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了皺鼻子,假裝駭恐著,「哪敢,你可是可以操縱我的一切的主人耶!奴隸是最卑微、最沒有意志和權利的可憐蟲對不對?」
他冷哼一聲,不予置評。
嘿嘿!這一對陣,她這可憐的小小奴隸險勝一分。
「走吧,親愛的……哥哥!」她主動勾挽住他的手臂,對他冰冷的神情完全視而不見。
「大小姐?!」大屋中的傭人們一見到小鷹全都傻了眼。
「嗨!我是歐陽青青……」情緒正高昂的她驀地住口,因為她接收到主人射過來的可怕寒芒。
輕咳兩聲,她做作的把程護玉所教授的淑女規範努力展現出來。
「你們好。」輕輕的點頭,輕輕的微笑,連走路都是輕輕的,夠有氣質了吧。
傭人們面面相覷,大小姐不是死在那一場恐怖攻擊中嗎?難道是劫後餘生?!種種疑問全卡在喉口,沒人膽敢問出聲。
歐陽尊冷漠的眼神一掃,眾人紛紛作鳥獸散。他瀟灑的坐在古董椅上,一副君臨天下的狂肆睥睨著。
小鷹對他扮個鬼臉。從今天起她這奴隸可不會再受制於他,她要反敗為勝。
「青青……青青?!」一聲急過一聲的顫巍巍喊叫白樓梯上傳來,是一位五十開外,優雅美麗卻蒼白纖細的婦人。
小鷹低低的問:「這就是你……和我的媽咪?賀品萱?」
「嗯。」他深黑的瞳眸頓時黯然。
她不禁握住他的大手緊了一緊。她的心酸疼著,因為歐陽夫人的憔悴,也因為他的強作鎮定。她看得出來他有多麼心疼他的母親。
賀品萱來到小鷹面前,她顫抖的向思思唸唸的愛女伸出雙手。
小鷹衝進她的懷中,「媽咪!青青不乖,現在才來看你。」她感覺得到賀品萱的激動和顫悸。
「青青!我的青青!媽咪就知道上帝不會忍心把你從我的身邊帶走,你還在啊,就在我的懷裡。」「嗯,青青再也不會亂跑了。」
賀品萱淚如雨下的泣訴著,「孩子啊!媽咪知道你沒死!那天你晚了時間去世貿大樓,避開了恐怖攻擊對不對?」
小鷹輕輕應了聲,「對。」她也想哭了,因為這溫柔的懷抱,心繫愛女的慈母。
「他們全騙了我,可我心裡明白得很,上帝不會這麼殘忍的連你也帶走。我已經失去你的父親了啊,青青,別再離開媽咪了,讓媽咪好好的照顧你、保護你。」
「好……」心裡好酸疼,她受不了。「哇」地一聲,小鷹失聲哭了起來。
「乖女兒……」賀品萱淚水流得更加洶湧了。
一直冷眼瞅著相擁而泣的她們,歐陽尊先是緊蹙濃眉,半晌,他臉上的冷厲線條逐漸緩和,細看,便會發現他的眼睫已濕。
然只一會兒,他的眉間又打上深摺。
只聽小鷹淒慘的哭叫著,「媽咪!哥哥欺負我!你要為我主持正義!」
賀品萱一愣,茫然的轉向一旁的兒子,微咽的輕問:「尊,你欺負青青?」
他尚未開口為自己申辯,小鷹已經發狠的控訴著,「他是壞哥哥!我這妹妹被他欺負得好可憐、好悲慘哇!」
沒有人膽敢靠近歐陽尊一步,此刻的他像是噬血的猛獸,週身所散發出的狠戾,猶如核子彈爆炸一般。
可是某人卻不怕死的靠近了。
「親愛的哥哥,別把漂亮的五官繃丑了!」
他冷冷一哼,生怕控制不住自己,會把這膽大妄為的奴隸給掐碎。
其實小鷹畏懼得快昏了,她知道他的冷酷沒人比得上,但是她從來不知道他真正發火時,氣勢是這樣駭人啊。
嗚!她後悔了,可是話已說出,她也無可奈何呀。
她只好安慰道:「又不會少一塊肉,沒啥大不了的啦!我不會吃了你……」
罪魁禍首還有勇氣勸哄他?!歐陽尊咬咬牙,「應小鷹你這混蛋!相不相信我把你丟到大西洋去和鯊魚玩。」
她賠著笑,希望能用甜柔可人的笑靨平撫他的火氣。「罵得對,我是混蛋,王八小蛋,也是烏龜蛋、企鵝蛋、熊貓蛋……」
他冷冷的打斷她的話,「熊貓是胎生,沒有下蛋。」
哦,ㄙㄡㄉㄟㄙㄍㄚ!「反正我這個奴隸不乖,做錯事,犯下天條……」咦,天條是什麼,她怎地語無倫次?
他諷刺的斜盹她一眼,這個小惡女原來還記得她的身份?
