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也會口吃?」喔,好痛,他咬我的耳朵,又痛又癢。
「你乖一點,好好的氣氛都被你破壞光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要說我喜歡你,你……真是!啊,真失敗,話說出來像在跟你吵架,太失敗!」他臉色青青。
我覺得很好笑,雖然說聽了很開心,打從心底暖洋洋的,可是還是想笑。我躲在他胸口吃吃閒笑起來。
「笑什麼?」他的下巴拉得僵直。
「當然是笑你,嘻嘻嘻。」我笑得更凶了。「呆瓜,你不說我也知道啊,不過,親耳聽你說出來還是很高興啦。」
「你以前……」他在嘴巴裡咕噥,我聽不清楚。
「我以前怎樣?」
「沒事。」
「騙我。」我唬一下跳起來,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我擠過去,趴在他胸口上,雙手定住他的臉。「快說,我以前怎樣?」
「你以前不都說我有事放心裡不說,是只悶天蠍?」他看著我的眼睛,有點委屈。「所以我改。」
他一面說,一面摸我長長垂落在他身邊的黑髮。
「天蠍座性情隱密,很少向人表達內心真正的想法,有時難免讓人感到捉摸不定。」他一面說,一面幫我把頭髮圈到耳朵後面去。
動作溫柔至極。
「不擅表達自己的心意,總將想法藏在心中,表現出過人鬥志,讓人覺得是野心家。」他的手指從我的眉間滑到我的鼻尖。
「天蠍座集冷酷與熱情於一身,對人的喜惡表現的明顯,且脾氣有時無法掌控。」他的手指停在我的嘴唇上。
「天蠍座好勝心強,愛與人競爭。」他輕輕吻我。
「天蠍座在愛情上表現出強烈的佔有慾,喜歡嫉妒和猜疑。」他的手環住我的腰,我們在床上翻滾。最後,他擁著我,我俯在他身上。
我的眼淚無聲地滑下來。
雖然緊緊咬緊牙關,雖然非常忍耐,眼淚就是不聽話地一直掉。
我趴在他胸前哭,哭得像小白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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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嘟嘟嘟——」睜開眼睛瞄一下,鬧鐘上指的是七點二十八分。
要死了,這個鬧鐘怎麼每次都給我出這種毛病,氣死我了啦!正要跳起來,卻發現身上有隻手臂把我捉得緊緊不放。
「已經七點半了,要遲到啦!」我凶他。
傅非朋先生賴在床上,臉上有得意的笑容。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麼。我扳開他的手,他另外一隻手又圍上來,沒完沒了。
「拜託你一下,你身上那件襯衫已經不能見人了,皺巴巴還有蕃茄醬遺跡,還不快點脫下來我去幫你洗一洗再拿來燙!」
「樓下車子裡有備用的。」
「那浴室我先用,你去樓下拿,動作要快!」
「啊,去公司再換嘛。」他伸懶腰,一點都沒有起床的意思。
「是呀,你這個樣子進公司,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你昨天沒回家。」
「那又怎麼樣?我跟我老婆在一起。」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不要,你不要這樣講!」
「為什麼不?你明明就是我老婆!」
「他們會以為我們昨天……」
「怎樣?」他笑得壞壞的。
「啊,反正你心知肚明。」我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管是對外或是對他母親,都是一種示威作用。「我的名聲都被你毀了。」
「什麼名聲?」
「冰清玉潔的形象。」我對他豎起一根手指,搖搖搖。
「嘿,那破壞得好。」他很是得意。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來,把我們兩個人都嚇一大跳。電話在靠他那一邊,這是非常危險的事。因為我猜可能是我阿母打來的。
全世界只有她會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間打來。
「鈴鈴鈴——」
他伸手要接。「不要!」
「為什麼不要?」
「我有答錄機,我們先準備出門上班。」我把他抓起來。
他不肯動,眼睛盯著我,耳朵豎向電話的方向。一副「你是不是給我在外面有姦夫?」的模樣。
想抓包啊?哼,抓得到算我輸你。
「喂,露露啊,你是去上班沒有?我是阿母啦。上次不是叫你要回家,阿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你喔,你阿爸很失望ㄋㄟ,要回來啦,相親不去沒關係,反正你工作嘛好好,可以養活自己。我是跟你阿爸說過了啦,結過一次有經驗了就好,幹嘛要去再結幾次?一切看你自己的意思啦,我們一定不會逼你。要乖ㄋㄟ,有空要回家啦……」
我翻個白眼,準備衝進浴室當作沒聽見。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眼角瞥見他拿起電話。要命了,他想幹嘛啊!
