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果然如同傳聞一樣的美麗。」溫妮夫人誇讚道。
依莎貝倚著瑟洛,以扇子輕掩微笑的朱唇,姿態優雅得令人讚歎。
「很高興認識你,夫人。」
「這位是伊凡妮,」溫妮夫人將賽西兒拉到身邊來,「相信你們一定見過了。」
「當然。」依莎貝上前輕擁賽西兒,「晚安,伊凡妮。」
「晚安,依莎貝。」賽西兒接受法國美女禮貌的擁抱後,心存芥蒂的轉向瑟洛,同時竭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晚安,瑟洛表哥。」
「晚安,伊凡妮。」他朝她張開雙臂,「不給我一個擁抱嗎?」
她寧願擁抱她的馬匹!
她揚起扭曲的笑容,僵硬地投入他的懷抱裡,
「真高興見到你,瑟洛表哥。」賽西兒含笑地說出違心之論。
「我也是。」他趁著沒人看見的瞬間在她的耳畔吹氣,同時伸出舌頭飛快地舔了一下她優美如貝殼般的耳廓。
賽西兒嚇了一跳,低呼一聲,彷彿被燙到般的推開他。
「伊凡妮!」溫妮夫人訝異地驚叫。「你怎麼——」
「別怪她,定我踩到她的緞鞋。」瑟洛歉然地解釋著,
小人!賽西兒氣得漲紅了臉、明知道事實根本不是那樣,卻無法理直氣壯地聲討這個惡魔。
「為了表達我的歉意,能不能邀你跳支舞?我親愛的表妹。」
賽西兒發誓她在他臉上發現了幾不可見、充滿惡意的微笑,但那抹笑容依然是那麼吸引人,就像是一個精心佈置的陷阱。
賽西兒想起西爾法對瑟洛的形容:鷹和殺人鯨。
這樣的比喻足夠讓她提醒自己小心謹慎,而她相信,同時也肯定自己絕不會是落人他陷阱中的獵物。
她強迫自己露出自然的笑容,逼真的演出為難的模樣。
「噢,瑟洛表哥,你知道我是非常願意的。不過今晚的第一支舞我已經決定給了藍爵士,實在是太遺憾了。對不對?藍爵士。」
一旁的藍爵士受寵若驚,立即附和:「你說得對極了!不過萊徹斯特侯爵的遺憾,卻是我的榮幸,伊凡妮小姐。」
看著藍爵士行了個誇張的禮後,將賽西兒帶進舞池中,瑟洛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感覺到瑟洛的緊繃,依莎貝以法語低聲問道:「怎麼了,親愛的?」
「沒什麼。」他向侍者要來一杯香檳,但厲眸還是緊盯著舞池中對著藍爵士燦然而笑的賽西兒。
當依莎貝發現瑟洛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時,女性的直覺立刻告訴她,有什麼事不對勁了。
依莎貝突然開口:「瑟洛,我覺得藍爵士與伊凡妮兩人看起來非常相配,你不覺得嗎?」
瑟洛詫異的低下頭來,不可置信地說:「你不可能是當真的,甜心。藍爵士嗜好杯中物,我可不同意讓伊凡妮嫁給那樣的男人。」
「你知道,年輕的貴族們或多或少都有些小嗜好,不足為奇。」
「那樣的年輕貴族配不上伊凡妮,她值得更好的。」
「例如費爵士?」
「他太老了。」
「方爵士?」
「他窮得甚至養不起他的馬!」
「昨天在劇院包廂與伊凡妮私會的男士呢?」她深思地道:「我看得出來伊凡妮喜歡她。」
一提起西爾法,瑟洛的臉色便沉了下來。伊凡妮的確對他說過她對他一見鍾情。
「我不認為他具備資格,他連爵位都沒有。不管伊凡妮有多喜歡他,我和查克舅舅都不會同意的!」
「那麼你呢?」
瑟洛啜著香檳的動作停了下來。「你說什麼?」
依莎貝媚媚地輕笑,語帶玄機地刺探道:「我發覺你非常在意你的小表妹,讓我幾乎以為你有意角逐她的夫婿人選。」
「我不該在意她嗎?依莎貝。」瑟洛注視著她,俊美的唇似笑非笑。
依莎貝立刻發現自己惹怒了他。她攬下他的頸項,主動送上朱唇。
「抱歉,瑟洛,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用柔軟的身軀貼著他,她知道過去這個方法一向能夠使他反怒為笑。「你當然該在乎她,她是你最疼愛的表妹。」
但是這回依莎貝的老方法沒有奏效。
瑟洛彎身給她一個吻,然後將空杯子放在桌上。
「我到牌室去玩牌,晚一點回來。」
依莎貝不敢相信他竟然打算留下她一個人。「你不陪我跳支舞嗎?瑟洛。」
「我現在只想玩牌。」
依莎貝有些不滿,但礙於這裡是公共場合不便發作。
「那麼,請容許我先回莫維斯伯爵府邸,我想要寫幾封信給我的家人和朋友。」
