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雪心裡著急,伸手想摸出懷裡的匕首。這才想起她的小刀今早才給厲無極弄斷了。
雖然那把小刀在這種時刻大概沒什麼作用,不過總是聊勝於無吧!
「反正都是他害的!」她忍不住又埋怨厲無極。
正在此時,耳畔卻聽見有一人柔聲道:「別伯。試試用彎刀。」
「彎刀?」尹若地一頭霧水,喃喃道:我哪有什麼彎刀。」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彎刀朗她飛擲過來,她不及細想便接了下來。
為首之人見她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彎刀,登時臉色大變。
「那不是厲無極的月眉彎刀嗎?」眾人驚呼,不由得紛紛後退了幾步。
「厲無極!」這個名字在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即使生嫩如她,平時也聽親人尊長談多了,都以這個名字忌憚三分。
厲無極——武學高深,醫毒精湛,行止偏狂,善惡難言。
尹若雪不禁朝彎刀擲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人影隱隱約約從林中深處走來,修長的身軀行進在月色火炬之中,益發有玉樹臨風、英挺俊雅之姿,尤其他那精光四射的一雙眸子,冷冷掠過眾人,不覺寒氣逼人。
那群土匪見了他這等氣勢,登時鴉雀無聲,淨是呆站著。
就是他嗎?尹若雪猶不敢相信看著他。
厲無極,人稱「毒手邪醫」的厲無極?就是他嗎?原來自己竟然呆呆與眾人聞之喪膽的怪士「同居」的好幾天!
江湖上人人宣稱,當他救一個人的時候,順便會殺掉十個人,真是這樣嗎?如今他見她逃了出來,回頭又會怎樣對付她呢?她心中不斷的想著。
「哼!」那為首之人輕咳了一聲,心裡雖是害怕,但總圓在兄弟手下面前丟臉。「厲無極,你在附近停留的三個多月以來,我們盤林幫從來不曾打擾過你,既然兩方井水不犯河』你今晚所為何來?」
他微微一笑。「我出來散散步,不行嗎?」
「好,那麼請便!」
他別過頭對尹若雪柔聲道:「走吧!我們回去。」
尹若雪一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這種情況對她而言前有豺狼,後有虎豹,無論怎麼選都是死路一條。
她還未及答言,土匪老大已然怒喝道:「慢著!這位姑娘闖進蔽日林,就是我的女人了!你不能帶她走。」
看來那人已被尹若雪迷了心,置死生於度外。
「不能?」厲無極緩緩轉過去,深冷如潭的雙眼盯著他,的道:「邱蟠,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如「我……我……」邱蟠讓他這麼一瞅,登時結巴起來,內心交戰著,是要這個女人,還是賭賭性命呢?他四下看了一眼,評估眼前的局勢。
今天要是就這麼夾著尾巴跑了,回去准叫兄弟們瞧不起,那他這個幫主也別想當了。如果冒險拚上一拚,他身旁總共『四十個人,難道還真奈何不了區區一個厲無極嗎?
想到這裡,他又覺得獲勝機會很大。而且,如果真讓他解決了厲無極,今夜不但得到這個女人,從此江湖就任他邱蟠橫著來直著走了。
他一咬牙做了決定——
一個令他連想後悔都沒有機會的決定。
我說,這個女人是我的。厲無極,你若識相就趕快離開他故意叫得很大聲,聽起來不像是在嚇厲無極,反倒像是為他自己壯膽。
厲無極聽了微微一楞。真沒料到這個傢伙如此自不量力,唉!好久沒開殺戒了……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邱蟠為了搶得機先,大喝一聲:「兄弟們,上啊!」盤林幫三十幾人立刻將他兩人團團圍在中間,跟著拔刀拔劍,分進合擊。
尹若雪哪裡見過這等陣仗,雖然握著歷無極的彎刀,卻能抵擋而不敢攻。
倒是厲無極沉著,光是一招空手入白刃,借敵殺敵的功夫,便叫那批土匪霧時例下好幾個。
她見雙方纏鬥激烈,那批土匪注意力又都放在厲無極上,對她而言,反而是逃脫的大好良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隨即身形一閃,乘亂之際,遠遠的棄出數丈。
她跑了一會兒,停下來喘口氣,才發現手中還握著厲無極的月眉彎刀,心中一凜。糟了,我怎還拿著他的刀!他手上有兵刃,不知道對不對付得了那幫人?
再怎麼說他也是為了救我,才與那幫人鬥了起來,我這只顧自身的跑掉,未免太不應該。況且對方人多勢眾,他的刀又在我手中,我該不該回去瞧瞧?
