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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季瑩

  「如此說來,我央媒婆二度上門提親,是正確之舉囉?」

  「是啊!只因情意堅貞,咱們終於能結成連理。」

  「是啊!今夜可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哩!瞧瞧咱們的新房,一大片的紅喜幛、一室的紅燭光,多麼喜氣洋洋啊!」他指著空無一物,蕭索的石牆,神情卻彷如真有個新房般的幸福洋溢。

  「這兒真是咱們的新房嗎?」

  「妳定和我一樣,興奮過頭了。」楚樵溫柔的責備著她的懷疑。「瞧瞧那個翠屏障,是上頭賞賜的,至於那對鴛鴦交椅,可是妳的嫁妝呢!」

  「是啊!」她矇矓的彷彿真的瞧見了眼前景物。「可你為什麼坐得離我那麼遠?這會兒你已是我的夫婿、我的相公了啊!」

  「我是怕嚇著妳了啊!」他緩緩的挪動,終於與她膝膝相促。「妳是如此的纖巧,像易碎的珠玉,我是如此粗礪,就如同妳爹爹以為的,我太過狂放不羈,不適合他嬌柔脆弱的千金。」

  「可你已是我的相公,相信我,我不像你所想的那般脆弱。」

  「我卻仍必須確定妳是真的要我。」他將她的纖手按在他的胸口。「妳尚不解人事,我得留心,以免傷了妳。」

  「你不可能會傷我的。」花綺比他更篤定。小手悄然溜入他早已破裂不堪的衣襟,繞過他的腋下,展臂環抱住他寬闊厚實的背。「你與我相知、相惜、相許,你不可能會傷我。」

  楚樵因那突來的壓力而感覺到肋骨與背脊隱隱作痛,那是連日來巴鍇與仇英逞兇所留下來約結果,但他卻感激她的觸摸,猶如她已替他鋪好一條通往雲端的路徑,就等他率性漫遊了。

  他不再慎重其事,索性解開自己的單衣,露出碩壯的胸膛。

  愛恨都是無心,只是際遇,然溫言軟語卻較暴力或強迫更勝一籌!

  審視她雲鬢松挽,暈染兩頰春潮的怯憐模樣,即便楚樵是個再劍戟森嚴的捕頭、再不解風情的武夫,也不覺心神欲醉、魂魄蕩漾了!

  抽去她的簪子,撩亂她的鬒發,情致纏綿的掬飲她的艷瀲。他的唇就落在她的唇上,品嚐著她,也以舌尖說服她來品嚐他。她學得慢,但終於,她也將舌滑入他的唇間,與他嬉戲糾纏。

  從不曉得吻可以如此動人心魄,彷彿這個男子的心與魂全附在她的唇上了。

  稍後,她驚訝的覺察到他的改變!他的呼吸轉為急促、激烈,他輕輕解開她的薄縷,扯松兩人的羅帶,展開無比親暱的探索……下頷、朱唇、雪膚,留下一處處他鬍髭刷過的粉色痕跡;酥胸、肋腹、腿間,印下一波波他激盪的情潮所挑起的旖旎。

  她任由他擺佈,曾半防禦、半熱情的耽溺在愛情戲碼中,亦曾半尷尬、半釋然的嚶嚶啜泣。他所給予的感官磨折,是陌生、是細緻,也是駭人的。

  終於,她腹中深處的激情被燃點,如野火延燒,依著亙古以來的本能,尋求並順應兩人間的契合。

  楚樵以雙肘撐起自己介入她的腿間,在一記有力的推移後,他被包裹於液體般的熱流中,整個人深陷在稠馥的狂喜中。

  楚樵感覺自己被囚困住了!囚困在花綺困脂紅頰與深黝的眸子間,囚困在她的款款柔情與愛意之裡。

  而她的嬌喘、她的嗚咽、她的吟哦、她的輕泣,則更教他心蕩神馳、魂魄癡迷……

  *******

  三更天,楚樵與花綺同時被冷醒了過來。

  已是仲秋時節,夜裡涼冷,幸好石室只開了一扇連頭都探不出去的小窗口,緊擁著懷中的繡幌佳人,楚樵倒也不覺得寒涼。

  花綺的頰畔猶有殘淚,卻匏犀微露、笑顏初綻。

  「玉抹明月長相憶,柳絲裊娜無力。門外草萋萋,送君聞馬嘶,畫羅金翡翠,香燭銷成淚。花落子規啼,綠窗綺夢迷。」她低吟,若有思的輕撫著他似乎一夜就長長的鬍髭。

  捉住她的柔腕,他將唇貼在她的掌心上廝磨。「好個『綠窗綺夢迷』!可知道,自第一眼見著妳,妳便是我的綺夢了。」

  花綺感受到楚樵鬍髭扎人的觸感,她心跳狂亂,卻不捨移開,只是亦嗔亦喜地道:「哄我!想昔日,你騎著那匹惡魔般的黑馬,大軍壓境似的朝咱們幾個弱女子衝來時,你還同仇傑戲逐著我,那一刻,我逃無可逃……」說起仇家兄妹,花綺的眼底不禁漫入了現實的愁慮。

