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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華蓉

  以往少爺們和重要人士開會商量時,外人在場是個大忌諱,沒想到,大少爺卻拉著夫人一起進了議事廳,將她這個苦命小婢女留在外頭曬太陽。

  「這很奇怪嗎?」韓真側著頭,不明白其中曲折。

  「以往少爺們談正事時,很少外人能被允許靠近議事廳,夫人是唯一一個被少爺帶進去的。」冬梅一臉正經地告訴她。

  「那我以後是不是避開比較好?」她有些遲疑。

  這麼重要的會議,他怎能帶她進去旁聽呢?難道,他真的沒懷疑她的身份,還對她百般信任?

  萬一有一天,她真的聽見了要緊的機密活動,她該如何面對?

  向羅騰久通風報信,才能保全娘的性命,她們母女才有機會相聚;但若背叛靳家,洩漏情報,那靳家的血海深仇又雪恨無望,教靳家兄弟情何以堪?

  韓真的心沉至谷底,完全沒了主張,娘的安危和靳家的仇恨,在她的心裡撕扯。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可以像烏龜一樣縮著頭,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不曉得。

  「避開?」他有沒有聽錯?這笨娃兒真忘了自己是來臥底的?柳大夫錯愕的豎起眉,搗藥的手頓了一下。

  上回韓真在議事廳裡睡倒在靳碩南懷裡,簡直讓幾個滿肚子心機的大男人愣掉下巴、看傻了眼。

  這個奸細娃兒真不是普通的怠職!一個聽情報的大好機會竟讓她睡掉了。他搖搖頭,繼續搗藥。

  「好香啊,柳大夫,這回又換新藥方啦?」冬梅朝空中聞了聞,然後又看向柳大夫手裡搗著新配的藥,不知摻了什麼,濃郁的香氣溢滿整個房間。

  「這次加進我花不少心思、想辦法向人要來的七彩雪蘭,這個雪蘭能療傷生肌,功效驚人,肯定能治好傷疤,一點痕跡也不留。」柳大夫得意地捧高手中的心血。

  「哇,柳大夫你好厲害哦。」冬梅樂得拍手崇拜道。

  「傷疤還在,你的藥也還看不出什麼成效,現在高興未免太早了吧?」一句冷語,像一盆冷水狠狠從門外潑進來。

  「渾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柳大夫馬上變了臉色,將高高舉起的藥缽收回懷裡抱著,眼光惡狠狠地瞪住閒適地倚在門口的靳碩南,恨不得眼神能化為利箭,把他射穿成蜂窩。

  「大少爺。」冬梅低頭恭敬的喊一聲,拚命掩住臉上所有的表情。

  「夫君,別抹殺了柳大夫的一片好意。」韓真同情的看看臉上青白交錯的老人家,深怕他氣過頭。

  「真丫頭,你所托非人了。防他一點,他這個人嘴壞心腸狠,沒什麼好心眼。」柳盛言氣極,轉頭向韓真鄭重警告。

  「這……」韓真愣住,傻傻轉頭看向靳碩南。

  「柳老頭,快換藥,換好了就滾出去。」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這老頭想挑起韓真的戒心?這盤棋還輪不到他來攪和!

  「夫君,別這麼凶,好歹柳大夫是個長輩。」韓真有點為難地拉拉靳碩南的衣袖,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

  不知怎的,似乎每次的戰火都因她而起。

  「我等你換好藥,帶你出去走走,看看一年一度的廟會市集。」靳碩南垂眼看她,倏然換上笑臉,抱住她低下頭,在她耳邊輕喃細語。

  「別這樣,好癢。」韓真敏感的縮縮肩膀,忍不住格格笑出聲。

  他輕呵的熱氣烘暖她小巧的耳廓,紅暈控制不住的蔓延整個芙頰,幾乎快燒了起來。

  「再玩啊,再玩啊。小心有一天玩到哭不出淚!」柳盛言反感地看著靳碩南對韓真做的小動作,悻悻的用力搗藥。

  親密動作在彼此有情的夫妻情人之間,會互相交融,越釀越甜。但是換成在無心情愛,只為了玩弄謀策的敵人之間,便成了致命毒酒,即使最後騙了對方喝下去,也難保自己可以保持清醒,一滴不沾。

  不聽老人言,等著吃大虧吧!

   ☆  ☆  ☆

  每年此時,城中城隍廟前一定會連續辦三天熱鬧的廟會,市集集中在兩條交會的大街口上,店舖酒樓林立,不分貴賤階級的人群熙來攘往,穿梭在小販吆喝聲、吃食油香味之間,路旁充斥珍奇異寶以及各色南北貨的攤子,頭上的烈日將人氣活絡的市集蒸曬得更加沸騰。

  「好熱鬧。」韓真轉動著晶亮圓潤的大眼,貪婪地想將所有的市集景色全收進眼簾裡。五年來封閉在山寨的日子,幾乎讓她忘了平凡百姓生活的滋味。

  她滿足地呼吸著空氣中泛著各種氣息的雜味。味道不香,也不美,嚴格地說,甚至還有一股酸腐味,但讓她感覺自己似乎在此刻脫離所有禁錮,找到了人們真正存活的世界。

  沒有刀槍血腥,沒有心機詭詐,這裡才是人們生活的地方!

