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出去玩吧!」渝湘拿起掛在牆上的項圈,剛要套上果醬的脖子時,果醬突然一溜煙跑得老遠。
它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老緊勒住它脖子的東西。
「喂!」渝湘試圖跟它解釋,「我要帶你出去玩!」她指指大門,「出去玩!」
她又做一個牽狗走路的動作。
果醬微偏著頭,似懂非懂的模樣可愛極了。
「知道了嗎?出去玩!」渝湘拿著項圈一步步走近它,果醬呈警備狀態,未等渝湘走近,立刻拔腿就跑。
「果醬!」渝湘驚呼,它正跑向魏伯堯讀書、休憩的後院林子!她想起她的保證、想起魏伯堯的規定,這下果醬一定會被丟出魏家大門,鐵定的。
她慌張的追上去。果醬還小,腳程不快,渝湘一下子就追上它,眼看著就要人抓到它小小的黃色身子,冷不防被腳下的石子絆了一跤,當場摔個狗吃尿。
她趴在地上,絕望的看著已奔至魏伯堯身旁的小果醬正不知死活的把前腳擱在椅子上,伸長頸子又叫又跳,只因為魏伯堯手上正拿著一杯香醇濃郁的咖啡。
透過鏡片,她更清楚的看到魏伯堯明顯的一僵,接著忙不迭的往後挪動身子,手上的咖啡險些潑灑出去。
「小狗……」魏伯堯強自鎮定心神,為什麼他偏偏害怕這種小生物?即使它拚命搖動尾巴顯示它毫無敵意。「我記得你叫果醬!小果醬,去找你主人,好嗎?」
果醬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手上的咖啡,全身上下發佈著「我想喝」的訊息。
魏伯堯瞧它一眼,再瞧瞧手上的咖啡,他試驗性的把咖啡往旁邊一挪,果醬也跟著往旁邊走了一步。
「你想喝?」魏伯堯的音調透著不可置信。他從沒想過狗會喝咖啡,他以為狗只對肉和骨頭有興趣。
魏伯堯猶豫了一會,極小心的把咖啡杯遞過去,果醬喜出望外,尾巴搖得更勤了。
就在果醬的嘴巴快碰到杯子邊緣的當頭,突然間杯子一下子離它好遠,才一眨眼的時間,它已由地面改為在渝湘的懷裡。
「少爺,對不起,果醬它……」話還沒說完,果醬已掙脫她的懷抱往魏伯堯身上跳去。頓時天下大亂,杯子脫離魏伯堯的手,咖啡飛灑出去,不止魏伯堯身上,椅上、草坪上也染著一大片污漬,陶制的咖啡杯沒什麼損傷,只是把手摔裂了。造成混亂的罪魁禍首則悠哉的站在魏伯堯的肚子上,舔著椅子上的點點咖啡。
渝湘呆呆的看著所有的畫面完成。此刻,她腦裡充斥著「完了」的聲音,不停的迴響,直到大得把她的神智給吵醒。
匆匆抱起果醬,匆匆一躬身。
「我馬上來!」
她將果醬丟進籠子裡,迅速的將小鐵門關上。
被關的果醬不滿的抗議,用它的前腳抓弄著鐵門。
「笨果醬!」渝湘生氣的大吼。果醬微微一愣,不明白主人為何要責罵它。
渝湘衝進廚房抓了一塊乾淨的抹布,接著又衝上三樓,一打開魏伯堯的房門,猛然看到赤裸著上半身的魏伯堯,嚇得連呼吸都忘了。
「還不出去?」魏伯堯一臉促狹的笑,「我要脫褲子了哦!」
渝湘這才清醒過來,滿臉通紅的不停道歉,退出去將房門關上。
門已合攏,適才的景象仍不停的閃進她腦海。魏伯堯有一身結實的肌肉,完美的體格,倒三角的上半身,修長的雙腿,襯得一九○的身材更形高大英挺。
換好衣服的魏伯堯打開門,愕然發現渝湘仍站在門外。
「有事嗎?」
「沒……我本來想幫你拿替換的衣物,既然你已換好就不用了。」她快速衝下樓梯,活像後頭有一個惡鬼在追她般。
清理好後院,渝湘帶著果醬去請罪。
果醬看到魏伯堯,好像看到失散很久的親人般,熱情的搖著尾巴,一廂情願的想脫離渝湘的掌握,轉投往魏伯堯的懷裡。
渝湘當然不可能讓它如願。她暗地裡施加力量,以防果醬再惹事端。
「對不起,是我沒管好它才讓它隨處亂跑,擾亂了你的作息,還弄髒了你一身……」
魏伯堯一揮手,阻止她再說下去。
「如果可以,請你先帶走它,它……」承認自己害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心儀女孩的面前。「它使我神經緊張。」
渝湘頓然大悟,連忙帶果醬回它的窩後才又旋回屋裡。
「果醬它……」
「它看起來似乎滿喜歡我的。」魏伯堯重新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並用眼光詢問渝湘,渝湘輕搖頭表示不要。「只可惜我無法領受它的情。」
「放心!果醬它不會介意的,只是我怕它以後看到你就會衝上前去,希望你別怪它。」渝湘猛地想起,這是什麼話?她要講的不是這個啊!「關於剛才……」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他再次插斷她的話。
是她神經過敏嗎?不然怎麼覺得他話中有話?
