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呢!」隋王爺怒道。「原來是你在外頭惹是生非!」
「又不是人家的錯。」隋緣不服。「人家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難道這也錯了?」
「你還嘴硬……」
王妃在一旁溫言勸道:「王爺,緣兒也是因為看不過龍盛榮調戲人家,這才好心要出頭教訓他一番,也並非是好玩惹事,王爺您也不能怪她一個人啊!」
「你……」王爺見王妃倒戈相向,一時也無話可說,便道:「都是你將她寵得不像樣了,誰叫她一天到晚往外頭跑,才會遇上這些事來!」
好了,好了!且別管這些。「隋王妃索性址開話題,忙改口問道:「容謙有沒有怎樣?傷得嚴不嚴重?」
「怎到不嚴重!」隋緣拉著母親說道。「那個姓龍的都將容謙哥哥打得吐了血了呢!」
「真的?」王妃驚道。「這個龍盛榮怎麼這樣壞!」
「就是說嘛!」隋緣又故意說道。「偏偏爹也不替人家主持公道,還一個勁兒的包庇那個壞傢伙。」
隋王爺怒道:「我已經打他三十大板了,還要怎的,難不成真要依你說的,砍了他的手嗎?」
隋緣小嘴一撇,說道:「哼,就算是真砍了他的手,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隋王爺聽了,登時沉下臉,說道:「緣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那你和龍盛榮又有什麼不同?還不是同樣是公報私仇、枉法濫刑。」又道:「倒是你也該好好反省一下,看看你剛才在大牢裡的樣子,像個潑婦罵街似的大叫大罵,哪裡還有半點郡主的樣子?」
隋緣也不理會,扭頭說道:「人家要回房去休息了。」然後便轉身回房去。
王妃只得又勸說道:「他們倆從小一塊兒長大,緣兒見容謙被人欺負,自然是氣不過,一時衝動了些,也是人之常情。況且緣兒本來就是個急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隋王爺搖頭歎息道:「真是。」半晌又對王妃說道:「其實我倒不是怪她今日為容謙出頭。只是……你也該好好管管緣兒,雖說她和容謙從小感情就好,但如今兩人都大了要好也得有個限度。這點,不用我說你也該明白的。」
王妃心中一動,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梅花林中看到的景象。
原來連王爺也看出來了。
「王爺的意思是……」她問。
「九月初七皇上聖誕,雖說四十還不算是大生日,但也算是個整數,京裡一定會大肆慶祝一番的,我也該上京去走一趟才是。」他又說道:「這次我是想帶著緣兒一塊兒上京朝賀。緣兒也十七了,趁這個機會到京城去看看也好,除了京師的朝臣之外,我想外地的親王大臣也都會趕到,也許可以遇到一個適合的人家,好替緣兒早點定下。」
王妃說道:「需要這麼急嗎?」
隋王爺點頭道:「十七,也不算早了,你也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婚姻大事反而由不得自個兒做主,總要聖上准了才成。女孩兒們若是年齡到了,又沒有婚配,少不得得由宮裡指婚,到時若選配的人不好,咱們也無話可說。再不就選進宮裡侍候。我想,你也不希望這樣吧!所以,我才想早點帶她上京去。說起來,官家子弟只要人品不錯,就算好的了,要是兩方又合意,再請對方上奏聖上恩准,多半就沒問題。」他頓了頓說道:「咱們也只有緣兒一個女兒,只要不叫她選入宮裡,縱然是嫁得遠了,以後要見個面總是不難,你說是不是?」
隋王妃點點頭。「嗯,這樣的確是比較妥當些。」又歎道:「真快,一晃眼緣兒都十七了,可是我怎麼捨得,咱們只有這一個孩兒……」
「女大不中留,就算再捨不得,也不能將她留在身邊一輩子啊!」隋王爺說道:「我打算七月就動身上京去。」
隋王妃低頭不語。半晌才道:「這幾天恐怕她也沒心情,不如先擱著吧!我再找個時間跟她說一聲就是。」
「你只說我要帶她上京去玩,其餘的且先別提。」
「我知道。」王妃低聲應道。
☆ ☆ ☆
「緣兒,」王妃見隋緣又換了男裝打扮,便問道:「你又要去哪?」