冒著生命危險,她悄悄的再靠近一步,扯拉著他的黑貂大衣,楚楚的哀求著,「別氣了好不好?你生起氣來好可怕,好像殺人魔。」最要命的是,他是最最迷人的殺人魔。
「倘若我是殺人魔,第一個死在我手中的是誰?」
「我。」哎,這人還更會記仇,不是說大人要有大量嗎,好歹他也長她N歲。
她曉得他的雙手很想掐在她美麗纖細的頸子上啦,不過她一點兒也不希望她所愛的男人親手殺死她。
「木已成舟、水潑落地難收回呀!別氣別氣,氣壞身體沒人替,氣了中人計……」
歐陽尊咬牙一喊,「閉嘴!」是誰讓他氣得發抖的啊!
震了一震,小鷹繼續拉扯著他,聲音軟軟膩膩的求饒,「以後再也不敢了嘛!這樣吧,我把屁股翹高給你揍。」
「你已經得逞了,揍你也是於事無補。」他的面色和聲音依然和撒旦無異,但是他的心底卻驀地竄過一道熱流,這奇異的感覺使得他的眉頭更是舒展不開。
聞言,她漾開甜美的築笑,開心至極的搖晃著手。
他沉著聲開口,「放手,你要把我的大衣扯爛是不是?」
忙不迭放開手,她吶吶的輕啟唇瓣,兩抹紅霞浮上她的頰畔。「已經很晚了,我們可以睡、睡了嗎?」她羞極了。
他睨她一眼,怒火已平息的他點燃起一支雪茄,戲謔的反諷,「不擔心被我非禮?」
求之不得ㄋㄟ,可是她必須要有女孩子的矜持,所以只是聳著雙肩道:「既然你是我的主人,被你『怎麼樣』也是我應該受的。」
熄掉雪茄,他轉身欲走。
小鷹喊住他,「我們的媽咪的話你也不從?」
歐陽尊冷笑了,「親愛的妹妹,你不是向『我們』的母親告狀,說我欺負你、傷害你、荼毒你這可憐小花嗎?」
「那是因為要……」
「要纏著我這個哥哥?」
吐吐舌尖,她的追愛詭計被識破了?無所謂,反正事已至此他又能怎樣?咬她啊!
前一個小時感人熱淚的母女相會中,她「隨口」說想要和哥哥一塊上下班,愛女心切的賀品萱立即下達命令,歐陽尊雖咬牙切齒也不能不從。稍後她又食髓知味的再一次「隨口」表示,她不敢一個人睡覺,想和哥哥睡同一房間,賀品萱便再次拿出母親的威嚴逼迫兒子答應,於是她的人就在這五十坪大的黑白房間嘍。
近水樓台先得月,她就是要摘下他這枚冷月。
嘿,聰明吧,不用太佩服。
歐陽尊邪酷的看了在偷笑的她一眼,嘲弄道:「這大床價值二十萬美金,非常舒適,留給你了,晚安。」
「你要去哪裡?」
「奴隸沒有詢問主人的權力。」
果然是二十萬美金的名床,小鷹睡得極為沉甜。
或許是因為這床上有著她的主人的氣味吧?
一早睡醒梳洗過後,她戴上假髮,薄施脂粉,哀歎一聲的穿上玻璃絲襪和香奈兒套裝,以及黑白雙色的同品牌高跟鞋。
「歐陽青青真是個內外皆美的名媛淑女呀!」難怪她自己的爸爸媽媽總是以她為恥,還好他們還是對她百般疼寵。
走到餐廳,賀品萱一邊解下圍裙,一邊慈愛的拉著她坐下。
「早餐是媽咪特別為你做的,烤培根和十色蔬果汁都是你愛吃的。來,吃吃看。」
小鷹努努鼻尖,面對著那一杯黑稠的五百西西蔬果汁有點兒膽怯,可沒法子,她硬著頭皮灌下,咦,「挺好喝的呢。」
賀品萱笑逐顏開,「媽咪再為你搾一杯。」
「等等,媽咪,我要到哥哥的公司去『逛逛』,你忘了?」
「尊呢?還在賴床?」
說到這,小鷹可就連嘴唇都噘高了。如果他願意賴床,她一定心花怒放。心眼忽地一轉,她眨眨眼睛,努力的想擠出兩滴淚來。
「媽咪,哥哥昨晚跑出去了,不知道睡在哪裡,害我一個人睡不安枕……」鼻子可別變長啊。
賀品萱聞言一陣驚慌,「青青,你一定整晚沒好眠,要不要再小憩一下?」
「不用了,媽咪,可不可以命令哥哥今晚務必回家?我一個人睡覺會怕……」擠呀擠的,終於如願滾出幾滴晶瑩淚珠。
「好好好,青青別哭,尊不敢不聽媽咪的話。」
賓果!小鷹竊喜一下下。她第一次感覺到當一個死人的替身倒也不賴,這似乎是無形的武器,可以牽制住她親愛的尊主人。
不過歐陽夫人也真的是好唬弄耶,難道她沒有懷疑過二十來歲的青青為什麼不敢一個人睡,要賴著自己的哥哥呢?
有一些些的罪惡感……驀地,小鷹衝進賀品萱的懷中,真的哭了。「媽咪,你對我真好,我對不起你,可我會補償的,我一定會當個孝順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