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峻德治伸手想要拉住老人,不料竟抓了一個空,他愣了一 下,莫名所以地瞪著自己的手掌。
下一 瞬,「咚」地好大一聲,老人的後腦勺結結實實地敲上涼亭的柱子。
峻德治和跪在地上的古殷殷聽到那聲清脆的聲響,全都不由自主地瑟縮一下。
那一記敲下去,肯定痛死了。
「唔……」老人臉色一白,捂著頭,痛苦萬分地蹲到地上。
「老先生沒事吧?」峻德治立即過去,從地上扶起九指神算。
「您還好吧?老伯。」古殷殷也立即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前去扶住老先生,因此沒注意到在袖子拂過桌面時,掃落了一隻小茶杯。
「我的頭……」九指神算痛得眼眉全皺在一起,正要坐到凳上時,腳底剛巧踩到一個圓滾滾的小東西,再一次地向後飛身倒去。
這一 次,峻德治依然來不及援救。
九指神算這一回倒下去的路上很順,沒有任何阻礙,只見老先生從台階上一路滾、滾、滾,滾下涼亭,摔進花叢裡。
不只是古殷殷嚇傻,連峻德治也對眼前這一瞬間發生的事,生平頭一遭看得呆了。
峻德治首先回神,迅速趕到一動也不動的老先生身邊,小心地扶起他檢查週身,確定沒有嚴重傷害,只是摔暈過去時,他才鬆了一 口氣。
「他……他沒死吧?」古殷殷顫抖著蹲在老人另一側。
「殷殷……你剛剛做了什麼?」峻德治抬頭看她,驚異地喃喃開口。
「我……我什麼也沒做啊!」她委屈得幾乎快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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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德治坐在書房裡,想著涼亭裡發生的事,越想越覺得古殷殷的怪異。
他知道有些人天生帶楣星,經常會為四周的人帶來大大小小的意外。
但他向府裡眾人問過,古殷殷和其它人相處時,完全沒有任何的異狀。那表示說,她唯獨與他和九指神算接觸時,才會發生狀況。
「殷殷。」
「治主子,我在。」在一旁磨墨的古殷殷低應一聲。
「把你的生辰告訴我。」
「我的生辰?」她眨眨眼,乖乖地報出了一組年日時辰。
峻德治拿起筆在紙上記下來,另外在生辰旁畫了一個奇異的方圓圓形。
「咦?幫我算命呀?」她好奇地想要湊過去,看看他在畫什麼。
只是頭一偏、腰一扭,袖子口就正好勾到硯台一角。
她感到袖子怪怪的,「咦」了一聲,手一抬,整個硯台便以極漂亮的弧度翻起,「啪」的一聲倒蓋在書桌中央,濃稠的墨汁剛好把她的生辰及圖形全濺黑了。
峻德治來不及拯救任何東西,只來得及讓出口己從椅子上迅速閃避,不讓溶稠墨汁濺到身上來。
「對……對不起、對不起,我又闖禍了。」古殷殷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又闖了禍,忍不住捂起眼睛呻吟出聲,沒發現濺到手上的墨汁被她轉印到臉上去,瞬間抹黑成一 張小花臉。
他沒有說話,只是神色有些古怪地凝望著桌上那一團糟。
「我發誓,我平常手腳很俐落的,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老是會這樣……」她抓著衣角低下頭,這才發現因為手上一 團黑,連帶身上的衣裳也被墨汁印染成一 幅畫了。
糟了!她的臉……古殷殷後知後覺地想起那雙手剛剛摸過臉了……
「你快點把桌子清理乾淨。」
「是,我馬上就清乾淨。」她顧不得自身和髒衣服,馬上動手整理起桌面。
他很不抱希望地看著她手上拾起一份又一份遭到池魚之殃的書本和紙張。
「我到外面去透透氣,你整理完了之後再來叫我。」看著那張慌亂的小花臉,峻德治歎了一 口氣,便朝門外走出去。
「好。」古殷殷不住地點頭,急切地察看桌面還有哪些倖存的東西。
峻德治走到門外,想到裡面的一團混亂,突然覺得很好笑。
他的身邊近來似乎出現不少的小小崩動。
一個小不點急驚風似地「咚咚咚」跑出來,沒多久又捧著一個水盆和布巾「砰砰砰」地跑進去。
峻德治看著她手裡的水盆,再抬頭看了看站立的四周,想了一會兒後,慎重地移動腳步,從房門右方走到房門左方去。
「這裡應該很安全吧……」峻德治喃喃自語,對著自己點頭。
過了一會兒,書房門外響起「嘩啦」一聲的潑水聲。
寂靜了一會兒,慌張的叫聲衝破天際口囗
