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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陸尚恩才忙完手邊的案子,趁著這幾天輕鬆一點,便每晚到沈湄處報到,彌補一下連日來對她的忽略。
其實尚恩也不用太操心,一直以來,沈湄對於生活的安排十分獨立,她知道上哪找樂子,不上課的時候她自己去戲院看電影、上劇院、音樂廳、逛博物館、美術館。甚至連一些藏在小巷裡稀奇古怪的店,她都有本事自己去挖出來。
有時候連陸尚思都覺得自己插不上手。
「你看!美術館最近有新世代藝術特展,這種展覽倒不常見。」沈湄興奮地指著報紙上的報導,算算車程時間。「我明天下課後,還來得及過去看。我若回來得晚些,你自己就先吃晚飯吧!」
「要不要等週末我再陪你一起去看?」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她直接說道。「我可以從學校搭地鐵過去,很方便。況且明天人少,等到週末參觀的人就多了,那還看什麼!」
「你不要我陪?」他一副受傷的表情。
沈湄忙笑著拉了拉他的手。「你對現代藝術又沒興趣,你不總是說你根本看不懂那些玩意兒,連直看橫看也分不清,那又何必浪費時間陪我去。」
看!情人太過獨立自主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不用花太多時間去關照她,壞處則是沒有你,她也一樣過得好好、吃得飽飽,實在不容易看出自己的份量到底有多少?自信心容易受打擊。
「會不會有別人陪你一起去?」他問。
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她笑著搖搖頭。
「一定會有許多自命風流的年輕藝術家也會在那裡。他們如果見你一個人,定會想辦法同你搭訕。」陸尚恩有心誇大他的憂慮。「所以我還是不放心。」
沈湄故意嘟了嘴。「那你乾脆把我關起來好了。」
陸尚恩立刻點頭。「好辦法!」
她搖手駭笑。
其實是沈湄從來沒說罷了,平時她走在校園或街頭,以她的外型,想找機會跟她搭訕的人,可從來沒少過,只是她從不理會。
半晌,她問道:「離我遠一點,手語怎麼比?」
他會意,便教了她。
「你看,不用開口,只比--『離我遠一點!』這樣就好了。」她笑嘻嘻地比著。
裝聾作啞是對付那些登徒子的絕佳辦法。
但是沈湄看出陸尚恩還有另一層的憂慮。她捧著她的茶杯,坐到他腿上,柔聲道:「你在想什麼?」
「我擔心你會不會嫌我總是忽略了你?」
「怎麼會?」她不解。
陸尚思神情有些無奈。「有許多事我無法跟你一起去參與,像你去百老匯看歌劇,或者去音樂廳那之類的地方,這些我都不能陪著你……」
「不不不,千萬別這麼想。」她抬起頭看著他。似乎真的從他的眼裡看到一絲歉然又像是遺憾。她用手指輕輕撫過他輪廓。「尚恩,如果我們無論做什麼事都能一起互相為伴,那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了,但是這對任何人來講都是很困難的啊!而且我認為再好的伴侶也沒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彼此粘得太緊,說不定反而很快就會覺得膩了呢!」她笑了笑,又仔仔細細地比道:「你不一定要喜歡我喜歡的事,你只要喜歡我就行了。你不一定需要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但是只要當我需要你的時候,隨時都能找到你這樣就行了。」
「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他似乎鬆了一口氣,捧住她的臉,深情地說:「你知道我愛你,對不對?」」
「我也愛你。」她點頭。「而且我覺得很幸運,尚恩。」
他笑了。低下頭熱烈地吻著她,一面不懷好意地笑著。「今晚我想做一件事,而且我確定我們得一起做才行。」
沈湄裝傻。「做什麼啊?」
陸尚恩低低啞啞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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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湄一大早意外地接到史考特來電。「大小姐,你休息夠了沒?你都在那兒待了四個多月,還不想回來嗎?」他油嘴滑舌地說道。「你不想我嗎?我可是很想念你耶!」
這個傢伙!沒半點正經。「你幹嘛?又來煩我!」其實難得聽見來自遠方朋友的聲音,特別是說中文的,沈湄倒也開心。「誰會想你,別臭美了!」
史考特就靠那張嘴吃飯,逮到了機會,自然就跟她鬼扯起來。為了哄她高興就盡扯些有的沒的,圈內的一些八卦消息透過他說出來,更加聳動,精彩萬分。沈湄捧著電話聽得直笑,有些話還是聽中文過癮。
「喂!說真的--」他忽然認真起來。「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幹嘛這麼急?」又打來探她的動向!沈湄輕鬆地說道。「我還沒玩夠呢!」
「你還玩,再玩就沒得混了!」史考特故作正經地說道。「上個月出來一個新人,年紀又輕,長得可愛得不得了,現在國內就屬她人氣最旺;還有茱莉亞接替你拍了麗渥的廣告,現在到處都是她的海報,身價一跳三級哩!」
「喔。」沈湄應了一聲。
史考特見沈湄還是沒有反應,於是再丟一顆炸彈。「還有你知不知道,最近傑生和蘇西走得很近,你不擔心嗎?」
沈湄一聽倒笑了起來。「史考特,你別想嚇唬我了,反正我說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就算傑生現在跟茱莉亞羅勃茲在一起,我也不擔心。」
用傑生的情史來恐嚇她,真是下錯藥!
