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嘿嘿……」湘君尷尬的笑笑,心下不免嘀咕。瞧他說的,好像她很喜歡惹禍似的。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以讓黑天珠離身,知道嗎?」凌鷹可不管她心裡想什麼,最重要的是她的安全。
「知道了。」湘君將黑天珠收進衣服裡,突然想到。「可是這是你師父的遺物,讓我配戴著好嗎?」
「當然好。」凌鷹點了下她的小鼻子。「不給你戴,要給誰戴?」
瞧他說得多曖昧,好像他們兩個之間已經私訂終身了似的。
湘君白他一眼,低下頭去,心頭卻甜滋滋的。
想想,打她醒來後,他們就很自然的親密起來,雖然沒有任何承諾,但就是認定了對方;所以,就算此刻她是半偎在他懷裡,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好像他們已經這麼做好久了。
「想什麼?」凌鷹將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微微磨蹭著。
「沒什麼。」湘君輕聲應著。
「那就再睡一下吧,到了我再叫醒你。」
「好。」湘君閉上眼,在溫暖厚實的胸膛中緩緩沉入夢鄉。
* * *
有人跟蹤他們!
空氣中異樣的氣息令凌鷹自淺眠中醒來,他先瞧瞧懷裡熟睡的湘君,心翼翼的她在墊子上躺平後,上前掀開簾子,雙眸銳利的掃視四周的一景一物。
天色微明,露氣深重,除了馬車轆轆的轉動聲外,就是偶爾響起的一兩聲蟲鳴,與平常寧靜的清晨無異。
但他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空氣中那股被人盯梢的氣氛越來越濃,隱隱約約還透著一股殺氣。
「停車。」
「啊?」正無聊的大打呵欠的黃玄嚇了一大跳。「堡……堡主,你什麼時候醒來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停車。」
「是。」黃玄實在好奇,但是看堡主嚴肅的表情,他知道現在不是發問的時倏,立刻依言停下馬車。
凌鷹跨出馬車車廂,立在黃玄身旁一會兒,突然縱身一跳,上了馬車車頂,微瞇起眼,仔細的梭巡每一棵樹。
清晨沁涼的風吹拂他的衣裳在腳邊翻飛,也吹拂著每棵樹的樹梢迎風搖擺,偶爾幾片落葉飄下。
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是他的錯覺嗎?
凌鷹抿抿唇,自馬車車頂一躍而下,背脊微涼的針刺感,仍令他深覺遭人跟蹤了。
糟的是,跟蹤他們的人明顯來意不善,且武功高強,他可以感覺到對方刻意散發出的殺氣。
他不擔心自己,真要打起來,他肯定會與對方打得兩敗俱傷,但是湘君不懂武,就算她體內有師父的內功也無濟於事。
得快點到鷹風堡,至少可以確保湘君的安全。
「黃玄,離鷹風堡還有多久路程?」
「堡主,大約還有兩里路,快一點的話,應該在中午前可以到達。」
「那好。現在就上路吧,盡快趕回堡。」
「喝!」黃玄立刻拿起馬鞭,鞭策馬兒上路。
凌鷹回到馬車裡,迎上湘君惺忪又滿是疑問的雙眼。
「怎麼了?」
「沒什麼。」凌鷹回以安撫的一笑。「你醒來多久了?」
「好一會兒了。」湘君揉揉雙眼,坐直身子。
其實吵醒她的不是他,而是少了他溫暖的懷抱讓她覺得冷,也就睡不著了,況且聽他與黃玄的對話似乎在擔心什麼,她不免也跟著操起心來。
「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又有人在追我們嗎?」
「沒事,你別擔心。」凌鷹岔開話題。「再過一會兒就到鷹風堡了,你再睡一下。」
湘君乖巧的點點頭。
凌鷹重新將她擁在懷裡,讓她舒服的靠著,而自己始終保持警覺的瞪著半開的簾子。
黃玄的吆喝聲下,馬車飛快的朝鷹風堡而去……
* * *
他發覺了?
隱身某棵樹上的男子森冷的笑笑。
也該是時候了。
男子甩動衣袖,腳一跨便欲落地,卻突然自馬車半開的簾子看見裡頭的情形,微一愣,收回了腳,又恢復原先的姿態。
凌鷹抱著一個女子?
這個女子與凌鷹有什麼關係?
自幾里外的客棧,他便跟蹤凌鷹一行人,途中他也見過這名女子,也自他們的談話中得知這女子體內有著凌鷹師父的內功,卻不知道凌鷹與這女子有任何特別的關係,如今卻見凌鷹抱著她?
雖只一眼,他卻清楚瞧見凌鷹臉上難得一見的溫柔,莫非凌鷹喜歡這名女子?
可能嗎?
