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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黃容「你現在已經……完完全全是我的人了。」她重複地叨念著。 張錯啞然一笑,薄唇再度投住她的,這回比方才益發氣勢磅礡,掠奪得更加窮兇惡極…… 第六章 匆匆沿小路下山,馬不停蹄趕回武館。 沿途的古槐樹,蒙上一片片凝結晶瑩的露珠。東方柔淡的曙光逐漸清明,寒氣陣陣襲人,卻抹不去綻留心頭的那份悸動。 張錯貪戀地,拂不走寒曦烙在他週身的醉人馨香,腦海不浮現她冷瞌魅惑的嫣容。 長久荒蕪的心,竟因她濃情的滋潤,抖擻甦醒過來。 到了城裡時,灰紫的天空已露出魚肚白。武館外,看守大門的護衛,疲憊地倚柱養神,瞌睡連連。 張錯不想打擾他們,決定由側門飛身入內。 到了老松樹後,忽聽木門「砰」的一聲關上。雖然匆促外出的人手輕肢快,張錯仍能清楚分辨他的背影。 大清早,郭萬里急著到什麼地方去? 接著,他機警地發現,武館四周靜得出奇,連平常趕早市的攤販,都不像以往地響起。 莫非另有蹊蹺? 「砰」,出現一個人,這回是趙穎娟,但她不是出去,而是回來。清晨五更剛過,她從什麼地方回來? 漫天疑雲,重重困擾著張錯。 他待要追上郭萬里,問明究竟,他竟然轉身,一眼瞟見他,高興得像什麼似的。「大哥?」他呼喚的聲音極低,特意地壓扁嗓門。「你上哪兒去了,一個晚上。不見人影,小姐呢?她沒事吧?」 「她很好。」 看張錯剛毅的臉上,泛起百年雖得一見的風流情,郭萬里不用問也猜得到,昨兒夜裡寒曦十成八九是跟他一塊。 「那就好。」卸下心中懸了一整晚的巨石,仍無法讓他稍作鬆懈,因為真正的危機,這時候才正要開始。「昨夜府衙派來兩門官差,嘴上說是例行查訪,子錫卻認為他們是前來探路,順便摸清咱們的底細。」 張錯心口一沉,陰霾罩上他的眸。「所以你才會大清早的跑出來找我?」 「不是找,是擋,子錫交代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回武館去。」郭萬里每說一句話,即四下張望,神色是前所未有緊張。 「的確。西門雪要的是我,只要我不出現,他就不會為難趙家兄妹,武館眾徒也可免遭映及。」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為別人設想。 「不是。」郭萬里掩住嘴巴,附在張錯耳邊訴說得劍拔弩張。 「此話當真。」 「八九不離十。」 張錯一抹驚慌失措,忽然朗聲大笑。 「大哥你……」要笑也笑小聲一點,怕別人聽不見嗎? 郭萬里急死了,忙東瞧西瞧,確定沒被人偷聽去,才吁歎一口氣。 「這樣也好,橫豎紙包不住火,既然他們已經知道真相以後,你們就不用閃閃躲躲,可以坦然面對。」語畢,大步進入武館。 「張大哥,回來得正巧。」趙穎仁手裡拿著一張貼子,迎面春風無限,「知府大人邀請你赴宴,午時一刻,這天大的面子,連我都盼不到。」 「大哥!」郭萬里才欲出言勸阻,卻聽見張錯道。 「告訴知府大人,我一定準時赴約。」 ∞ ∞ ∞ ∞ ∞ 寒曦香酣一覺醒來,悵然瞥見枕邊空蕩的,僅殘存著若有若無的餘溫。 她滑下被褥,拎起一綢衫裹住光裸的身軀,然後走出紗幔垂懸的臥房。 放眼望去到處是一蒼綠老松,兩面三刀扇斑駁的木門外,花木扶疏,花影浮移,紫色幽苗。雪嫩百合。紅山茶,還有許多在勝舉的花草,綻放滿庭春色。 張錯一定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這麼一處景色宜人的地方,讓她暫時棲身。他是愛她的。這樣肯定的認同,令寒曦喉間滑入一絲甜孜孜的蜜香,吃吃一笑。 微敞包復軀體的衣裳,審蛻變為小婦人的自己,興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雀躍。 奉獻給這樣一個男人,她一點也不後悔。蒼天為證,她將生生世世廝守著他,與他日日夜夜共掌燈看日出星辰,四季更替。 