  楚樵可不想讓仇家兄妹的陰影趁虛而入,破壞了此刻的旖旎氣氛。「我也是的,昔日妳逃無可逃,今日逃無可逃的卻成了我的寫照,妳相信嗎?在這裡--」他輕觸她的心口。「妳已將我囚在這裡,我……逃無可逃了!」

  從不曉得一向諱莫如深的人,也能如此坦率浪漫,喜悅令花綺眼瞼刺痛,淚水凝聚。

  「妳……可還好?」他殷切的俯視著她。

  「好,既美……又好。」她桃腮酡紅,眼波瑩瑩。

  楚樵瞅著她,瞅到瞧目不轉睛、心不轉情。「如此說來,我可需索更多囉?」他像孩兒討糖般的低語。「我似乎要妳要的不夠,妳可願與我……麝香微度,再赴巫山?」

  多露骨的求歡哪!

  花綺的臉更紅了,然男女歡愛乃開天闢地以來最自然的事,更何況良宵如此苦短……

  念轉至此,花綺拋棄矜持,藕臂纏繞上楚樵的肩膀,雙腿纏住他的下腰。

  而楚樵也不再贅言,只盡情的以唇飢渴的掬飲她的甜蜜,以身狂野的在她身上烙下他愛的印記!

  第七章

  四更天,石室的門被推動,驚起半寐半醒的楚樵,他倏地從石床上一躍而起,直覺的護住懷中的花綺。

  「荷!才數個時辰,便對三格格生出保護欲來了?」仇英妖嬈的走入石室,骨碌碌的眼睛直往楚樵赤裸的上身瞄去,其神情,煙視媚行中帶著悻悻然的不悅,在瞥見楚樵護在臂彎裡的花綺時,那眼神又變得怨妒。

  「可見楚大神捕多滿意如此的安排了,瞧這一室春色,應該是有過無邊的風流吧!咦?看來我可以改行當虔婆了呢!」

  仇英身側那兩名壯漢被逗樂了,同仇英擠眉弄眼的,一臉的曖昧。

  楚樵和花綺並未響應,只是滿心防備的緊盯著他們。

  仇英揮手示意,壯漢便立刻上前抓人。「不過,即使楚捕頭你相當享受如此的安排,我仍須不近情理的打散你與三格格這對同命鴛鴦。至少,我必須確定你倆並非同上次那般,為了三格格的名節在演戲,所以,咱不得不拿三格格再相驗一次。」

  壯漢趨前欲抓花綺,楚樵直覺地想放手一搏,仇英卻出聲威脅。「楚大捕頭,別輕舉妄動。咱們只是借三格格去驗個身,你若膽敢動根手指,我可就不敢保證你的三格格會毫髮無傷的回來。」

  「妳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楚樵真的好想出手與賊人廝殺一番,可目前他手無利器,仇英的嘍囉又為數眾多,若放手一搏,他可說是半點勝算那沒有。

  「我說過,我要教你和三格格無以回頭!不過,若是能讓你倆獨處幾天的話,效果也許會更好,乾柴烈火……哈哈!最好燒出個孽種,你與三格格這輩子便再也難立足於世間了,你楚樵這一生也再難出頭了,哈哈--」

  「好個陰險的賊婆!」楚樵咬牙切齒的說。

  「隨你罵吧!」仇英不在乎的手一揮。「將楚樵的腳鐃銬上,把三格格格帶走!」

  那兩名壯漢一個約制他,再度幫他套上手銬腳鐐,另一個則將滿臉驚惶,直想掙脫的花綺拉出石室,強行帶走。

  「妳要有點良知,仇英,同為女子,妳不該再教她經歷那種--」話未說完,砰然的門聲就打斷了他的話。  三格格會嚇壞的!

  這念頭又一次竄入他的腦海,令他喉頭發苦,可他卻被困在石室中一籌莫展。

  他氣得想殺人,唇角苦澀的扭曲,他無法忍受她獨自害怕、無法想像那群齷齪的人渣碰她的情景!痛苦切割著他,久未嘗過的熱淚滋味也刺痛了他的眼。

  他想大開殺戒啊!而且,他保證自己一定會!

  *******

  好半晌,石室的門開了又關上,被推進來的花綺奔過冰冷的石室,筆直衝向楚樵。

  「帶我回去!我要回去!」她撞入他的懷抱,淚水跌落眼眶。「醜陋,太醜陋了!那是我這輩子都難以抹去的髒垢,我想回去,天漠,帶我回去!」她語無倫次的說,渾身冰冷且直打哆嗦。

  「回靖王府去?」他輕聲問,當她是孩子般的抱起她搖晃。

  「不,不去那裡,我要回咱們的新房去!」她合上眼睛捱緊他。

  定下腳步,楚樵俯視著懷裡飽受驚嚇的花綺,她仍處於震驚與不言的狀態中,然在經歷了那一切後,又有誰能苛責她呢?

  他想提醒她,新房只是兩人短暫的幻想,可今日,她已面對太多的醜惡,稍稍幻想一下又有何妨?「咱們早就在新房裡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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