「我去看看容謙哥哥。」
「他好多了吧?」
「嗯!這幾天已經好多了。」她回頭吩咐小丫頭秋蕙提了雞湯跟著。「小心點兒提,別潑了。」
「等等!娘有話跟你談。」隋王妃拉著隋緣坐下,說道。「緣兒,前幾天你爹說今年聖上過四十歲生日,是個整壽,也算是大事。分散在各地的皇親官員,少不得都要上京去祝賀一下。過一陣子你爹也要準備動身了,他還說,你也好幾年沒上京了,不如今年就帶你一塊去京城走走,你覺得如何?」
「真的!我也可以上京去嗎?」隋緣聽了興奮不已。
隋王妃笑了笑,說道:「怎麼,你很想去嗎?」
「我當然想去啊!人家都好幾年沒去了呢!」她想了想,說道:「有七、八年了吧!我記得京城裡好熱鬧的,不管是宮裡,還是王府都是又大又漂亮,還有好些我從來沒見過的有趣東西呢!」
「既然你也想去玩玩,那再好不過了。過幾天就讓奶媽替你開始打點打點上京要用的東西。」又點點她的鼻子說道:「還有,這幾天你也別太野了,有空時也該把宮裡的那些規矩複習複習才好,那麼多年沒用了,只怕你都忘光了。可別到了京裡,還是像個野丫頭一樣,什麼都不懂,胡說亂闖的,那可會讓人笑話咱們府裡沒家教呢!」
隋緣吐吐舌,笑道:「就是這點麻煩得很!好好的,也不知是誰,哪弄來那麼多規矩呢?沒的惹人嫌!」她說著往外頭走去。「娘,還有什麼咱們回頭再說吧,我要先去容謙哥哥那裡,不然一會兒雞湯涼了就不好了。」
「早點回來。別玩得太晚了。」王妃叮嚀道。「倘若你爹回來見不著你,又該挨罵了,知道嗎?」
「知道了。」她揮揮手。
轉眼到了裴家,裴母一見隋緣又提了大補湯來,不禁失笑。
「小郡主,您今兒個又提了什麼來?難不成又是十全大補湯?」
「是竹參雞湯。」隋緣笑道。「前兩天容謙哥哥才說天氣熱了不適合喝那麼補的東西,所以我今兒個就換竹參雞湯來。我奶媽說竹參是涼補的東西,多喝也不會上火的。」又問道:「今個兒容謙哥哥好點沒?」
「好多了。」
「那我進去看看他。」
裴母微笑道:「只怕他在睡覺,還沒醒呢!」
「是麼?」這樣她倒不好意思進去了。於是便把雞湯交給裴母。「那我就不進去了,雞湯交給您、麻煩您替我跟他說一聲,就說我來過了。」
「好。」裴母說道。「你要不要坐一會兒?」
「不用了。」
隋緣先遣了小丫頭回去,自個兒就在外頭晃了幾圈,不知怎麼,總之,沒見到裴容謙就渾身不對勁。
算算時間,他也該醒了,於是又繞回裴家,但是總不好意思再往前門進去。想了想,就悄悄地從後花園翻牆進去,直接溜到裴容謙窗外。本想看看他就走,但見他已醒,正倚在床上看書。
她掩嘴輕笑,在窗外輕聲喚道:「容謙哥哥。」
裴容謙聞聲,一時嚇了一跳,四下張望,卻見隋緣笑嘻嘻的立在窗外。
「緣兒,怎麼是你?」他失笑道。「幹麼站在外頭?鬼鬼祟祟像個賊似的,進來啊!」
他一面放下書,一面走到窗邊。
她搖搖頭。「人家剛才已經來過一次,不過裴伯母說你在睡覺,所以我就先走了。這會兒又沒頭沒腦的跑進來,那多不好意思。」她一時也不知怎麼解釋才好,便說道:「可是我還是覺得過來看看你比較好,所以就從後花園子翻牆進來,正好見你已經醒了。」
裴容謙見她純真情摯,又聽了她這些毫無修飾的真心話,心裡一暖。便拉著她的手,說道:「見到了又如何?」
隋緣一時也答不上來,只覺臉上有些熱辣辣的,只好傻笑著。「見到了就好放心了,還有怎麼樣?」又道:「對了,我帶來的竹參雞湯,你喝了沒?」
「喝了。」裴容謙也一笑。「多謝你了。」
「你明個兒想吃些什麼呢?我再給你帶來。」
裴容謙忙搖手笑道:「不用麻煩了,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千萬可別再帶什麼補品來了。」
「哪有什麼麻煩的?反正是廚子弄,又不是我弄。」隋緣笑道。
「這樣更不好。」裴容謙正色道。「想那廚子要張羅你們那一大家子的吃食,也是夠忙的了。你是大小姐當慣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所以不知道別人辛苦。其實像你當主子的,有時也該體恤體恤下人才是,不然你想,以後誰還替你賣命?聽我話,別沒事再給人家添麻煩了,何況我什麼也不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