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為愛激動的男人,凱萱打從心底羨慕起蓮風。蓮風是當局者迷才會以為眼前這個男人愛的是別人,他簡直都快為她神魂俱失了。
「蓮風因為家裡的關係,從小就不是很有安全感,她平時對事情的不在乎和堅強都是偽裝出來的。」
「她以後不再需要偽裝了,我不會讓任何的事情傷害她。」
聽了這話,凱萱好感動哦!如果「那個男人」也能對她那麼說就好了……
他們渾然不覺,幾步遠的地方,「那個男人」正用炯炯的雙眸陰鷙地注視著他們。
傘下的兩人世界構成一幅令人備感溫馨的畫面,真有情調啊!周恩浩狼狽的將額頭上的雨滴一抹,忿忿地想。心一里已經不只後悔一百次了,他不應該這麼早送她架來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做什麼,他應該瀟灑地揚長而去的,但轉了兩個彎,一想起那個來厲不明、莫名其妙的傢伙,他的心就浮躁難安,說服自己是怕她會有危險,他只是要確實她平安到家罷了,他將車往旁邊一停,步行走回凱萱家,正好看見他們相偕往公園裡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鬼鬼崇崇地跟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甩頭離開,他不知道為什麼要任無情的冷風吹、任四處亂飄的小雨戲弄,他只是死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他想幹什麼?滿足自己的偷窺欲?去他的,他才沒那種偏好。
在那個四肢發達的傢伙對她有任何非禮的舉動時一拳打昏他?哈!又不是看到被抓奸在床的老婆……但也差不多了。他的雙眸頓時迸出憤怒的火焰,兩手危險地緊握成拳。該死!他們靠得太近了,那個白癡女人,她竟然讓他碰她的臉……
正當他僵麻的又腿順從了下竟識的指令,艱難地邁出第一步時,鐵座椅上的兩人已條地起身,同時雨下得更大了。
他們終於決定敘舊敘夠了?要回去了?周恩浩展顏歡笑,一顆揪緊的心頓時獲得偷愉悅的解放。渾然不覺打在身上已越來越大的雨滴,他一路跟他們往回走,希望那只瘌蛤蟆不會妄想要一個吻別,但周恩浩覺得自己快給一團熊熊的無名火燒爆了。
他們根本就沒有道別,那個該死的女人。她竟然讓他進門,她有沒有常識啊?一家子都是老弱婦孺,她這是引狼入室耶!
內心抱著一個希望:也許她只是請他喝杯熱茶而已。這麼冷的天,要是他,也會希望能汲取些溫暖再踏上歸途。他說服自己,那個四肢發達的傢伙很快就會下來了。越來越大的雨勢逼得他不得不找個避雨處,他回頭將車子開了來,待在車子裡繼續等待,從來不知道時間也可以過得如此緩慢。他已經很久不抽煙了,但現在他突然強烈地懷念起那種吞雲吐霧的麻醉感。
可是,沒有!直到五樓的最後一盞燈光熄滅,連一隻阿貓阿狗的影子也沒有出現在樓下門口。這一刻,他忘了他說服自己的借口是什麼了,至於說好要只當朋友的約定,更早就不曉得被遺忘在哪個角落,他只想詛咒那個可惡的女人。
她讓那個男人走在她身邊,那個原本屬於他的位置。她讓那個男人進她的家門,那個他屢次說要去,卻屢次給她打回票,非得不請自來才進得去的門。她還做了什麼?她讓那個男人進她的房間?上她的床?
氣極反冷,他冷漠的將車子一回轉,衝向蒼茫的雨幕裡。
傾盆的雨,越下越大了呢!
第十章
這幾天冷鋒過境,台北市都是陰風慘雨的,而辦室的氣氛就跟外面一樣,周恩浩像被踩到尾巴的獅子一樣,旋風似地轉得每個人都不好過,大夥兒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生怕掃到颱風尾。
總經理白手起家,深知民間疾苦,平時溫和待人、深得民心,心情不好,任性的端起大老闆的架子也才是頭一道,大家互相叮吐苦水,也就體諒得不跟他計較了。
哈!他們當然可以不跟他計較,因為總經理辦公室門板一隔,他們還不是照樣快活?最倒楣的是她,因為她被籠罩在強烈低氣壓下,被罵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她還得無時無刻承受他陰沉又略帶研究意味的眼神。
他在研究什麼?研究第一個堅持不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的女人嗎?這個答案她還勉強可以接受。但他心情為何不好,她就完全摸不著頭緒了,她還沒有自戀到認為人老闆的反常兼怪裡怪氣是因為她。那麼,唯一的解釋是:他吃錯藥了?
