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樣對我說話!你一點都不瞭解我。」
「我不需要瞭解,」他嚴厲地說:「你是夏娃的後裔,這是你的本性。」
她往後退了一步,注視他冷酷的臉,她臉色蒼白地睜大眼。「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怎麼了?」他懶懶地重複她的話,邊向她投來深沉的一瞥。「就我所知,我好得很。我告訴過你,我住在外面那個真實的世界中。」他的嘴角扭曲,似笑非笑,「很遺憾,安娜和我讓你失望了,凱西。我們最好明天就離開,我想那位與眾不同的小姐已經另謀發展了。」他的眼神充滿敵意,「太多的甜點會令人生厭的,你認為呢?」
「那不是一樣嗎?」不等她有任何反應,他就轉身離開了。高大黑色的身影快速地在黑暗中移動,像一支潛行的豹,無聲、危險。
她在黑暗中坐了很久,試圖從他那冷酷無情的言語中找出一些有意義的東西。他所給予她的震撼,遠遠超過她的認知,不是因為他的言語,而是他冰冷無情的態度。她究竟做了什麼,竟得到如此的待遇?她感覺好像被人擊中要害。等她的心跳恢復正常、意識清醒後,她難過地想,有一件事他說對了,過去她一直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從來不知道有像他那種男人存在,而且是以她父親朋友的身份出現。她父親絕不可能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夜晚的寒意使她不得不回到室內,她連一聲晚安也沒說,就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間,沒有再加入大廳內的賓客中。她不想再看到那張英俊、冷酷的臉。他冷酷地讓她認識到人性黑暗的一面,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第二天早晨,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樓下,母親告訴她馬修和安娜已經有事先走了。
事隔不久,她父親的心臟病發作,鄉村度假小屋賣掉了。
後來她只見到馬修一次,那是在數月後她父親的葬禮上。可是那時的他,像個陌生人般禮貌而疏遠,客氣地安慰著她和母親;而她因為沉浸在悲傷中,也沒有留意。
那已經是四年以前的事了,這期間她一直沒想到他。可是為什麼現在,她21歲生日前夕,他送來一朵紅色的玫瑰並邀請她共進晚餐?
第二章
「我不相信有這種事,這太離譜了!」覬西茫然地看著手中的金色邀請卡。他究竟如何得知她的地址?一年前她搬到倫敦這棟窄小的公寓時,只通知了親朋好友,而馬修並不在其中!是她的母親?一定是母親告訴他的。
凱西把其餘的郵件全部掉在門旁的小桌子上,快速穿過狹小的房間,生氣地拿起電話。她的母親露絲很清楚她討厭馬修,可是就凱西所知,露絲是唯-還和他保持聯絡的人。
「媽?」露絲溫和的回答聲自話筒傳來。「我剛剛收到一張令人驚訝的邀請卡,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親愛的,到底是誰寄的?」凱西立刻知道自己的疑慮是正確的。她非常熟悉露絲驚訝無辜的語調,這意味著母親又從中搞鬼了。
「是韓馬修寄來的。」凱西盡力讓語調聽起來平穩冷靜,「你知道的,就是爸爸的老朋友,那個我很討厭的人!」
「馬修?喔,是他嗎?」
「他約我今晚出去晚餐,我懷疑他怎麼會有我的地址。是你說的,對嗎?」
電話那頭一陣靜默,然後露絲帶有歉意的聲音響起,「是我說的。」
「媽!我真是受不了你。」凱西停了一下。然後勉強自己用較為緩和的語氣,「那麼,你什麼時候見到他的?」
「噢!我去城裡的時候,偶爾會和他一起進餐。」她母親毫不在意地承認。
「你從來都沒提過。」凱西指責她。
「親愛的,我想你不會感興趣,」露絲說得理直氣壯,「你一直很明白地表示不喜歡這個人,可是他是你父親的老友,我們一直保持聯絡。很久以前,你搬家的時候,我告訴他你住的地方,他一定在那個時候就記住了。」
「喔!原來如此,」凱西感覺稍微好過一點,至少她母親不是故意的,可是為何露絲拿起電話時,語氣那麼不安?