沉吟的望著遠去的馬車片刻,他斂去一身的殺氣,飄飄然落了地,悠閒的朝馬車同方向走去。
退去一身駭人殺氣的他,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任誰也無法相信他能在瞬間躍上幾尺高的樹梢。
日漸升高,這一路上,只見一個書生緩慢的走著。
第八章
她是誰?
得知凌鷹回堡,席柔娘迫不及待的跑到大門加入迎接的行列,卻親眼目睹凌鷹以前所未有的溫柔態度,小心翼翼的抱下馬車上的陌生女子,一陣猛烈的心痛令她頓時臉色慘白,只能緊咬雙唇,避免自己哭出來。
她是誰?為什麼凌鷹會如此溫柔的抱著她?
凌鷹出門不過十來天,回來時身邊卻多了個女子,還如此溫柔的對待她?
千百個疑問在她心頭浮現,席柔娘卻不敢上前去問,只敢站得遠遠的,看著凌鷹臉上的溫柔神情,心頭益發酸楚。
「她叫柳湘君,」熟悉的男子聲音在耳邊響起,彷彿知道她心頭的疑惑,說道:「是個村姑,聽說她見到了凌鷹師父的最後一面,還得到內功,所以凌鷹才帶她回來。」
「原來如此。」這麼說,他們之間應該沒什麼關係了!
席柔娘心頭高興了下,下垂的嘴角逐漸上揚。
「不過……」男子聲音又響起,刻意拉長了吸引她的注意。「瞧他那寶貝的模樣,他要的應該不只是內功而已吧?」
「別胡說!」席柔娘唇角一僵,忿忿轉身面對聲音的主人——尚清風,沒好臉色的低喝。
「胡說?」尚清風眼一沉,「別告訴我,你看不出凌鷹眼中的感情,你何不想想,他可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你……」
凌鷹不在的這些日子,他用盡心力希望讓席柔娘明白她和凌鷹之間是不可能的,也想讓她明白自己對她的一片癡情,但她卻始終不願面對現實,幾天下來,他自覺耐心已快用盡。而既然此時凌鷹正巧帶個姑娘回來,又看似十分在乎她,柔娘也該清醒了吧?
「別說了……」席柔娘痛苦的摀住雙耳,「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我偏要說!」尚清風拉下她的雙手,強迫她面對現實。「我就是要說,你也該面對現實了,都快兩年了,難道你還看不清事實?如果凌鷹真的對你有意,早與你成親了!」
「別說了……別說了……」席柔娘淚流滿面,卻無法阻止那些話像針一樣狠狠刺進她的心頭。
「你看——」尚清風雙手捧住她的頭,硬是將她轉向凌鷹與柳湘君的方向。「看清楚,他們兩個才是一對!」
席柔娘看了,儘管心頭發酸,她仍仔仔細細的看了。
只見柳湘君羞紅著臉在凌鷹懷裡撒嬌,凌鷹小心翼翼的放她下地,卻仍不放心的攙扶著她。
那般的濃情蜜意,兩人眼裡似乎除了彼此再無他人,而她——寄人籬下的席柔娘,又如何能介入這樣的兩人世界呢?
「為什麼要逼我?」淚水再次洶湧而下,席柔娘猛地將痛楚發洩在身邊的人身上,她握起拳頭,不住的打在尚清風身上。「為什麼?為什麼……」
她不想看清事,她不想啊!
「你還要浪費多少時間?還要折磨自己多久?」尚清風不躲不閃的任她捶打。「你難道不知道我看得有多心疼?」
「你……」席柔娘動作一頓,泛著淚光的雙眸看向他。
「忘了他吧,別再折磨自己。」尚清風捧住她淚濕的臉蛋,真誠的低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你……」他在說什麼?
席柔娘呆住片刻,隨慌的甩開他的手,慌慌張張的逃開了。
尚清風黯然收回手,看著遠處凌鷹溫柔的攙扶著柳湘君,眸心漸漸轉冷,轉沉。
* * *
「這就是鷹風堡?」
湘君讓凌鷹抱下馬車,雙眼滴溜溜的四處打量,好奇的看著眼前的雕樑畫棟。
寬敞的大門旁聳立兩根巨大的圓形石柱,柱上皆刻著展翅飛翔的雄鷹,眼神銳利,栩栩如生。
進了大門,便是寬敞的廣場,有一群人排成兩排,恭敬的等著他們。
「凌鷹,」湘君扯扯凌鷹衣袖,悄聲問:「他們是在等你嗎?」
「不是。」
「還好。」湘君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是呢。」
「是在等我們。」凌鷹唇角有趣的掀起,刻意作弄她。
「什麼?」湘君立刻使勁推他。「快放我下來。」
「為什麼?」凌鷹挑高眉,還故意將雙手收緊了些。
「哎呀!快放我下來……」湘君又推推他,清楚感受到他人審視的眼光,臉頰迅速染起兩朵紅雲。「有人在看啦,快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