當屋外的不速之客造訪時,她恰恰梳洗完畢,準備舒舒服服的吃一頓自己親自烹調的早膳。 豈料一把長劍掃落了她辛苦半天的成果。 「你這是幹什麼?」殺千刀的臭男人,難道不曉得起火燒飯有多累人嗎? 「堂堂侯爵府的千金大小姐,幾時也惋惜起粗茶淡飯來了?」西門雪瞳中驟然烯起一簇簇火焰。 他雙眼如刀,銳利掃向她全身上下。 她變了,盈盈散發的嫵媚風情,是不屬於小女孩該有的,眼睛眉梢蕩漾的心情春意,尤其不可饒恕。他怒極攻心,自己呵護多時的嬌嫩的花朵,竟被可恨的對手搶先摘去。可惡。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他不會也窺見了昨夜那段激情? 哼!窺見又如何?他根本沒資格過問。 西門雪陰陰揚唇,「是張錯要我來的。」 「他?我不信。」張錯避他唯恐不及,怎麼可能透露這個他倆的小天地。 「信不信由你。」西門雪把成文的緝捕公文擲往桌上。「安邦侯已經派遣數千兵馬火速趕到歸人武館,捉拿張錯和鍾子錫等一干叛將回來。他怕你遭受牽連,要我先行將你安置往別處。」 寒曦無聲低呼,心亂如麻。緝捕公文是真的,他的話則虛虛實實,不可置信。 怎麼辦?她要繼續窩在這裡空著急,還是回去陪大伙抵抗強敵壓境? 「如果你不希望成為張錯的累贅,就乖乖跟我走。他說過,三天之後定會來找你。」西門雪加把勁,積極遊說,「有我在,保證沒人能傷你毫髮。而且,我將帶你去的地方,也比這間破木屋富麗堂皇十倍猶不止。」 寒曦澀然一笑,她壓根沒想過跟他走。 「給我一匹馬。」 「做什麼?」他臉上摁色悄然褪去,剩下僵凝的慘白。 「給不給?」沒等他應允,寒曦已衝向屋外,笨拙地爬上繫在蒼松下的駿馬。 「站住!」沒想到她寧可回去送死,也不願隨他離去。西門雪被這殘酷的認知,氣得張牙舞爪。 「放我走,也許我還會感激你。」寒曦控制不了馬兒的烈性,幾度差點摔落馬背。天知道他要的不是感激,他勃勃的野心豈能滿足於微不足道的一聲謝。 「你能走到哪裡去?事實已經如此明朗,難道你還不死心?跟著張錯無非自取滅亡,只有我,只有我能給你錦衣玉食、富貴榮華,張大眼睛看清楚。」西門雪昂然挺立,滿眼俱是霸氣。 寒曦無視於他倨傲的態度,緊蹙的眉宇仍昆掛著張錯的安危。 榮華富貴又如何?沒有張錯的日子,這世間還值得留戀嗎? 「讓開。」她的口氣堅決,不容置疑。 「愚蠢!」躊躇滿志的男人,怎能被一名女子再三拒絕! 西門雪寒光一閃,指節咯咯作響。 「要你去,不是商量或徵詢,是命令。」 寒曦瞟了眼渾身怒火四溢的西門雪,用悲哀的口吻問他:「什麼時候你才能學會,以真誠懇切的態度去追求和擁有?蠻力或許能讓你短暫獲得,但絕對維持不了一生一世,終究人財兩散,猶似煙塵。」 「住口!」他幾時允許旁人數落非議。「我要你立刻不來,否則……」 寒曦以笑睨紅塵的姿態,使勁夾向馬肚,登時馬嗚震耳,呼嘯狂奔。 人有上千萬種,他是最頑固不化的那一型,再爭辯下去,不過浪費口舌而已。 寒曦策馬下山,只將他的狂聲怒吼全當成耳邊風,她心緒鼓蕩,不能插翅飛到張錯身旁。 西門雪悵然望著她織弱的背影,僵立的兩腳,竟意外地像根木樁釘在原地。 倘大的一輪紅日已高掛天際,它不動聲色,僅默然地發出濃紫深黃的渾芒,教人不敢恣意喘息,凝神地靜待其變。 ∞ ∞ ∞ ∞ ∞ 歸人武館外的牆,亦由灰亮漸漸漲紅,充塞變異發生前的詭譎莫測。 寒曦把馬兒朵在半哩遠的市集,以防官差耳目。她悄悄地擠進一叢低矮灌木,好在她身子單薄,才能捨大門而就小道。 晌午時分,該是用午膳的時間,怎麼堂內空煞一人?練武場也不見張錯的人,也許回房歇息了。 她輾過一畦泥地和一片小苗圃,曲曲折折總算到了張錯位於西廂的寢室。 走近房,寒曦心跳如擂鼓。她輕輕敲了兩下。 不會睡得那麼沉吧?據她所知,張錯絕沒有睡午覺習慣,頂多靠在椅背上打個盹,不消一盞茶的功夫,旋即轉醒。敲了第三次,才有人把門打開。是女人? 「你怎麼回來了?」趙穎娟花容失色,扣到一半的布鈕不小心又給扯了開來,裸露出雪白微紅的酥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