「你知道他會和我聯絡嗎?」
「上次我們見面時,他好像提過。」她母親含糊地說:「親愛的,我得出去了,有些事要辦。」
「好吧!」凱西對著電話皺皺眉頭,心裡非常不舒服。「我明天早上去看你。」
「凱西!」她放回話筒的手停在空中,然後又放回耳旁,「喂?」
「你會去嗎?」
「什麼?」
「趕馬修的約,你會去嗎?」她母親極力讓口氣顯得不在意,但還是讓她聽出來了。
「不一定,明天11點見。」她不想和母親爭論,如果她現在不結束談話,她很可能會和母親吵起來。
「好吧!親愛的,」她的母親有風度地接受失敗,「希望明天能見到你。」
她很快地看了一下鐘,發現快遲到了。她快速地沖個澡後,匆匆穿好衣服,省掉早餐,希望上班不會遲到。今天似乎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上衣的扣子掉了,沒時間縫,必須重新換-件;然後她開車上公路後,那輛破舊的小車被困在一輛排出大量黑煙的卡車後,難聞的氣味瀰漫她全身。
她到辦公室後,發現瑞格正坐在她的椅子上,還把雙腳蹺在桌上。她無奈地想著,今天真夠倒霉,當她看到瑞格不懷好意的笑容時,她勉強擠出一個冷冷的微笑。
「嗨,小美人。你今天很準時嘛!」
「還好。」她快速地瞄了一眼手腕上精緻的金錶,那是父親去世前給她的禮物。「現在是……」她停了一會兒,「9點整,如果你離開,我馬上就可以開始工作。」
「沒問題,沒問題。」他放下雙腿時弄亂了一疊文件。「我只是想過來問你,中午一道吃飯,好嗎?」
「不,很抱歉。」她直視他,蒼白美麗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明天是我生日舞會,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承辦餐飲的人商量,沒有時間享用午餐,只能隨便吃個三明治了事。」
「借口,都是借口。」他淡藍的眼睛冷冷地瞇成一條細縫。「不過,我明天還是會見到你。記住,你跳的每支舞的舞伴都會是我,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你。」
他緩步離開後,她輕吹口氣坐在他剛剛坐過的椅子上。為什麼瑞格無法瞭解她對他沒有一點意思呢?當初她的老闆,也就是這家小型室內設計公司的負責人把他的這個兒子介紹給她時。她以為他只是個討人喜歡、個性不成熟的年輕人罷了。24歲的瑞格乍看還人模人樣。剛開始凱西跟他一起出去吃過幾次飯、看過幾場電影,有過一段愉快的時光。自從她搬到這個大都會之後,朋友減少了,所以偶爾出去走走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瑞格的佔有慾愈來愈強。有一次她和他參加一群雅痞朋友辦的無聊宴會,隨著幾杯酒下肚,他們鬧得愈來愈不像樣;之後在他的保時捷車後座,她還得抵抗他的毛手毛腳,自此她就發誓下不為例。
但他不理會她的拒絕,從那天起他就更緊逼不放。送溫室培育的花到她的公寓;在上次不請自來的拜訪中,更帶來一隻和他本人一樣俗不可耐的戒指向她求婚。整件事變得很尷尬,量近更是轉變得令人有點害怕。
也許在這樣的情況下,見見馬修也未嘗不是個好主意?本來她把馬修的邀請卡帶到辦公室來,是想要撥印在卡片一角的電話號碼拒絕他的邀請,可是現在她卻躊躇不前。沒有什麼比跟另一個男人約會更能使瑞格知難而退了,何況其他男同事也沒辦法對她伸出援手,瑞格對這點很有把握。就在昨天,一位女同事告訴她,瑞格警告公司的未婚男同事說凱西是屬於他的,這令凱西勃然大怒。
凱西把卡片放回袋子裡,心中已有了決定。毫無疑問地,馬修只是想和故友的女兒敘敘舊而已,正合她的意。她雖然不想讓馬修稱心,可是他不會知道她還有別的動機,這樣的想法讓她感到興奮。誰叫他經常利用女人,現在輪到他嘗嘗同樣的滋味。她對自己的想法很滿意。
那天晚上她穿衣打扮時,才發現自己非常緊張。剛才,她在電話裡跟瑞格有過一段緊張的對話。他表示要過來,她則告訴他晚上要出去,這更擾亂了她的情緒。她的床上現在堆滿了衣服,鞋子和皮包則散置在小小的地毯上。最後她終於決定穿上一套簡單的黑色絲質套裝,裡面是同質料的淡金色襯衫。她讓波浪狀的金色秀髮鬆軟地垂下來,以軟化外套剛硬的樣式,再加上一副長長的金色耳環,以及一個式樣簡單的金手環,才算完成裝扮。
「你絕不能打退堂鼓。」她嚴肅地對鏡中的自己說:「不要-副好像被判死刑的模樣,你的勇氣跑到哪裡去了?」她像生病似地發著抖,深吸一口氣時,門口的對講機響了起來。噢,老天,我還沒準備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