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殺死你,所以用這歪理企圖脫罪!」
「不!」東方俠酒後心頭定,「我決定出家!這罪孽是我造成的,我必須以此贖罪。」
「為什麼要設局!因為你不放棄追求淨茉?」
「她已為人妻,我原是猶豫不定,但一開始絕無非份之想,若不是你錯待她、凌虐她,我不會妄想設這一局好讓你休掉她。」比翼雙飛不能單單只是一方想望。
如今了悟卻遲了,竟斷送一條無辜性命!
「湯爺!你殺我、鞭打我吧!或者把我扭送官府處以極刑!我該受的啊!」
「不!該死的是我這為人夫君!我逼死我心愛的妻。」
湯羿閻此時才知道真相,但為時已晚。
「是我們兩個珍愛她的男人合力逼死她的!對了,還有另一個幫兇,是依依小姐說她心疼小後娘的可憐處境才設下這一陷阱……」
聞言,湯羿閻不可置信的問:「你是說依依是謀策那一幕的設局人?她希望我因此休離淨茉,好讓你帶走淨茉?」
「我當時怒氣攻心,認定你可能用暴力折磨文小姐,我以為只要你一時衝動休妻……」大錯鑄成,東方俠悔惱得好想痛哭一場,此憾今生難以彌補。
第六章
一艘海盜船上,築音低奏。
頭戴金冠的太陽觀看星象之後又卜上一卦,這卦意……令他心驚。
「原來那位昏迷的女子真的是小王的續命王妃啊。」
一旁靜候著的下屬阿莽不禁逾矩的問:「雲王爺的意思是,那個原本要給河神當女兒的美人即是您命定中的續命王妃?」
「所以務必要救活她!」否則他的命也是危在旦歹啊。
船艙底下走出一名老僕稟告,「小王爺,昏迷中的姑娘甦醒了。」
太陽喜上眉梢,果然,他左算右算——自個兒都是個福壽水齊的金貴命。
進了船艙,他依然不改好玩本性的裝出一副色胚樣。
「姑娘美絕出塵,要不要當我的十七姨太太?」
淨茉揪緊衣襟,她恍若是受驚嚇的可憐羔羊般退無可退,縮躲在床角落的直直盯牢他,就怕他來個惡虎撲羊。
「請自重!如果你對我無禮,我立刻咬舌自盡。」
「好一個貞節烈女!」他故意涎著嘿笑,「可我最喜歡貞節烈女嘍。」
淨茉毫不猶豫的咳下舌,但是太陽快她一步的把手指探伸進去她的口內。
「啊!痛呼、哀哉!」
忙不迭鬆口,她疑驚不定,這男子不是個淫棍歹漢嗎,為何捨「手」救她?
他甩甩手,嘖嘖稱奇,「瞧你弱不禁風,一副八百年沒吃過飯的模樣,沒料到咬勁倒是狠得很。」
阿莽衝上前,精目爍爍的瞪著她。
太陽敲他一記頭頂心,「退下。你當她是悍男啊!她可能連下床走路也會暈倒哩。」
「雲王爺!」他幾乎呻吟。
「雲王?」可是人們口中當今銀朔皇朝的雲王爺?
「美姑娘心中所揣測得極為正確。本人正是百姓們最欣羨的才貌優質、身家數一數二的雲王爺是也。」
「你會讀心術?」
「這倒不!不過我啊,讓我自我介紹吧。」他擺出翩翩風采的萬人迷姿態,甚至還搔搔鬢髮,瞟去一記桃花魅芒。
「小王的名諱是太陽,由於雲州是小王我的管轄屬地,所以百姓們稱我為雲王爺。王爺是我的身份表徵,但是我的另一份『兼差』卻是扮乞丐,不過偶爾為之啦,因為我的娘親大人太嘮叨了,我又不能太不孝。」
淨茉忍不住輕笑。眼前的男子玉樹臨風,男生女相的他不但不顯胭脂粉味,而且俊俏得令人心悸。然她的心早已死灰。
方纔他所立之處背著燭光,她並未看清他眉宇之間的勃發英氣,原來他剛剛全是作戲來著。真是愛捉弄人的調皮小王爺。
太陽見她柔笑楚楚,他也著實歡喜,他最見不得女人郁憂了。
「然而我的志向卻是成為天下第一神算!」扮乞丐能夠冷眼瞧眾生。
「雲王爺的『身份』多重……」阿莽咕咕噥噥得像是有無限哀怨。畢竟老王。妃怪罪下來一定是奴才們的錯。
淨茉下床,微微昏眩的她顯著蓮花小步走向前方,她盈盈一禮。
「謝謝雲王爺的救命大恩。」雖然她一心求死,但她畢竟欠負他一份恩德。
太陽扶她起身,讓她依靠軟榻坐下。
「鹿姑娘請勿折煞我的福澤。」
「雲王爺知道我的姓氏?」她一頓,「因為民女腕上的小鐵片?」她用紅線穿上含羞草模樣兒的小鐵片兒戴在左手皓腕上。
「鐵片後刻的鹿淨茉三字可是你的名字?」
「是的。」啞爹娘的文姓她不是不要了,而是經過生死磨難考驗的她算是重生的。
