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小姐,請問一下電梯在哪邊?」何恩雅捺下胸口急促的喘息,平和有禮地詢問。請問您上兒樓?」櫃檯服務小姐露出可人的甜笑?
「十八樓。」如果她沒在匆匆忙忙間記錯的話。
「那請您往那邊走,八號、九號、十號的電梯皆可搭乘。」
「謝謝。」恩雅道完謝,快步走向電梯所在處,三台電梯前都空元他人,她按了向上鍵,在九號電梯前站定,看準它是最有潛力拔得頭籌的。
遲到快一個小時了吧!答應劉姐要幫她駐守報到處的,現在大概只能幫自己報到了。恩雅自嘲,在意識到身旁站了個男人後,習慣性地往旁邊移了兩步,拉開距離。
「當。」
伴隨著清脆鈴響,電梯門優雅地往兩旁滑開,恩雅踏了進去,眼角瞥見那個男人的前腳跟著她後腳進來,按下十八樓的按鍵後,她退至電梯後方,將前方的空間讓給他,心想著還好這電梯夠大。
然後,隨著那聲「請稍等一下」的高聲呼喚,像宣示著地方混戰的爆發般,電梯一下湧進黑壓壓一群人,全是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
恩雅倒抽口氣,強自抑下胸日像波濤般洶湧翻滾的厭惡感,他們旁若無人地高聲談論著、大笑著,小小的空間充斥著他們口鼻呼出的氣息,和著男人古龍水香味和汗莫的體味,讓無助地被推擠至最角落的她喉頭一陣噁心,幾乎無法壓下。
彷彿這還不夠折磨她似地,警告超重的刺耳鈴聲尖銳地劃過耳膜,伴著一陣陣泛起的頭疼。
怎麼會這樣?天要亡她嗎?
就在恩雅按著額頭生怕自己就要尖叫出來的咐候,電梯總算在一片嘈雜人聲中緩緩地合上門並上升,眼尖地瞄見左邊的男人顛晃了下,眼看就要倒向她,她雙跟圓瞪,在真的尖叫出來之前,發現自己被保護在一雙結實的臂彎中。
那個男人,和她一起等電梯的那個男人,兩手撐在電梯兩側,提供她不讓其他男人近身的保護,卻不包括他自己。
她的鼻子正抵著他襯衫的第二顆鈕扣,正當她懷疑自己就要因喘不過氣而崩潰時,卻深深地吸進他清新乾淨的氣息,奇異地,這似乎安撫了她緊得像隨時會繃斷的神經。
一票人像來時般一窩蜂地在十二樓出電梯。
「你還好吧?」男人雙手環胸斜倚著,深幽雙瞳若有所思地看著電梯一空便迫不及待奔向離他最遠角落的女人,她甚至等不及他把兩手移開,直接從他腋下鑽了出去,像被徹底嚇壞了的小動物。
「我很好。」恩雅深吸口氣以平復自己緊繃紊亂的心緒,基於禮貌,飛快地看他一眼,回答他的問題。
「是嗎?你看起來像隨村都會昏倒。」男人揚起濃眉,似笑非笑。
「是嗎?」感謝天,十八樓己到,這種沒必要的生疏客套也可以省了。出了電梯,恩雅踩著深紅厚地毯直趨餐廳門口,門口處裝飾著各式精緻而富創意的花籃、花架,色調繽紛,彩意盎然,這些都是衝著威菱、衝著新上任總經理的面子而出現的,餐廳裡頭的所有人,還有她,也是。
空調釋放出的清新涼意和著濃郁花香侵入鼻息、沁入心頭,恩雅在空無一人的報到處前站定,深感自己就像歷劫而來。
終究還是有負他人所托。恩雅在心裡歎了口氣,拿起閒置一旁的總務組名冊,試圖找到自己的名字。
「每個人都要報到才能進去嗎?」男人彎身湊近她,似被驚嚇的人兒一轉頭,滿頭長髮正對著他甩去,他皺眉,壓下想打噴嚏的衝動。
「你也是威菱的員工?」恩雅微瞇起眼,厚重的地毯吸納了足音,讓她沒發現他就在她身後。
「你點了名不就知道了。」他興致頗好地露著淺笑。
很好,她是不是應該高興還可以為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報到?「你叫什麼名字?
