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隋緣見了他倉皇失色的樣子,卻忽然破涕為笑,嬌嗔道:「都下這麼大雨了,再不走,難不成要在這兒淋雨嗎?你愛變成落湯雞,那是你的事,我可不想啊!」
「啊!是啊!下雨了。」裴容謙抬眼一看,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下起雨來,再看看隋緣,果然見一滴滴的雨水,正從她額上的劉海滴落下來,肩上也濕了一片。他赧然一笑,忙脫下外衣替她遮著,又說道:「好啊,你也嚇我!」
「誰叫你捉弄得我這麼苦!」
裴容謙笑道:「那這次可扯平了吧!走吧!咱們回家去。」
他帶著隋緣先回到靜心小築,換下濕衣。她因為一時沒有合適的衣裳可換,便先將就著套上裴容謙的衣服,將一把長髮束在腦後。
裴容謙正端了一個火爐進來,見了她這個打扮,不免感慨,說道:「我那遠房的小表弟終於回來了。」
隋緣微微一笑,拉著他一起圍著被,坐在床上互訴分別之後的事。此時兩人均有滿腹言語要說,因此一聊起來,便沒完沒了。
隋緣見了裴容謙胸口上還裡著厚厚的一層傷布,顯是尚未痊癒,不免想起當日情景,又是心疼又是歉疚,不禁紅了眼圈,輕輕撫著,說道:「這傷就是我刺的吧?你還疼嗎?」
「你別擔心,早就不礙事了。」裴容謙輕輕一笑,說道。「明真大師說,幸好你收勢收得快,劍尖偏了一寸,總算沒傷到要害,否則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又說道:「他們說你自個兒也因為猛然撒劍,而使得真氣逆轉,衝撞了心脈,受了不小的內傷。現在覺得怎樣?」說著便執起她的手,探探脈息。
「我沒事的。」隋緣一笑。「有性真和明真大師在,你還擔心什麼?」她俯身吻了吻那道幾乎讓他們天人永隔的傷痕,又說道:「你看,上回我是打破了你的頭,這次又在你身上留了個記號。不知還有沒有下回?」
「最好是沒有了。」裴容謙駭然失笑道。
「容謙哥哥,你記不記得,我們曾經碰到一個算命的?」隋緣靠著他,輕輕說道。「我覺得他說得沒錯,你的命中果然有桃花劫,桃花就是我,你的劫數都是我帶來的。」她抬眼看著他。「你怕不怕?」
「怕,怎麼不怕?」裴容謙一笑,說道。「可是我從沒想過要離開你。」他托起隋緣下巴,輕吻了吻她,說道:「那個算命的只說對了一半,他要我小心桃花劫,卻不明白這是我命中注定、不可能避開的劫數。因為我愛你,一直都是。所以再怎麼樣我也只得承受下來,永遠也無法避開的。」
隋緣聽了,心中感動不已。倚著他,半晌說道:「希望這些劫數都已經過去了。」一會兒忽然又問道:「對了,你的甄表妹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奇道。「小◎她前一陣子已經定了人家,過年前就要嫁過去了。」
「你……你沒跟她在一起?」
裴容謙但笑不答。
隋緣低頭說道:「我是說,你不怕我若真的被皇上留在宮裡,小◎又嫁給別人的話,那你……那你豈不是兩頭都落了空?」
裴容謙一牽嘴角,苦笑道:「她既不能代替你在我心裡的位置,那我又何苦留下她,誤了她一生呢!」
隋緣眼眶一紅。「難道你不怕寂寞?」
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只想著你,其他的沒想這麼多。」
「容謙哥哥……」隋緣心中感動,忍不住又滴下淚來。
裴容謙則以綿綿深情的擁吻來安慰她。「乖,不哭了、不哭了、都過去了……」兩人纏綿溫存了好一會兒,他見隋緣微有倦意,便說道:「緣兒,你一定很累了,先睡會兒吧!」
隋緣搖搖頭,攬著他的頸子,說道:「人家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明兒個再說也不遲啊!」他微笑道。
「容謙哥哥。」隋緣眼睛一酸,泫然道。「我到現在還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我不敢睡,我怕……我怕等我醒來,你又不在我身邊了。」
裴容謙聽了,想像她這些日子的苦楚,不由得也是心疼,便將她擁入懷裡,輕輕拂著她的發,又用臉頰摩掌著她,說道:「緣兒別怕,我就這麼抱著你,你可以安安心心的睡,再不用怕了。過幾日,咱們找個僻靜的小村鎮,重新來過,作一輩子的布衣夫妻。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的,也不會讓任何人拆散咱們,不管是誰……就是皇上也不行。」
「嗯!」隋緣微微一笑,靠著他的胸膛,安然合眼睡下。
過了兩日,他們便悄悄接了母親,帶著小喜子一起離開昆明,從此銷聲匿跡,再沒有他們的消息。
☆ ☆ ☆
觀音娘娘誕辰的那日,裴容謙帶著隋緣趁一塊兒在街上看完了觀音大士遊街之後,便與她到廟裡上香還願,只見她焚香祝禱,十分虔敬。一時燒完了香,兩人便到廟後的櫻花林裡逛著。
裴容謙問道:「你方才在祈求些什麼,這般唸唸有詞的?」
隋緣一笑。迎著滿天飄下的花瓣兒,笑盈盈看著他,輕聲吟道:「妾有三重深深願,一願世清平,二願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