「啊——治主子,你怎麼站在左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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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德治穿著今天換上的第三套衣服,面色沉豫地坐在潔淨光亮的案幾前讀著卷宗。
至於古殷殷,則很委屈地被峻德治差到遠遠的角落去磨墨。
峻德治抬起眼眸,對著她的背影研究了好半晌,而後歎了一 口氣,放下卷宗。
「再告訴我一次你的生辰。」
古殷殷背對著他乖乖回答。
這一 次,她連轉身看他做什麼都不敢。
峻德治看了她一 眼,隨即專心地為她的命格--算。
算到一半時,他的臉色突然一變,吃驚地抬頭看向她的背影,接著他低下頭繼續卜算,只見他的眉頭越來越緊,神色越來越沉。
算到最後,他整張臉變得異常蒼白。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峻德治突然對眼前的卜算結果笑了出來。
「怎麼了?」古殷殷訝異地轉過頭去,看到峻德治臉上青白交錯的神色,心裡微微一驚。
他抬頭看向她的眼神,充斥著複雜難懂的情緒。
她疑惑的視線從他的俊容移向桌上那張畫得密密麻麻的紙。
「你待在這裡繼續磨墨,我去探望一下九指老先生。」他起身緩緩走出書房。
「是。」她點點頭,繼續磨著墨。
磨著、磨著,他去了好久卻還沒回來。
規律的磨墨動作讓她無聊到開始想打呵欠。
為了不讓自己睡著,她的眼神開始在書房四處漫遊,最後落到了桌案上的那張紙。
她悄悄探頭看向門外,確定峻德治還沒回來,便好奇地湊到桌前看看那張紙。
她拾起那張紙,看了好久才從中間認出兩個字。
「血……煞?這是什麼意思?我的命格很差嗎?」她不解地看著畫著她生辰與奇詭符號的紙張。
峻德治走到因摔跌受傷而暫時住在治王府的九指神算房中。
「你的卜算靈力是不是已經消失了?」峻德治看著床上的老人,輕聲問道。
「你胡說!」老人奮力從床上坐起。
「如果不是,那天當我告訴你說我的未來吉凶已經算不出來時,你為何非常驚訝,甚至匆匆避過,不敢面對這個話題?」他緊盯著老人的眼神。
九指神算極不自在地沉默著。
「告訴我,你要我收留那姑娘的原因。」
「只是一時婦人之仁,可憐她無家可歸,才叫治王府收留她。」
「古殷殷那女子的命格,你真的一無所知?」峻德治再度犀利地追問。
「我看她的面相不錯,天庭飽滿、地格朝天,眼清鼻秀,雖然早年飄搖,仍算是有福之人。」九指神算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願承認已經失去卜算靈力的事實。
峻德治歎了一 口氣。
「你算了一輩子的命,可惜到最後,竟然還是沒能算出來,你一時心軟收留的人,正是我命中的血煞之星。」峻德治搖著頭笑歎不已,眼前的情況出乎意料到令人感到啼笑皆非。
「血……煞之星?!」
九指神算一怔,臉上瞬間失去血色。
「而且她的血煞,克的不只我,還同時包括了你。」峻德治垂下眼,透露出另一項更糟的消息。
九指神算整個人徹底僵住。
古殷殷的血煞,同時克住了他們兩人?
第五章
「殺了她。」
「不。」
「她是禍害。」
「她是我的人。」
「她會害死我們兩個。」
「那又如何?」
九指神算突然住口不語,眼神怪異地盯著峻德治瞧。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期待?」
「呃,有嗎?」峻德治揉了揉不自覺向上翹起的唇角。
九指神算不以為然地瞪了他一眼。
「在奪得天下霸業以前,你絕不能有任何差錯。」他的態度非常強硬。
「我說過了,命不夠重的人,實在坐不住那個位子啊!」峻德治無奈地低歎。
「我可以盡我所能地助你坐上寶座。」
峻德治深深地看他一眼,忽然意味深長地笑起來,看向窗外漸漸變暗的天色。「我突然發現,我那三個出走的兄弟是同一種人,而你與義父,則是同一類人。」
「什麼意思?」九指神算皺起眉頭。
「修大哥、齊二哥與平四弟三人,既不信命運,也對他們被操縱的天命反抗到底。你與義父則是極端相信命運,卻又想要主宰整個天下的天命。其實說到底,你們也全都擁有驚人的野心,只不過是目標相反而已。」
「能夠掌握命運為自己所用的人才是真正成功的人。修王、齊王和平王反抗天命的下場,就是流落四方,永無翻身之日。」九指神算低哼一 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