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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黃蓉

  鍾靈兒將信將疑地回眸望著燕鐵木。

  「我答應放了奶,但奶卻莫再為害他人。」

  「可是她……」鍾靈兒還是覺得怪怪的。不過為免她變成寡婦,跑到名劍山莊跟她擠床鋪,仍勉強同意放她走。

  燕鐵木在紀曉倩肩上輕輕一點,她立刻能自由行動,卻也馬上出招攻向鍾靈兒後腦勺。

  「啊!」鍾靈兒閃避不及,讓她擊中斜後肩,登時痛入骨髓,吐出殷紅的鮮血。

  「找死!」燕鐵木倏然騰空而起,袖底翻出,氣運掌中,奮力擊向紀曉倩。

  「啊──」紀曉倩兩眼發直,作夢也沒想到燕鐵木的功夫如此出神入化。

  「你,你──」

  燕鐵木收回雙掌,轉身抱起鍾靈兒,「忍著點,我馬上帶奶回去醫治。」

  「你不……不斬草……除……除根?」

  「她已是個廢人,雖生猶死。奶我大婚在即,不如饒她一命。」

  「也……也對。」呵!好痛,又痛又餓,鍾靈兒再也睜不開眼睛,虛軟地癱在燕鐵木懷中。

  第十章

  鍾靈兒的傷勢足足療養了近半個月才完全康復。

  這期間燕鐵木幾乎是衣不解帶地守在一旁照顧她,因此引起許多人的不滿,其中尤以元世 和趙信長反應得最為激烈。

  然,元世 的不高興倒是情有可原,再怎麼說他都是燕鐵木的老闆,是發薪俸和年終獎金的「錢伯」。他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員工」不來「上班」,也不寫請假單,若不是他過去的考績一百名列「甲等」,又不時打勝仗,還救過自己的命,更……哇……不能再算下去了,越算他的功績越彪炳,屆時恐怕扣不了他的薪水,反而得加發好幾千兩績效獎金給他。

  至於趙信長不開心的原因,全是來自她「目眶赤」。話說她情竇開過無數回,芳心也一許再許,最後才鎖定阿圖士奇為最終人選。豈料這位小帥哥獨鍾鍾靈兒,眼看鍾靈兒馬上就要嫁給燕鐵木當新娘子,他傷心之餘,乾脆跑到終南山習武,順便等看看有沒有古墓派的小龍女和楊過生的小娃兒出現,以便開展個人戀愛史上的第二春。

  趙信長在前失燕鐵木,後丟阿圖士奇,半途中間還忍痛割捨陸元輔之後,不僅元氣大傷,還平均每天打破三碗醋,最後只好拿醋當洗澡水用。

  基於「我得不到的別人怎麼可以得到」的小氣巴啦心理,趙信長尤其看不慣燕鐵木對鍾靈兒的深情款款,溫柔備至。

  因此,就在鍾靈兒大病初癒當天早上,她提著包袱向眾人告別:

  「感謝各位這段日子的照顧,咱們後會有期。」

  「奶上哪兒去?」鍾靈兒臥病十餘天,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卻依然亮麗如昔,教人嫉妒死了。「明天就是我大喜的日子,奶不留下來為我慶祝?」

  「很對不住,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奶能諒解?」

  「什麼苦衷?」

  「因為……」因為她要到終南山千里尋夫,可是她不能說,免得被鍾靈兒恥笑。「我最近打聽到了我幾個失散兄長的下落,所以急著要找他們。」

  「奶哥哥?」鍾靈兒雙眸立時發亮,「很帥的那幾個?」

  什麼樣子?喂!奶已經要當別人老婆了耶。

  「對……對啦!」趙信長不屑地撇撇嘴,很火大她胃口那麼好。

  「那好那好,」鍾靈兒趕緊吩咐珠兒去取一百兩文銀送給趙信長當盤纏。「記得,無論怎麼千辛萬苦奶都必須找到他們,找到之後記得帶到名劍山莊來盤桓幾日,彼此認識認識做個朋友。」

  「跟誰做朋友?」燕鐵木拎了一袋鍾靈兒最愛吃的臭豆腐,自廊外走了進來。

  「跟……她姊姊。」

  「我沒姊姊,只有──」

  「時間來不及了,奶趕快上路吧。」鍾靈兒七手八腳將趙信長推向門口,「姊妹之間口角總是難免,但畢竟是親手足,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到了門外,她確定燕鐵木看不見了,才轉而板起凶凶的臉,示意趙信長: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好吧,不過奶夜路走多了,奶──」

  「什麼夜路?沒聽過四海之內皆兄弟嗎?去去去!」送走了趙信長那個瘟神,她馬上裝著甜蜜蜜的笑臉迎向無鐵木。「我的臭豆腐呢?」

  「我以為奶只記得趙姑娘的兄長們。」燕鐵木壞壞地瞥向她。「是不是啊?」

  鍾靈兒噗哧一笑,「她哪有什麼兄長?在名劍山莊這一兩個月,我從來沒聽她提起過要去找尋他們。」

  「可是我剛才在門外分明聽見她說了有她兄長的下落。」

  「你偷聽我們說話?」

  「我何必偷聽,就是半里外的聲響,也休想逃過我的耳目。」燕鐵木俯身抱起鍾靈兒,賊兮兮地盯著她瞧,「所以奶最好乖一點,千萬別打歪主意,尤其不能爬牆作怪,企圖招蜂引蝶。」