  前方人群漸漸增多,難以行進,靳碩南乾脆將韓真推到身後,用自己的身體奮力開路,免得一身細皮嫩肉的韓真讓人粗魯的衝撞到。

  「牽好,別走散了。」靳碩南緊緊牽住她的小手,向幾乎貼在他後背的韓真細細叮囑。

  「嗯。」韓真感動的偎著寬大的背,感受他十足的安全感。

  「夫人真好,有大少爺幫你開路,我都被擠成人干了……唉喲!誰踩我的腳?」冬梅含著兩泡淚哇哇叫,卻還是忠心耿耿地伸長了手,小心地護在韓真身後。

  「冬梅小心,你也別跟丟了。」韓真擔心的對她說道。

  「放心啦,小場面而已……啊——」冬梅才豪爽的拍拍胸脯,突然兩個孩子打斜衝過來,將她推開兩步。

  一瞬間,人潮湧過來補上空間,便將冬梅和韓真他們隔得老遠。

  「夫人——夫人——」冬梅急得在人群後揮手大叫。

  「啊!冬梅走散了。」韓真心焦的回頭。

  「真兒,別放手……」

  「我……啊——好痛!」來不及回話,左方一個老婦人布包裡的油紙傘滑落,尖端不偏不倚地敲中韓真傷痕未癒的左手腕。

  痛入心扉的韓真直覺收回被靳碩南握著的右手,緊緊覆住左腕壓在胸口上。

  一切只是反射動作,才一放開手,個子嬌小的韓真瞬間淹沒在人潮中……

  她呆若木雞,驚慌地四處找尋高大的身影。「碩南……夫君……夫君呢?怎麼不見了?」眼底滾上心慌的淚水,她像個迷路的孩子,不由自主的被一波又一波大量的陌生人向不知名的方向推移。

  「真姊姊。」

  「真兒。」

  兩個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聲音又小又謹慎,像是怕引起注意。

  韓真握著疼痛的手腕,驚訝的轉頭,認出一大一小乞丐裝扮的兩個人,眸中的慌亂,一時間被巧遇故人的驚喜取代。

  「奎哥,小伍!」她驚呼一聲。

  「噓,跟我們來,我們帶你離開這裡。」元子奎和小伍謹慎地向四周瞄了一眼,利用靈活矯健的體形,不著痕跡一前一後地將韓真夾帶出洪水般的人潮,轉進僻靜的小胡同。

  「天哪,這麼熱的天,你竟然有這麼大的興致和一大群人來擠市集。」小伍用袖子抹抹額上汗水。

  「真兒,你還好吧?」元子奎細心地看出韓真痛苦的神色。

  「我的手……好疼……」韓真雪白著唇,沁著冷汗勉強說道。

  「我看看,糟糕,傷口大概迸裂了。」元子奎小心翼翼地捧著韓真的左手,皺緊眉盯住雪白細腕上漸漸泛出的殷紅。

  「啊?怎麼辦?」小伍不知所措的在一旁揮手呵著她的傷口。

  「沒關係,我回去敷藥就沒事了。」韓真顫著手,努力抵擋住一陣又一陣的痛楚。

  「真姊姊,一定很疼。」小伍似乎感同身受的白了臉。

  「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是不是有娘的信?」韓真勉強搖頭笑笑,然後收回手,不穩的吸一口氣。

  「……不是,是羅老大要我們來傳話,說你的任務開始了。」元子奎神色古怪。

  「任務?」韓真怔了一下。

  「羅老大要你開始竊取靳家和官府合作計劃的情報。」

  「竊取情報?」她想起上次靳家舉行的會議。雖然出席旁聽,卻聽得心不在焉,因為他們所說的詞句和內容,幾乎都不是她能理解的。他們談的,都是什麼帶多少貨、運貨路線什麼的,聽起來好像在談一筆買賣。

  「羅老大猜測,他們近日應該會準備策動出兵,找山寨麻煩。」元子奎傳話的語氣非常篤定。

  韓真苦笑,羅騰久能盤踞新羅山十數年,也許靠的就是他心思縝密難纏,才能和報仇心切的靳家,與亟欲平亂的官府周旋這麼久。

  「我沒聽到什麼出兵計劃,只知道他們好像要合作運送貨物。」她捧著手皺起眉,透露出這幾日在議會廳聽來的,有關靳碩南和官員們商討的計劃。

  傷口越來越疼了。

  「運貨?不可能!官府怎麼會和一般商家談送貨買賣?也許是他們之間的術語或暗號,你最好留心一點,下回不管聽到什麼,全記下來。」元子奎心思轉得飛快,凝住眉頭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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