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緣怒氣沖沖的直闖進了府衙大牢,途中有幾個衙役曾想攔阻詢問,但都是一句話未說完,便叫她拿著馬鞭子,一鞭給揮打過去。「給我閃開!」她嬌喝。
待她進了大牢裡,正好見龍盛榮正指使著幾個衙役、跟班拿著棍子在毆打裴容謙。
「說,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小子,是什麼人?」龍盛榮踢了他一腳,罵道:「不說,哼!我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給我打!」
隋緣見裴容謙被打得遍體鱗傷,登時又驚又怒。
「住手!」她大叫。
眾人起先一愣,隨後發現出聲之人,不過是一個妙齡少女,龍盛榮隨即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在這裡大呼小叫的,識相的話,還不趕快……」
「放肆!」她怒喝一聲。一連重重的賞了龍盛榮三、四個巴掌,且出手甚是迅速,只打得他在地上滾了幾滾。好沉聲道:「你才是個不識相的東西!憑你也配跟本郡主說話?」
郡主?
侍衛長薛遠志趕緊跟了進來,喝道:「嘉平郡主在此,還不跪下!」
龍盛榮身旁一群人一聽,個個嚇得呆了,立刻忙得一咕嚕的跪了一地。
隋緣也不理會他們,先去探視倒在地上的裴容謙。「容謙哥哥,你怎麼樣?」
裴容謙本是個文弱書生,哪裡經得起這番毆打,方要開口,卻哇一聲連嘔出好幾口血,只按著胸口、冷汗直流。
隋緣見了,十分心疼,愈發氣得發火,狠狠的瞪著跪在一旁的龍盛榮,問道:「你為什麼捉他到大牢來,又如此這般的打他?你倒是說說看,他犯了什麼罪?」
龍盛榮見隋緣這般氣勢,早已嚇得膽戰心驚,又聽她問起,自己更是心虛得很,只得結結巴巴的回道:「他……他偷了我家的小金佛……」
「你再說一次。」隋緣冷冷的說道,眼中像要放出箭似的。
龍盛榮身旁一個看起來有幾分狡猾的跟班,陪笑說道:「啟稟郡主,這件事……全是誤會、誤會……」
「大膽!你廢話什麼?我問你了嗎?」隋緣心知這些跟班,平時沒事,就專會替主人出些餿主意,拿著雞毛當令箭,欺壓百姓全不是好人。況且她此時火氣甚大,非要找幾個人來出出氣,因而對薛遠志說道:「去把這個沒規沒矩的傢伙,給我狠狠掌個二十下。叫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後知道嘴巴該閉緊一些!」
薛遠志微一躬身。「是!」
那人還來不及求饒,就被其他兩個侍衛左右架起,薛遠志左右開弓,使勁連摑了他二十個巴掌。一下不少。
一時只見他臉頰腫得像個豬臉,一聲都吭不出來,且滿嘴鮮血,也不知道打掉他幾顆牙。
隋緣三番下馬威,幾天讓龍盛榮嚇得暈了過去。「我……小人再也不敢了……請郡主饒了小人……」
隋緣只冷笑。眼見裴容謙竟然受這樣的苦楚,她簡直是無法忍受,兼之滿腔怒氣,怎肯就此罷休?
此時,衙門縣令下龍顯貴夫婦,聽得下人來報,知道兒子惹上了嘉平郡主,正大禍臨頭,急急忙趕來。果然,只見小郡主一臉怒色,而且及人在旁鴉雀無聲的跪了一地,忙也跟著跪下。說道:「不知嘉平郡主不駕光臨,屬下有失遠迎,請郡主恕罪。」
隋緣冷笑道:「龍大人,我瞧您還不算老嘛!怎麼這麼早就待在家裡享清福了呢?連衙門裡的事也不管了,交給令郎管嗎?這按的是哪一條規矩呢?我倒還不知道這知府縣令的差事,也是可以子承父業的呢!你倒說說看,這知府縣令到底是你在當,還是你們一家子在當呢?」
「屬下不敢。」龍顯貴忙道。「屬下自就任以來,一直是兢兢業業的,不敢或忘聖上的恩典。」
「是麼?那你來給我評斷評斷,你這寶貝兒子憑的是哪條哪款,可以擅自押人到大牢,而且還處以私刑?難不成這大牢也是你家的產業麼?」
龍顯貴無話可回,只得不住磕頭。「是小犬行事無狀,是小犬的錯。」
「果真知道錯了嗎?」隋緣冷笑,說道。「我只是擔心啊!他這會兒已然敢上街胡作非為、支使下人作惡,會不會趕明兒也有膽子來捉我,再照樣給我一頓好打?」說到這裡,她口氣已是明顯不善。
龍顯貴一邊磕頭,一邊哀求說道:「郡主言重了。是屬下疏於管教,還請郡主大人大量,饒過小犬初次。」
「初次?我看他是累犯了吧!況且王子犯法與蔗民同罪,我看還是得教訓教訓他才是。這樣也省得龍大人你落人口舌,說您包庇自己兒子,反而更不好。你說是不是?」隋緣說著立刻沉下臉,對龍盛榮冷冷說道:「你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縣令之子,無職無銜,竟然就敢如此欺壓百姓、為非作歹,還敢擅用私刑,簡直是流氓行徑。依我說,不如砍下你一隻手,算是給你個教訓。」