  「別冤枉好人,我沒有爬牆……呃,已經很久了。」怎麼辦?嫁給這種丈夫,好像同時嫁給十個眼線,亂不自在的。

  「很久還不夠,最好是戒掉,連同見趙姑娘她兄長的念頭也一併除去。」

  「要我說幾遍你才明白?她沒有兄長,她之所以離去,純粹是為了去終南山找阿圖士奇。」

  「可她為何要編出那樣的謊言?」

  「找台階下呀。嘿,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抱得那麼緊?我覺得氣快喘不過來了。」

  「簡單,我給奶。」燕鐵木含住她的櫻唇,誇張地拚命吹氣,直吹到鍾靈兒求饒方才罷休。「奶既然明知她沒說實話,為何還送她一百兩文銀。」

  「因為我能體諒她的心情。」鍾靈兒前所未有地認真,「如果今天換作是我,即便走遍天涯海角,我也非找到你不可。」

  「真的?」她盈睫微濕的雙眸,絞痛了燕鐵木的心,「靈兒,靈兒!」

  兩人因為幸 竟忍不住哭了起來,在艷陽如煦的白晝,癡迷地親吻著彼此。

  這時,不知是誰砰地一聲將門打開。

  「噯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奶還賴在我家幹什麼?」原來是倦游歸巢的鍾天恨。

  兩人一驚,靦 地站了起來。

  「你總算回來了,」鍾靈兒一見是她爹,立刻現出沒大沒小的本性。「游途愉快嗎?我的聘金你沒有把它全部花完吧?」

  「什麼聘金?嫁都嫁了還想要聘金。」鍾天恨很不滿意燕鐵木居然沒把他女兒帶回將軍府,反而搬進來跟她一起住。

  「誰告訴你我嫁了?」

  「沒嫁?沒嫁奶就讓他抱得那麼陶醉?奶奶奶,我等一下再跟你算帳。」轉身,一指戳向燕鐵木,「我臨走前是怎麼跟你七叮嚀八交代的,你你你,你不會始亂終棄吧?」

  「當然不會。我與靈兒明日就舉行婚禮。」

  「不是說好五天前成親的嗎?」

  「因為我不小心被人打傷了。」

  「哪個烏龜王八蛋,竟敢害我女兒嫁不出去?」

  「我沒有嫁不出去,只是延期而已。」

  「延遲就很慘啦!」

  「不會啊!」

  「奶不會我會。」鍾天恨趕忙把燕鐵木拉到一旁,細聲道:「咱們說好的,你給聘金,但不許索取嫁妝。」

  「放心,我不會要的。」在燕鐵木眼裹,什麼也比不上鍾靈兒。

  「他不要我要。」鍾靈兒耳朵利利,把他們的話全聽進去了,「你若不給我嫁妝,我們就搬回來,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直到把你拖垮為止。」

  鍾天恨一楞,沒有想到他女兒青出於藍更勝於藍,算盤比他還會打。

  「好……好吧,」他使個眼色給燕鐵木,「我出去……想……想辦法。」然後以超音速的步伐奪門而出。

  「爹,你等等!」

  「靈兒,」燕鐵木這時攔住她,「算了吧,不要跟他老人家計較了。」

  「他能有什麼好讓我計較?」鍾靈兒得意地跳回燕鐵木身上,「我是故意唬他的,教他知道父親可不是那麼好做。」

  「奶噢!」燕戡木輕輕擰著她的小鼻子,滿是縱容。

  ※   ※   ※

  五年後。

  燕鐵木辭去護國將軍之職,和鍾靈兒以及他們的小女兒筠筠移居麗江河畔。

  「娘,這條絲巾給我玩好不好?」筠筠紮著兩個小辮子,穿一襲粉綠小棉襖,在她娘身後繞過來繞過去,有夠礙腳的。

  鍾靈兒回頭一看,見她拿的正是數年前孫敏芝送給她做為報答救命之恩的「超薄」禮物,便沒好氣的說:「喜歡就拿去吧,不過別丟掉。」

  「為什麼?」筠筠把它圍在脖子上,打了一個蝴蝶結,「它又不是什麼寶貝。」

  鍾靈兒微怔,「它雖然不是什麼寶貝,但是它有玄機。」

  「什麼玄機?」

  「囉唆!不會去問奶爹。」鍾靈兒簡直拿她沒撤,什麼事都愛打破砂鍋問到底。

  筠筠瞇著亮晶晶的小眼睛,一副看她娘很扁的架式。「其實奶也不知道對不對?」

  「亂講?」

  「那奶告訴我呀!」

  「我很忙奶沒看到?」鍾靈兒不理她,繼續對著鏡子撥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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