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鬼?」
「對方斷線了。」海洋停止敲打鍵盤,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他眉一擰,倏地用最快的速度伸手一扯,立刻將網絡線和調製解調器扯了下來。
「哇靠,你幹嘛?」耿野嚇了一跳,搞不懂他在做什麼。
「你說她可能曾被囚禁?」海洋轉過來看著他,「她的證件也全是假的,對吧?」
「你是說」耿野臉色一變。
「她被人追蹤,而且是很全面性的。」海洋面色凝重的說:「幾年前我曾聽說有人寫了一套程序系統,它可以偵測網絡上所有流通的信息,有無加密都不重要,那程序可以攔截所有上線流通的字符,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傳說,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因為有人正在用這套系統追蹤你的女人,所以對方才會在我一打出她的名字時要我立刻斷線。」
耿野越聽臉色越難看,他想了一下,瞪著那被扯下來的網絡線,問道:「剛才時間夠人追蹤到這邊嗎?」
「不夠,我扯得很快。」海洋扔下網絡線,看著他說:「不過那是指一般情況,如果我聽到的那個程序系統的傳說是真的,對方就有可能追到台灣來,確切地點不可能,但區域範圍可能已被鎖定。」
耿野一陣沉默,眉頭越擰越緊。
「那位駭客會如此驚慌,可見在追她的人不但手段高明,且勢力龐大,就算不是情治單位,恐怕也很難搞,你最好盡快直接去和她問清楚。」海洋將桌上那些證件收一收還給他。
耿野接過手,腦海裡思緒飛快的轉,滿臉陰鬱。
直接去問她?他就是不想逼問她才會這麼偷偷摸摸,但現在情勢所逼,就算那些人追來的機率只有千分之一,他還是得警告她。
真他媽的該死!
他沉著臉站起身,惱火的爬著黑髮,往樓下走去。
海洋挑眉揚聲開口,「阿野?」
「我知道啦。」他雙手插在褲口袋裡,頭也不回,認命的道:「我會去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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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雖然說是要問,他看著那女人,卻難以開口,一整個下午,他在她附近左晃右晃,一拖再拖,拖到連海洋都忍不住皺起眉頭,頻頻對他使眼色。
他只是裝作沒看到。
然後黃昏了,然後夜深了,啤酒屋打烊前,海洋又將他拖到一旁警告他一番,才放他回家。
小嵐九點就被曉夜帶回去準備就寢,她照顧完那小鬼之後又回來幫忙,雖然晚上客人一樣只有小貓兩三隻,但當他開車載她回家時,她早已累得眼皮都快合起來了。
其實他也知道該盡快問清楚,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想。
可惡,她為什麼不自己先說呢?
話說回來,她又為什麼要告訴他?他又不是她老公,她本來就沒義務什麼事都和他說……
但這女人和他上床啊!
耿野利用另一間浴室洗完澡,回到她臥房,盤腿坐在床上,一臉鬱悶的瞪著浴室門,裡頭傳來她淋浴的聲音,要是在昨天,他七早八早就摸進去和她洗鴛鴦浴了,怎麼可能還窩在這裡,可他現在卻半點心情也沒有。
是啊,她是和他上床沒錯,但她也沒說她喜歡他啊。
想到這個,她那句「謝謝」又冒了出來,害他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他實在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對這女人的回答這麼在乎,也不曉得他幹嘛要計較是她先主動和他提起那些過往,或是他先開口追問?
天殺的,他以前又不是沒和女人上過床!
為什麼這個女人就是有辦法搞得他滿腦子胡思亂想,心裡七上八下的?
他媽的,他通常只有在對付敵人時才會花腦筋去思考,怎麼可能把時間花在女人身上,可以前他遇到的女人,也沒哪個像她一樣,對自己的事幾乎什麼都不說,雖然他自己也是這樣,但是……
啊不管啦!反正他就是不爽啦!
他該死的就是想知道更多她的事情,關於她的一切,她是怎麼長大的,她最喜歡的是什麼,最討厭的是什麼,他全都想知道!
他不懂在他腦海裡的這些關於她的問號是怎麼跑出來的,但他就是無法停止去想。
水聲不知道何時停了,她穿著浴袍開門走出來,一邊拿毛巾擦著濕透的長髮,整個人看起來萬分秀色可餐,害他在她經過身邊時,忍不住一伸手就將她拉到腿上。
「好香喔。」他將臉湊到她脖子上。
「別鬧了,我頭髮還是濕的。」她笑瞪他一眼,想起身,他卻不肯放手。
「我幫妳。」他說,一邊拿過毛巾,替她擦起濕發。
見他自願幫忙,曉夜沒堅持,乖乖坐好讓他替自己擦乾頭髮,可他的動作好輕柔,沒多久她就昏昏欲睡。
她的長髮又柔又亮,帶著一股淡淡的柑菊香。
他用毛巾揉擦著她的黑髮,再用手指梳理,她仰起頭,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累了?」
「嗯。」她微微一笑,星眸半閉。
他拿來吹風機替她吹乾長髮,柔滑的髮絲漸干,他撩起它們吹乾,再讓那烏黑的秀髮從他指間滑落。
等到他吹乾她一頭長髮時,她整個人也快睡著了。
耿野將吹風機收回浴室裡,回到房間時,就見她已像只小貓似的在床上蜷成一團。
只不過是個女人啊。
這個和其它的有什麼不同呢?