確定果醬可以繼續待下來,她不由得鬆口大氣,伴隨著鬆緩下來的緊張情緒的卻是一陣輕微的暈眩。她連忙閉上眼,手靠著沙發,藉此穩住自己的身子。
魏伯堯瞧她神色有異,關懷很自然的從口中逸出。
「不舒服?」
「沒什麼!」她彎下身子幫助血液流進腦裡,「大概是貧血,大部分女孩都有的小毛病。」
「你還是坐下來吧!」魏伯堯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
「好點了嗎?」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好多了!」她抬起頭虛弱的一笑,臉色仍是蒼白的嚇人。
「告訴我,你今天早餐和午餐吃了些什麼?」
她用力的回想自己吃了些什麼?印象中除了那包僅吃了幾口就被果醬「偷」走的面外,沒有其它東西了。
「我……吃了一些面!」她有些心虛。
「面……」他挑高了一邊眉。
「是面!」她的聲音輕若蚊蠅。
「你正餐不吃跑去吃沒營養的面?」她怒氣沖沖的訓斥她,她怎麼可以這樣糟蹋自己?「你想減肥嗎?也不瞧瞧自己一身皮包骨,有沒有四十公斤還不知道,好好的幹嘛這樣對不起自己?」
「我只是沒食慾!」
「是魏家的飯難以下嚥嗎?」
「怎麼會?」她失笑,「東西是我自己煮的,味道如何我最知道。」
「我可不希望你直的進來,橫的出去,既然你吃膩了自己煮的東西,不妨嘗嘗我做的。」說罷,他起身朝廚房走去。
「等等……」她才站起,暈眩感又襲來,逼得她不得不再坐下。
過了一會,魏伯堯端來一盤三明治和一杯奶茶。
「時間匆促,所以我選擇三明治。」他解釋著,拿起一個三明治遞給她。
在魏伯堯帶著威脅的眼光下,她乖乖的咬了一口。
「不錯吧?」他對自己的廚藝一向信心十足。
「嗯!很好吃!」她真心的點頭,卻不再咬第二口。
「如果你真的覺得好吃,就該全部吃完。」
「謝謝!可是我……真的吃不下。」
她將三明治放回盤裡。
很好!他的心意再次被丟進汪洋大海裡。一陣無名火起,燒得他理智盡失。
「你以為每個人都喜歡病懨懨的林黛玉嗎?女孩,你的心情我或許可以理解,但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事實,你的心上人已心有所屬,也許再過一、兩年,她就要進入魏家坐上女主人的位子,你還是收起迷戀,去注意其它和你相配的男孩,別再折磨自己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渝湘險些暈厥過去。
他……全知道了?難道前些日子他所說的那些話,主要目的就是要確定她的心意?而她的慌張、她的反應,等於告訴他事實?瞭解此點,她的臉由蒼白瞬間轉為漲紅,這些日子以來,他是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待自己的?同情?可憐?還是笑她自不量力?
別再想了!她強逼自己,那天下午和蝦子的對話卻選擇在此刻無情的躍進腦裡。
蝦子都看出來了,魏伯堯當然也可能會看出來,所以蝦子才事先給她警告,是她無法領會蝦子的好意,才會讓自己陷入難堪的局面。
現在的她該說什麼?承認?否認?或者乾脆裝作暈倒,什麼都不要管?
「只要在不妨礙別人的情況下,我有絕對的自由做我想做的事,包括愛一個人。」
她外表說得振振有詞,內心卻在下雨。這下他對她的評語又多了一個厚顏無恥,她注定是萬劫不復了。
魏伯堯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可見她對桑頌聿情意堅貞,但桑頌聿已有施筱屏,她的苦戀不可能會有結果,永遠不可能!
「那只是你的以為。」他不死心,他想助她跳脫,其中有一半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不管有沒有利用言語或行動去干擾、妨礙到對方,你的情意對對方來講就是一種困擾。」
他要她斷念的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她若再堅持下去,只怕對方會以為她的臉皮厚得連槍彈都穿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