我立刻倒帶撲向他,可是來不及了。
「喂,阿母,我是非朋啦。」他用很不靈光的台語跟我媽打招呼。
這傢伙東躲西閃,就是不讓我搶回電話,還得我按下「免持聽筒」的按鍵。這下可好,連我說話的聲音都會被聽到。
「非朋?阿你是小露的那個——」
「對對對,我是伊ㄟ尪啦,傅非朋咩。」他笑得愈得意。
我立刻把免持聽筒按掉,真是聽不下去。
「真是非常歹勢ㄋㄟ,沒和露露回去看你們,不然這個週末我帶露露回去……阿母,你先跟阿爸講一聲,我怕他會拿掃把給我打!」
「一、定、會!你不用怕,阿爸不打你才怪!當初離婚那件事,把他氣得簡直食不下嚥。在我們家這種鄉下地方,離婚比死了老公要慘上幾百倍的!」
我在旁邊碎碎念。
他不理我,還在跟我老媽灌迷湯。
「阿母,跟阿爸說不要操煩啦,我沒跟露露離婚啦。」
「喔,這下可好,傅非朋先生,你丟了一顆強力炸彈,到時被炸得斷手斷腳不要來跟我哭。我阿爸平時『店店』不愛說話,不是沒脾氣,他要是發起脾氣來……我想我大概只能在龐貝遺跡裡看到你。」又嘮叨他一頓。
他還是裝沒聽到。
「阿母,是,都是我不對,我跟你們道歉,是,我會改進。」他還在用怪腔怪調的台語講個沒完。「我昨天才跟露露和好,她才原諒我的。」
我咧!他說的那是什麼話!好像是我要跟他切的一樣!喂,不是我故意要拋棄他啊,都是他啦!跟我沒關係,可是現在壞人變成我了!救命啊,阿爸阿母你們要明察秋毫啦!
這次我非把電話搶過來不可。
他不肯。
我整個人已經攀在他身上扭來扭去還是搶不到。
真是見鬼了。
「電話拿來!」我凶他。
「阿母,露露在鬧我啦,不然我們回去再聊。嘿咩,現在要去上班,時間有點趕啦,她又一直有話要跟我說……」
然後電話就掛掉了。
「你就這樣把電話掛掉?」我的手指在顫抖。
「對呀,講完了。」他在我臉上親一下。「好啦,不是說上班要遲到了?快去刷牙洗臉,我去樓下拿襯衫。」
「你跟我媽說要回去南部是說真的假的?」我抓住他。
「說真的。」
「你知不知道回去會發生什麼事?」
「知道。」他又親我一下。「你爸會先揍得我半死,然後我得開流水席請全村吃三天,跟你,還有你們全家道歉。」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我哼著。
鄉下地方最重視的就是面子,面子重於一切,只要把阿爸的面子做起來,其它都好說話。畢竟當初結婚的時候,由於傅老太太的反對,我們只象徵性地請了幾桌親朋好友,這點老爸一直記在心上,痛了很久。
「你忍心看我掛綵請客嗎?」他裝可憐無辜的臉給我看。
「你可以不要請。」因為我突然想到,要是無緣無故辦桌還辦流水席,一定不會有人相信是補請婚宴的……
他挨揍是小事,之後的問題可大得很。
我可以想見被來自各方的鄉親父老姊妹們追問:「哎呀,真好,你們有小寶寶了對不對?一定是家裡的第一個孫子哦!怪不得請客大宴親友,呵呵呵。」
想到這種事情可能發生,我臉上就馬上爬出小丸子的黑線。
簡直是慘絕人寰。
我連老公在哪都不確定,哪來的寶寶?!
真是夠了。
「傅老太太那邊怎麼辦?你想過沒有?她不是弄了個今雨子來嗎?擺明是要你『好好為將來想一想』。」
「我是在為我的將來著想。」他坐起來,把襯衫脫下來,抓了我的外套往身上披。「動作快,你看鬧鐘,已經要八點了。」
「鈴鈴鈴。」我把手放在臉頰旁邊。「傅總,我今天要請假。」
他一身不倫不類,上身裸著穿著不合身的女性小碎花外套,下半身是皺皺的西裝褲,皮帶掉開沒繫好,一隻腳穿著襪子,另一隻腳是光溜溜的。
遲疑一下,他學我的動作。「病假?」
「不是,我要請公假。」
「我沒派你公差。」他的手放下來,直直看著我。
我把他的手移回去講電話的姿勢。「傅總,您忘了之前寄給我一封邀請函?關於Party的那個?想起來了嗎?」
「啊。」他恍然大悟。「那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