君心回給他一個笑容,腦中已有些方向。
「劉曜疑心重,石生哥不妨先製造一些假象,再派人擴大這些假象的傳言,讓劉曜一而再、再而三的聽見這些傳言,這麼一來,劉曜即使沒有撤除徐機的權位,也會開始提防,對徐機不再委以重任,如此,我們就有機可乘了。」她迅速的說出心中的想法,希望能給他們一些幫助。
金全瞠目結舌,對她的聰穎感到不可思議。他面色一轉,恭喜自己的主子,「將軍,你撿了個女諸葛回來了呀!」
這麼一說,君心反而不好意思了。
「金副將過讚了,倒是心兒胡亂說的意見,只是心中的一些想法罷了,若是有錯的地方,還請兩位多包涵,別怪罪心兒才好。」
「不,心兒,你的碓說出了重點。」石生說道。他意識到心兒迷離的身世,即使失憶,她的敏銳度與聰穎卻絲毫未減,這使得他對心兒除了憐愛外,更添了一分心折,對心兒的一切,也愈來愈好奇了。
「告訴我,心兒,你還想到了什麼?」石生問道。
於是營帳裡的三人開始熱切的談論,連時間快速的流失也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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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天邊點綴著幾顆閃爍的星星,銀色的彎月從淡淡的雲層中露出臉,在大地中揮灑著只屬於她的溫暖。
「冷嗎?」
難得的獨處,石生拗不過心兒的堅持,只好在巡視完各哨的勤務後,帶著她到營後的山坡上欣賞夜色。
心兒搖搖頭,淘氣的把身子更偎近他,一把抱住,「這樣就不會了!」
「你呀!」他憐愛的裡捏她小巧的鼻。「傷才剛好一些,又想頑皮了。」
「我哪有?」她不依道。眼神中隱念著些許的擔憂,似自言的低語:「心兒想,以後也許沒有這樣的時候了。」
「心兒,你說什麼?」他耳尖的聽到她的自,抬起她埋在他懷中的臉,仔細的校巡她的表情,直望進她低垂的眼,絲毫沒有放鬆;他不能忍受,她在他面前有著隱瞞。然而在對上她的沉默時,忍不住柔了剛強的語氣:「告訴我,心兒,你在想什麼?」
她凝望了他一眼,再將視線調向遠處的黑暗,「這樣的寧靜,要用多少人的血淚,才能夠換得?」
石生會意的攬住地單薄的身子。
「別擔心,即使兩軍交戰,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你安心的待在安全的地方,等長安的戰事結束,我立刻帶你回府,娶你為妻;與我相伴一生。」
心兒閉上眼,靠人他懷中,「毅,我知道你對我好,也知道你並不介意我不明的身份;可是,從今天的談論中,我知道自己正是劉曜遍尋不到的人,我的過去會不會和他有關聯?如果我真是他的人,我……我……」
「別說了,心兒,聽我的話,不許你再想!」他用力摟緊她,讓她除了他之外不能再想其它,他對著懷中的人兒命令著:一聽著,你是君心,不管以前的你是何身份、是何許人都不重要,只要記得,你是心兒,是君毅要守護一輩子的女子,我不許你還記掛著其它的事,懂嗎?」
他強烈的摟抱幾乎要使她無法呼吸,但她仍是聽見了他霸道的命令阿!
他低頭埋入她如絲的長髮中,「也許,再不用多久,我軍就要開戰,在這一仗中我絕不允許自己失敗。尤其現在,義父已經下了命令,不論是我或是石虎,都沒有放棄的權力。心兒,我要你跟著嬤嬤退到更安全的地方。」
一聽他說到這裡,心兒便猛烈的開始搖頭。
石生半強迫的壓住她猛搖的頭,眼睛不小心對上她眸中的淚,他心疼的幫她拭去,小東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