待她掛了電話,又上街閒逛去了。
沈湄看見一家精品店的櫥窗裡,放了一個頗有造型的酒紅色水晶花瓶,她馬上就想到這個花瓶可以放在陸尚思的辦公室,他那烏漆抹黑的辦公室,實在需要一些變化,剛好適合配上這個搶眼的酒紅色水晶瓶。
陸尚思正在開會,她便逕自進他的辦公室裡去擺好。正在擺弄時,正好陸亞倫也走進來。
「湄,什麼時候再來打球?」他一見沈湄很是高興,還忍不住取笑她。「我看下次我們兩個一組好了,不過你不用打,在旁邊幫我撿球就好了。」
沈湄氣得捶他,實在是因為她的球技只處於「球僮」等級,結果還拖累了同組的尚恩,兩人輸得灰頭土臉。
「我遲早會報仇的,你等著看好了!」她撂下一句狠話。「咦?對了,上個星期才聽尚恩說你陪你父親到英國開會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陸亞倫眉頭皺成一團。「什麼會計師年會嘛,都是一些老頭兒,真是悶死人了,當然能回來就趕快回來嘍!」
沈湄笑了出來。她對陸亞倫很有好感,他們兄弟倆一個活潑直爽,一個含蓄內斂,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典型。「尚思他在會議室開會,不過應該快出來了。」
「我找他也沒什麼事。」陸亞倫揮揮手上的小提袋,笑道。「我從英國帶了一條羊毛圍巾回來,想順便拿給他。」他又對她眨眨眼。「還有你,我也替你帶了一件小禮物。」
「我也有份?」
他神秘兮兮地從紙袋裡拿出一本書,遞給她。
沈湄眼睛一亮,驚喜萬分地接過來。「小王子!真漂亮!謝謝你,亞倫。」
「大家都知道你喜歡童書。」陸亞倫朝她擠眉弄眼一番。「你知道嗎?我臨走之前,尚恩還特別跟我提,說你在搜集各國不同版本的小王子畫冊,要我如果有空去書店的話,記得也替你注意一下。」說完就盯著她笑。
難怪!原來是尚恩交代的,她不禁臉紅起來。
「哇,這個花瓶真漂亮,以前沒見過。」陸亞倫忽然注意到桌上那只新買的花瓶。「一定是你挑的,對不對?只有你才有這麼好的眼光。」
「我剛才在第五街上買的。」
他吹了一聲口哨。「送給尚恩的?真好。」又笑道:「我也覺得他這間辦公室醜死了,不過幸好有你來調教他,以後就全靠你了!」
沈湄一笑,低頭翻著手上的新書,不理會他的揶揄。
陸亞倫見沈湄雖然雙頰酡紅,臉上卻是一副幸福洋溢的樣子。近來,他在陸尚恩的臉上也能找到相同的神采。「我真替哥哥高興,不,應該說是為你們感到高興。看你們倆在一起真好!」他忍不住說道:「我很高興尚恩又重新恢復活力。」
「重新?」沈湄抬著頭,警覺地問道:「你是說之前他……」
「啊,你不會介意過去的情史吧!」他緊張起來,擔心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沈湄忙道:「不,不,我知道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過去的,這不值得大驚小怪。我只是有些……噢,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奇嗎?」
「不,不是這樣!我對別人的私事一向沒什麼好奇心。」她擺擺手,頓了頓才低聲道:「只是……有沒有什麼人是我需要擔心的?都過去了嗎?」
原來她怕的是尚恩的舊情人說不定又回過頭來找他。
陸亞倫笑笑。「喔!你不需要擔心這個。」他看著她。「凱西已經死了,所以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