那麼他之前所遇見的鹿淨菟,即是此女的親姐妹嘍!「既然本小王對你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你應該懷有回報之情吧?」
「為奴為婢,一世無憾。」反正她的人生早已無望。曾經,她癡戀著閻,然如今這癡戀被迫了斷,就什麼皆可拋了。
「不必委屈得為奴為婢啦!我要你成為我的續命王妃。」
「嗯?」
「唉!不早告訴你我已經是半個神算了嗎?我為我自己所——算的命即是我必須娶一個姓鹿的姑娘當我的續命王妃,否則便活不過二十三歲。」
「雲王爺今年一十八。」阿莽打了岔。
太陽仍是笑容迷人,「像我這般好樣貌、好才情的男子若是短命,許多姑娘的心一定碎成一地,我如何忍心?所以不為我自己,也得為旁人設想啊。」他不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嘛。
阿莽又插嘴了,「雲王爺的風流早已經讓姑娘們的心碎掉了。」對誰都多情,卻也真個是無情到極致。
但詫異的是姑娘們對這漂亮的雲王爺一往情深,不只是不忍心抱怨一聲,甚且為他說盡好話。
或許是因為誰也進不了雲王爺的心,所以他也稱不上是薄倖負愛吧。女人啊,得他一顧便已心花朵朵開。
淨茉似乎駭凜住了,她能夠毫不猶豫的一死,但是她強迫不了自己再嫁呵!此身此心的主人只有閻,即使他對她狠絕了恩與愛。
「民女已是殘花敗柳,不堪予配。」。
「無所謂啊!你只要當我名義上的妻,我可是君子,絕對不會對你輕薄。」他的紅粉知己遍及各州,然而他只會言語上的調情,更進一步的啊……
人家他也是有所矜持!
她遲疑難決,「只是名義上的妻子,替你續命的作用?」
「當然!五年後如果你要離去我不會強留,但是倘若你願意再當雲王府的小王妃也可以啦。」因為這世上的佳人儘是如此多嬌,他難以抉擇,顧此失彼啊。
她咬著下唇,忖思了會兒點頭應允了,「民女欠你大恩,況且為你續命亦是善事一件。」
「說定了!」太棒了,他一定能活上八、九十的!哈哈!
阿莽感激涕零的立刻跪下,他重重的磕一響頭,「雲王妃,謝謝您續接雲王爺的寶貴性命。從此而後您即是屬下的小主母,屬下等人定當竭力效忠。」
「別這樣……」她只是一個殘疾女子,如何有幸得此對待,「你和雲王爺都是民女的恩人。」
「不用自稱民女啦!」太陽一把抓起阿莽,對她道,「淨茉,發個誓吧。續命王妃這天機可不准洩漏出去,包括我的老王妃娘親大人也不能告之。否則我這命啊如果因此續接不了,豈不嗚呼哀哉。」舉世同悲哩。
淨茉聞言自然是忙著許諾,「我鹿淨茉若是將續命王妃的天機對任何人說出一字半句,天罰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她絕不會妄害人命,尤其是她的救命患人。」
阿莽撇過臉去猛翻白眼。洩漏天機就續接不了性命?那麼玉驚破夫婦和他這小小屬下早已得悉這要命的天機該如何是好?
王子該不是另有玄機妙算吧,以他多年伺候經驗判斷;外型雅美的主子其實是鬼靈精怪、惟恐天下不亂的小霸王。
只聽得太陽閒閒涼涼的說:「包括你的前夫也不能告之哦!否則我可能活不了二十三歲了。」
「前夫?」閻嗎?心下一片惆悵,是啊,未來她是雲王爺的名份娘子。舊情如煙,投河自盡之前的一切已是前世的事了。
閻他可會因她的「死亡」而感傷?唉,別癡妄了,他已經視她為孽緣惡妻,她的投河對他而言未嘗不是另一種快意恩仇。
假若閻能為她的「死亡」有一丁點兒的悲,她願意生生世世的輪迴轉世都為他受盡苦楚和劫難。
但是她明白這妄念不可能成真……
一直細究她的一顰一哀的太陽陡然出聲,「那樣質疑你的清白和心性的男子就舍下了吧,他不值得你付出真心癡癡愛戀。」
淨茉眨眨汪汪淚眼,驚慌著他洞悉所有的能耐。
他朗朗笑著,「本小王是個神算啊……」待他再精準,些就是無可匹敵的神算了。
阿莽盡責的補充,「雲王爺為了續命王妃千算又萬算,才會算到您將尋死,所以才把海盜船開向雲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