「我吩咐派克送你回去。」
他甚至沒有挽留她!這刺傷了依莎貝的自尊心,
但她拒絕表現出受傷的模樣,她依舊昂首挺胸,如尊貴的女皇般離開了舞會。
當隔天依莎貝從泰晤士報上得知舞會的下半場發生什麼事時,她萬分後悔自己竟提早離場。
※ ※ ※
瑟洛向來是紙牌高手,但是他面前一堆如小山般的籌碼並沒有為他帶來絲毫愉悅。在結束了牌局之後,他表明了不想再玩,便起身走出牌室。
此時,一名僕人遞了張紙條給他,上面只有寥寥數語——爵爺:
有最新消息稟報,請至花園。
您忠實的僕人
瑟洛認出了貝利的字跡,毫不猶豫地向花園走去。
相對於宴會廳的熱鬧,陰暗的花園十分冷清,正方便他與貝利談事情。
見瑟洛走出來,貝利立即從樹叢問現身。
「你查到什麼了?」瑟洛問。
「不很多,但是有一些眉目。」貝利低聲道,「如果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查到更多。」
「先告訴我你查到什麼。」
「奸的,爵爺。」貝利一面機警地注意著週遭,一面道:「我發現伊凡妮小姐偶爾會與一個男人碰面,很可能在傳遞什麼訊息。閃此我偷偷跟蹤他,有幾次被他發現而讓他逃脫,但我還是注意到這男人經常出入碼頭,於是我到碼頭上打聽,無意中找到一名以前隨著莫維斯伯爵的船出海的水手,那名水手告訴我,他最近在碼頭看見了海盜的蹤跡,」
「海盜?」
「就是五年前擄定伊凡妮小姐的那幫海盜!」
瑟洛的灰眸霎時進射出犀利的銀光。「真是那幫人?」
「絕對沒錯!我請了一名肖像,畫家將那名水手所描述的其中一人的模樣畫下來,果然不錯,他就是經常與伊凡妮小姐碰面的男人,圖在這裡,」
瑟洛接過畫像,當他看見畫中人的相貌時,目光如寒冰般冷峻,
「西爾法……」
二爵爺,您見過他?」貝利有些意外。
瑟洛沒有回答,只道:「繼續說下去。」
「那名水手告訴我,擄走伊凡妮小姐的就是他,因為他的黑髮綠眼符合基督徒口中的惡魔特徵,因此對他印象特別深刻。
但有一點讓我很不明白,那就是,伊凡妮小姐為什麼要和擄走她的海盜保持聯絡?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一點也不奇怪,因為他很可能是她的情夫!瑟洛憤怒地想。她為了保護他,甚至裝出從來不曾見過他,並對他一見鍾情的模樣!
貝利繼續滔滔不絕地道:「這名海盜橫行英吉利海峽,無往不利,從未遭到逮捕,根據一些小道消息指出,他的背後有著強硬的靠山。」
瑟洛微瞇起雙眸。「靠山是誰?」
「目前無法查證,但對方絕對來頭不小。」貝利頓了頓,又問:「爵爺,您對西爾法瞭解多少?」
「我只知道他叫西爾法,近來與伊凡妮有非常頻繁的接觸。」
「爵爺,既然對方已確定是擄走伊凡妮小姐的海盜,代表她的身份具有極高的真實性,您仍然認為她是冒充的嗎?」
「你的說法固然有理,但沒有直接證據顯示她確實是真的。」瑟洛冷笑,「也許真正的伊凡妮早巳香消玉殞,而這個伊凡妮是他特地找來的冒牌貨,他想藉此謀奪查克舅舅的財富。貝利!」
「是,爵爺。」
「我另外給你一條線索——艾麗·馬修,她是伊凡妮從前的伴護、這回伊凡妮的返家,艾麗居功至偉,使我不得不相信她們之間一定有所關連。」他以令人齒寒的語氣道:「繼續追查線索,我要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一有消息立刻向我通報,」
「知道了。」
貝利輕托帽沿向瑟洛行了個禮,和來時一樣小心謹慎地離開了。
瑟洛沉著臉重同舞會現場時,發現氣氛熱絡得不尋常,簡直就像是一場熱鬧瘋狂的嘉年華會。
「發生什麼事了?」瑟洛詢問溫妮夫人。
「噢,瑟洛!」她笑嘻嘻地指指舞池中央,「你看見伊凡妮沒有?」
瑟洛朝她指的方向望去,的確看見她的周圍圍繞著一群男士,而她正在跟其中一位跳華爾滋。
「我看見了。」他冷冷地說。
「她真是迷人,不是嗎?」
瑟洛無言地哂笑。是的,他完全同意——她是個迷人的小騙子!
溫妮夫人沒注意瑟洛的表情,逕自用興奮的聲音對他說:「你知道嗎?瑟洛,她剛剛成為最新一任的倫敦社交季之花!現場所有的男士都有權利向她要求一支華爾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