管他的,他陰況他的,她開心她的,蓮風要嫁了呢!她就像他們家的一分子一樣,家裡要辦喜事了,當然開心。
「江小姐,我說過古倫的報表十一點以前要,麻煩盡快。」苛酷而豪無溫度的聲音冷冷傳來。
「是。」就算被罵了,還是很開心,凱萱在心裡偷偷扮了個鬼臉。
那天,她讓關之揚登堂人室後,蓮風和她打起冷戰,對關老兄則視若無睹。但半夜她起床時,卻發現身邊的人兒跑去客廳和她親愛有阿娜答擠沙發。關之揚那大塊頭擠在沙發上已經夠委屈克難了,還好蓮風高雖高,身體倒是細長,半壓在關之揚身上,也算構得上是一幅令人感動的畫面。
「我們要結婚了。」兩人隔天一早,像要幫助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一般的宣佈。原來想草草公證了事,誰知關家的苞媽不許獨子草率成家;蓮風的老爸知道了,也非要唯一的女兒嫁得風風光光不可。所以兩人最近忙著拍婚紗照,累得大喊早知道就不結婚了。不過,哈哈哈!誰理他們?
凱萱老是掛在嘴角的上揚角度著在周恩浩眼裡,簡直如忘刺在背,他的俊臉更沉了。該死的,他真是給生屎糊了眼了,才會認為她天真清純,她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不安於室的女人,一秒沒男人都不行,前腳才把他踢開,不!前腳他才把她甩掉,她後腳又勾上別的男人,真上、是該死的令人深惡痛絕!他一拳重重的擊在桌上。
大老闆除了吃錯還內分泌失調啊?可憐那張上好的檜木桌,無端承受他的怒氣。他到底在氣什麼?凱萱覺得莫名其秒。電話鈴響,她迅速俐落的接起,免得給大老闆嫌手腳太慢,他這陣子連雞蛋裡都可以挑骨頭。「雲翔總經理辦公室,你好。」聲音要清亮有勁,免得又被嫌,可見大老闆吹毛求疵到何種變態的地步。「在,請你稍待一會兒。總經理,二線電話。」後面一句是對著臉色陰鷙難看的大老闆說的。
是鍾瑛,她好久沒打電話來了呢!這陣子是龔照萍那女人當道,每天至少要接到三通電話。天啊!那女人是照三餐打的耶!之前接到電話時,還會為自己感到心痛、不值,現在習慣了。想想,習慣還真是件怕的事,足以掩蓋人的初衷,視黑白、倒非為是。
不過總經理也太過分了點,對女朋友那麼軌聲細語對員工就那麼苛求,外面那群人根本看不到這種嚴重的身份歧視,凱萱忿忿不平的想著。
而且,他們不是說好要當朋友?這是對待朋友的態度嗎?不想不氣,越想越氣。算了,人家是大老闆,只能任其魚肉的小老百姓沒有置喙的餘地,而且最好趕緊低頭裝出一副很忙碌的樣子,免得他掛上電話後說她怠忽職守、乖機摸魚。
如同以往幾天一樣,周恩浩一邊講電話,一邊注竟凱萱的動靜,但看了卻只令他鬱悶心火燒得更旺。可惡的女人,她根本不在乎他和誰一起講電話講到嘴破!
「我要是你就會選擇鍾小姐,她大方有禮又可親多了。」周恩浩依依不捨的掛電話後,凱萱開口。本來想不予置評,但好歹朋友一場,她才能他良心的建議。
「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周恩浩無理的回她一句,看著她摸摸鼻子自討沒趣的轉身,他晦澀的盯著她吃愣。之前她也接過一次鍾瑛的電話,那時的她擺出一副吃酷潑辣的樣子,現在她倒是大方了,她真的毫不在意?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她決定放棄他?她怎麼可以?
這陣子天氣又特別冷,孑然一身好像蓋再厚的棉被都不暖和呢!她為冷嗎?她不想念他的懷抱嗎?這幾天,他一點的會的心情也沒有,每回和龔照萍出去,心裡老惦記著她是不是也和那個四肢發達的男人在一起,害得他風流的心情全無。毫無理性可言的妒意,今天他對他們的關係不作可處想,而男人的自尊心又不允許他開口詢問。
頓時,周恩浩對自己發起悶氣來。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他還要如此在意一個根本就不在乎他的人呢?如果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對她而言都不再有意義,那麼他又何必耿耿於懷,他該回復原本的風流倜儻了,他周恩浩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的垂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