哪個部門的?」沒心思用那些「請阿您氨的客套語了,恩雅一本正經地拿起名冊和筆,自認還算笑容可掬。
「我叫任峰,哪個部門?這可難倒我了。」任峰抿著下唇,似十分認真地思索著。
「任峰先生,這並不好玩,如果你並非威菱的員工,麻煩請你盡速離開。」
恩雅沉下俏臉。
真好笑,她來晚了,什麼忙都沒幫到,遇著他,倒將臨時特訓的主要兩招都用上了。
「呃!我……」
「果你堅持不願意離開的話,恐怕我必須請裡頭的保全人員……」「總經理。」一個剛由餐廳裡頭冒出來的男子眉開眼笑地高聲呼叫。「您可來了,是不是迷路了?大伙等您等很久了呢,快進來吧!」頭禿成地中海的矮胖男子咧著笑、哈著腰熱絡的將人請了進去。
臨進門前,那個號稱不知道自己哪個部門,其實就是總經理的男人不忘別有深意地再看她一眼。
恩雅頓覺頭暈目弦地跌坐在給來賓暫坐的椅子上,涼風、花香突地離她好遠、好遠。
「不是說報到處可以撤了嗎?」不一會兒,矮胖男子去了又來,皺著眉頭看她。
「我收拾一下,等會兒就進去。」恩雅起身立正站好,恭敲地回答,認出池是僅見過兩回的副理。
見他身影消逝在門日,她柔若無骨地再度跌回椅子裡,兩手抵住太陽穴摩挲、按壓著,覺得頭該死的又疼起來了。
天啊!她怎麼會突然忘記了呢?
總經理……任峰……
第一章
「聽說他之前在美國邊唸書邊工作的時候,身邊就圍繞著一堆愛慕者,還不分國界呢!今天是金髮美女,明天是紅髮娃娃……。」
「這也難怪,條件這麼好的鑽石單身漢,動不動就有一窩蜂的女人爭相做他的女伴,他不換勤一點,怎麼應付得來?想來他也真辛苦……」
「不過就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有錢人家少爺嘛!我要是有他的背景,還怕沒他今天的風光……」
「喲!這話可要憑良心說啊!雖然他是總裁的兒子,但化工加上首理,足足從那所嚴苛的學校拿了兩個碩士學位耶!更別提他從紐約分公司甚層一層層做起,完全憑真本事踩上來的,可不是什麼空降部隊……」
「而且,你們知道嗎?聽說自從兩個月前他和沈家大小姐訂婚以後,私生活一下子乾淨檢點得很,沈家大小姐一定是個很棒的女人,才捉得住這麼好的男人……」
「你別傻了,總經理和沈夏織訂婚為的是商業利益,沈從寬是咱們威菱招展至醫療健身器材領域的直達電梯,你別讓自己的過度浪漫沖昏頭……」她看今晚的宴會乾脆改成總經理的流言傳播大會好了,一堆的聽說,也不知道究竟是聽誰在說。
恩雅一口飲盡高腳杯中剩餘的白蘭地,酒精令她在冷氣充斥的會場裡溫暖了起來,同時有效纖解她的頭痛和緊繃惰緒。
任峰,任峰,他究競是怎樣的一個人,竟將全場的人全寵罩在他的魅力之下。
幾乎所到之處都在談論他,只要一有人對他有負面觀點,馬上就有更多人七嘴八舌地試圖為他辯駁,才繞了半圈,她的情報已經搜集得隨時隨地可以加入三姑六婆的行列了。
將空酒杯遞給了迎面而來的服務生,恩雅堆起毫無誠意的假笑和一台半生不熟的人打過招呼,終於瞧見自己極欲尋找的身影後,她一掌拍在滿頭俏麗短卷髮的女人肩上。
「啊!恩雅,是你埃」戴著小圓眼鏡、面露精光的女人回身,嘴角漾起爽朗亮笑。
「劉姐,我來晚了,不曉得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恩雅噙著頗感不好意思的笑,笑裡微帶三分歉意。
「放心,報到處搞不好是我們這些小職員靠總經理靠得最近的時候,你的工作大家搶著做,大伙還打賭看誰能幫總經理簽到呢。」
「結果呢?」恩雅吞了口口水問。
「結果埃」號稱劉姐的劉欣欣揚了揚致秀雙眉。
「報到處都撤了,哪裡有總經理的影子,大伙都失望透了。不過聽說總經理是離開台灣太久了,根本就忘記台灣下班時間會把馬路當停車場用的盛況,才遲了這麼久,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啦!畢竟他七年不在台灣了呢!」
又是聽說。恩雅在心裡偷偷翻個白眼。
「倒是你,你不是最討厭遲到的嗎?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劉欣欣隨口問道。.「表停了,我沒注意到,真對不起。」恩稚穹身歉然一笑。
「三八,道什麼歉。」劉欣欣朗笑著拍她屑膀。「還沒吃吧!吃的在那邊,你們組裡的人好像都在那邊……啊!你們說總經理身上那套亞曼尼怎麼樣?」耳尖一捕捉到今晚最熱門敏感人物的話題,劉欣欣迫不及待地轉身回到八卦天地裡。
端了個溫熱的盤子,恩雅有一下、沒一下地挑著食物。
雖說是員工晚會,但光是總公司的人就有兩百多人,大家同是威菱人,但除非和自己同部門,或平時業務上有往來,才有機會熟悉,其他根本就像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