他關了大燈躺上床,將她攬進懷裡,她習慣性的翻身偎近。
忽然間,他知道為什麼了。
「信任。」他猛然醒悟,看著她的睡臉,喃喃道:「是信任問題。」
她又打了一個呵欠,沒聽清楚他說的話,不禁開口問:「什麼?」
「沒……沒有。」
事情嚴重了!
他一陣慌亂,卻仍撫著她的背,啞聲安撫道:「睡吧。」
她用小臉磨蹭了他的手臂一陣子,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才滿意的歎了口氣,再度睡去。
該死,是信任。
他希望她信任他、相信他,相信到能告訴他關於她的一切。
事情真的嚴重了!
天殺的,看來他這次真的完蛋了!
彷彿聽見天際響起結婚進行曲的旋律,他等著每次快被女人逮住時,必會湧現的驚慌和逃跑的衝動襲來,但是黑夜裡萬籟俱寂,他沒有跳起來衝出去,也沒有快要窒息的感覺。
事實上,他根本不想放開懷中的女人,連一滴滴的衝動也沒有。
她聞起來感覺很對、抱起來感覺很對、親起來感覺也很對,她在他懷中的感覺該死的對極了!
好吧,算了,他認了。
暗暗歎了口氣,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唉,這種感覺真是對。
摸摸她的頭,他看著頂上的天花板,無奈的再歎一聲,嘴角卻不自覺的微微揚起。
這麼一認,似乎在轉瞬間,腦海裡那些紛亂的思緒全安靜了下來,在眨眼間消失不見。
他咧嘴一笑,忽然有種無事一身輕的爽快。
就在這樣身心愉快的狀態下,他擁著美人高高興的進入夢鄉。
夜,深了。
月兒高掛,夜風徐徐。
未幾,一片雲飄來,掩去明月一角。
就在這時,一聲輕巧的喀咑聲忽然響起。
多年來在戰場裡訓練出來的警覺,讓耿野在第一時間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疑惑地挑眉,正以為自己錯聽,那聲響又連連輕響起來。
有人在撬門鎖?
大門門鎖轉動的聲音在黑夜裡聽來格外分明,若是旁人也許不覺得有什麼,但聽在他這種人耳裡,對方發出的聲音就像拿木棒敲門一樣沒什麼兩樣。
呿,不知好歹的王八小賊,哪裡不好挑,偏偏挑了這一戶上門來行竊。
他在心裡暗罵兩聲,悄無聲息的下了床,潛行到客廳裡。
門開了,幾束如線般的紅光忽地冒出。
紅外線?
該死,不是小賊!
他一愣,立刻以最快的逮度用沙發掩住身形,但在那短短一眼之間,他已藉著月光看清來人身上全副武裝,他們不只拿著最新式的槍炮,還身穿防彈衣、頭戴夜視鏡。
搞什麼?
他皺眉,算了算在半空中亂晃的紅外線。
一、二、三、四、五,總共五個人,嗯,不對,有六組腳步聲,一個沒帶槍嗎?
那些人一進門就散了開來,他無聲繞到沙發另一邊,壓低身形,潛進廚房抓了支曉夜的備用手電筒塞在褲頭後,才一個翻滾進入那些人的視野死角,然後再掩至最後一個人的身後,他妙手一伸,無聲抽出對方腰間的匕首,手一翻正要刺向敵人腰腎,突地想起這地方可不是戰場,而是曉夜的家,要是他製造了六具屍體在這裡,她恐怕會和他翻臉。
心念電轉,他將匕首一轉方向,以刀柄用力往對方太陽穴一敲,立時放到了一個,他接住那人,不讓他倒地時發出聲音,跟著又用同樣的方法往前解決了兩位,拆下他們身上的刀槍,將他們一一繳了械,還順手將那些槍全拆解掉。
這一切全都只在數秒間發生。
正當他掩至第四位身後時,對方突然回過頭,他二話不說,抓著匕首一個大步衝上前,右手一旋一回,閃電般割斷了對方的手筋,反手又割下槍帶,左手接住槍身,抓著槍身就往對方腦袋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