龍府一家人登時嚇得魂飛魄散,不住的磕頭求饒。
但隋緣正在氣頭上,什麼也聽不進去,裴容謙雖覺不妥,待要勸她,但一口氣又梗住,只拉著她咳個不住。「緣兒你別……」
隋緣見了裴容謙又咳出血來,更是心疼,怒火又起,忙喝命左右侍衛。「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動手將他拖出去,把那只只會惹禍的爪子給我砍下來。」
眾人正自慌亂,薛遠志也知茲事體大,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不該依命行事?「郡主……這……」
「這什麼這?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隋緣慍道。「還不動手?」
所幸真主及時趕到。
「都給我住口!」隋王爺喝道。
「王爺。」龍顯貴忙爬在隋王爺腳邊,不住地求情。「求王爺開恩,饒過小犬。」
隋緣也嗔道:「爹,你看那個傢伙怎麼對容謙哥哥!將他打得都吐血了。」
「好了,你們都別說了。這件事我都知道了。」他蹙著眉看向龍顯貴。「你身為朝廷命官,卻縱子胡作非為。說來此事也要怪你平日疏於管教,才惹出今天這樣的事。既是你不知道怎麼管教孩子,那本王就代你教訓他。」
「是……王爺……」龍顯貴渾身抖簌簌的。
「來人啊!給我狠狠的打他三十大板,其餘一干從犯也此照辦理。」隋王爺又對龍顯貴厲聲說道:「還有你,要是再讓我聽見你兒子傳出什麼不好的風聲,不但是他,連你我也絕不輕饒,聽清楚了沒有?」
「是是是。下官以後一定會好好管教小犬。」
打三十大板比起砍掉一隻手,總是好得多了,龍氏父子連忙稱應。
「爹……」隋緣仍嫌處罰太輕。
「你現在馬上回府裡去。」隋親王板起了臉,又回頭吩咐道:「薛遠志,你帶人送裴公子回家去,再找個大夫替他瞧瞧。」
「是!」薛遠志忙應道。
隋緣還待說話。「爹……」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王爺冷冷說道。「這件事為父已做了處置,你不必再多說了。」
隋緣一跺腳,扭頭就跟著護送裴容謙的人馬一起離開。
第三章
待她將裴容謙送到家中,又等大夫替他診治過,餵他吃了藥,這才坐在他的床邊,輕輕撫著他臉上的傷。
「容謙哥哥,一定很疼吧!都是我害了你。」
「這事錯又不在你。」他勉強漾出微笑安慰她。
隋緣低著頭。「可是就因為那天我在酒館裡打了他,他尋不到我,這才遷怒在你身上的。」一時又恨恨道:「那個該死的畜生,竟然下這麼重的毒手,將你打成這樣。你看著好了,我一定不會就這麼饒過他。」
裴容謙聽了,拉了她的手說道:「緣兒,快別這樣,這件事王爺既已經作了決斷,那就到此為止,以後別再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也不許再去找人家麻煩。聽到了沒?」
「可是……」
「緣兒,」裴容廉沉聲道。「你不聽我話了?」
隋緣小嘴一扁,不甘不願的說道:「好嘛。」
「這才乖。」裴容廉勉強笑了笑,又說道:「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去了。王爺派人來催了好幾次,你還是趕快回去吧!反正我也沒事了,不過是些皮肉傷罷了,你用不著擔心。快回去吧!別又惹你爹不高興,嗯?」
隋緣見他也有些困乏了便點點頭,帶了人回王府去。
一進大廳,隋王爺便道「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非要我派人去三催四請的才肯回來麼?」
「容謙哥哥為了我受了那麼重的傷,人家當然應該要多留在那兒一會兒,看看有沒有怎麼樣嘛!」她沒好氣的說道。「有什麼好催的!」
「為了你?」隋王爺問道。「說到這裡,我還沒問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容謙一向安分和氣又怎麼會與龍盛榮那種人結怨?」
隋緣見父親問起,只好將那天在灑樓發生的事照實回答。「龍盛榮定是要找我尋仇,但又找不到,所以就把怒氣發到容謙哥哥身上去了。」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