如此千回百轉,她終究是不放心,只得又跑了回去。
她先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悄立觀戰,忽然看見厲無極遇到著險招。
「啊!」尹若雪忍不住輕呼出來。雖然人多雜眾,她的聲又極輕微,但厲無極耳朵極為敏銳,仍然察覺到她的驚呼。
他回頭,見她去而復返,而且臉上滿是關切之情,頓時得安慰溫暖,不由得對她微微一笑。
尹若雪驀地臉紅心跳,連忙別轉過頭。
「這是你的刀,接著,」她將彎刀擲還給他。
厲無極有佳人在旁,又有兵刃,動作更凌厲快捷。再沒多久,只剩下一半的人尚可支持,其餘的倒在地上,或死或傷他一個收式,一位擊在邱蟠背心。那邱蟠一聲不吭的,身子直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再爬不起來。
那幫烏合之眾一見幫主已死,哪裡還敢再戀戰?登時人心大亂,四下鳥獸散。
厲無極微微冷笑,將彎刀插入腰間,朝她走來。
尹若冒一顆心怦怦亂跳,不知道他會對自己如何?眼見四下昏暗,地上又是死人又是殘肢的,更顯這林子一片森森鬼氣。她竟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厲無極輕撫她的肩頭,問道:「怎麼,你冷嗎?」
「你別碰我!」尹若雪忽然一把將他的手拔開,怒道:「你看你,傷了這麼多條人命,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手。別拿你滿是血腥的髒手來碰我!」
厲無極登時大怒,指著地上的死人道:「兇手?你是指我殺了他們嗎?你怎麼不想想,如果這會兒是你我讓他們逮住了,下場又是如何?再說,若不是你半夜逃跑出去,他們又怎麼會死?」他厲聲道。「我告訴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怎樣麼?
尹若雪薄面含怒,倔過頭去,不再理他。
他冷笑道: 「你一定是後悔又跑回來,是不?好個顧念江湖道義的人阿!現在你八成希望我叫他們給殺了才好吧?省得如今你又落人我的手裡。」
尹若雪氣得要揮掌打他。厲無極卻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朝懷裡一拉。他只覺鼻中忽然聞到一股屬於女子的幽香,不由得心中一蕩,便朝她的櫻唇上強吻過去……
尹若雪又驚又羞,想掙又掙不過,忽地被一個男子牢牢抱住,不住親吻,連透口氣都難。
這種極陌生又富吸引力的異性氣息讓她昏昏蕩蕩,全身無力。
良久,他才緩緩將她放開……
尹若雪一張俏臉脹得通紅,猶不住喘息。靜默半晌,忽然轉頭掩面,低聲吸泣起來。
厲無極見她哭泣,心想,她必是嫌惡他。
他向來孤傲非常,連日來又受盡尹若雪冷眼對待,早有積怒,只是每回總對地下不了重手。此刻的臉色漸次寒冷,猛的大叫的一聲,舉輩往身夯的大樹擊去,樹幹應聲而斷。
尹若雪嚇得驚呼起來,未回過神,他巳極之粗魯的拉著她掉頭就走。
「跟我回去,厲無極將一隻手放在尹若雪的腰間提攜疾走,不一會兒便已回到茅屋。他將她往床上一擲,厲聲道:
「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那麼也該知道我厲無極向來殺人不眨眼,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所以我再一次警告你,除非我自願放了你,否則休要再動逃走的念頭!要不然就別怪我會對你不客氣了。」
尹若雪伏在床上大哭起來。
這麼多日來,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縱聲大哭,彷彿要將積壓多日的委屈痛痛快快的宣洩出來。就像是對他的控訴。
他呆立了一會兒,寒著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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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若雪這一陣子吃睡不穩;心緒不定,昨晚又棄波受驚。隔日起來,便有些頭重身虛。她勉強坐起身,想扶著桌椅走出去,但一個不穩,便連人帶椅摔倒在地。
厲無極聞聲進來,見狀忙將她扶了起來。
「你怎麼了?摔到哪兒了沒?」他忙問尹若雪只是搖頭擺手,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厲無極但見她面色蒼白,額上火熱,又探了探她的脈息。知她是外感傷寒、內積鬱結所致的急症,連忙拿了一顆「上清丸」用一碗熱水化開了,讓她喝下。
一時之間,雖然讓她舒坦些,可是到了夜裡,摸摸她的頭,卻又發燒起來,而且總是睡睡醒醒,難以安穩成眠。
連著兩、三天,病勢時好時壞的。厲無極也跟著內疚心疼。每見她夢囈喚娘,更是百般不捨,內心交戰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