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罩連歎幾口氣,「那個時候尊心神俱碎到連我看了都想哭。」
有什麼細微的聲音響起?心碎的聲音嗎?原來他是那樣的寶貝著青青。她的死亡是他無力承擔的創傷,所以他狂癲了是不?
那個吻,是個意外吧?只因為他把她錯當成另一個女人,他渴望著的並不是她啊。
沈光罩繼續說著,「尊的媽咪差一點就因為青青的死亡而自殺,唉。」
微微怔忡,小鷹暗忖,原來歐陽青青已經是尊的准妻子人選,而未來的婆婆居然悲痛至此?
「她一定是慈藹的老人家……」
「對啊!歐陽伯母是雍容華貴又慈祥的美麗婦人,青青遺傳了她的優點,不過,痛失愛女已經夠慘了,歐陽伯伯也和青青同一日喪生……」
這段話一出,小鷹頓時大震,幾乎撐不住自身的重量。她啞了聲問:「你說,歐陽青青是尊的媽咪的愛女,是親生女兒嗎?」
沈光罩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看她,「這個問題很奇怪,歐陽青青當然是歐陽伯母的親生女兒,難不成還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啊。」尊的小奴隸怎麼一副被子彈擊中心臟的模樣?
她顫抖著,「尊的全名是……」
「歐陽尊啊!怎麼,你的主人沒告訴你啊。喂,該不是當奴隸太刺激了,所以你有些……」失常?!「那麼歐陽青青是歐陽尊的親妹妹?」而他居然任由她誤解!
沈光罩不禁失笑,「喂喂,可愛的小奴隸,難道你以為青青是尊的女朋友?」
「他說他十分的愛她呀……」怎能怪責她的呆。
「他們兄妹的感情一直很好啊!咦?不對勁。」他掃向她的質疑眼光帶著曖昧。
她縮了縮,「沈先生,你幹嗎這樣直瞪著我瞧?我的臉上沒長花吧?」
「是沒有,但是你心花朵朵開……」
「嗯?」她有點兒慌了,彷彿他將說出什麼可怕的事實來。
沈光罩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你、愛、上、你、的、主、人、了。」
她一愣,正想開口駁斥時,他卻搶先一步制止她出聲。
「別想否認!」
小鷹的臉上爬著三條黑線,這個沈光罩居然孩子氣的以手指當槍枝比著她。
她被激得脫口道:「怎樣?我就是喜歡他,不行嗎?」
「行、行!」他打量著她,嘖嘖稱奇,「剛剛還要死不活,如今卻又俏又辣,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奴隸不能愛上主人嗎?他掌控的是我的人,不能控制我的心。」頓了下,她認真的思量,好半晌後,以破斧沉舟的決心撂下話,「對!我決定了,奴隸也可以主動出擊呀。」
他挑起居笑了笑,「奴隸若是晉陞為夫人的身份,這可是人財兩得,倒是可以一搏。」
小鷹可驕傲了,「不是我自誇,我的智商還挺高的。既然擺脫不了他,不如就和他攪和在一塊兒。」一輩子也不嫌煩。
「預祝你成功降服你親愛的主人。」沈光罩揮揮手,他是偷偷過來的,得快閃,免得被冰老闆抓包。
她卻抓住他的外套,「喂,你還沒告訴我,歐陽尊買下我扮他妹妹,到底意圖是什麼?」
他長話短說,「尊的父親和妹妹死於九一一恐怖攻擊,面對這悲慘的事件,尊走過來了,但是歐陽伯母卻無法接受在一瞬間同時失去兩個最愛的親人。」
「歐陽尊的媽咪……」
「歐陽伯母初聞惡耗時哭厥了過去,當她醒過來時,她認定她的丈夫和女兒只是去歐洲和亞洲遊玩,無論如何她都不肯接受他們已死的事實。」
「你的意思是歐陽尊的媽咪現在精神有點問題?其實她明白她已經失去丈夫和女兒了,卻又自欺欺人的不願承認?」
「唉,尊的父母一向恩愛,青青更是歐陽家的掌上明珠。」
小鷹覺得傷感。如果她失去至愛、至親的人,可能也無法堅強的承受這樣的事實。
「尊在拍賣會上買下你,大概是要你假扮歐陽青青好安慰他的母親,歐陽伯母目前的精神狀況十分糟糕。」
她終於恍然大悟,「難怪我把自己弄得又髒又臭,他還不惜用高價買下我!」
那麼那個吻究竟是他的戲弄或是不小心的意外?還是還有別的含意……
例如情愛的蠢蠢欲動?小鷹嬌憨的對自己甜甜一笑。
這一段時日,小鷹都是一個人在房間裡用餐,傭人會替她送食物和點心上來。她已經好久沒見到歐陽尊了。
她的奴隸生活和千金大小姐沒啥兩樣,吃用都是最高檔的,比較痛苦的是必須和程護玉、小泉文子以及高教授上課學習好幾個鐘頭。
她心裡深深的想念著歐陽尊,這與日俱增的思念,讓她的心像有千萬根針在扎一樣,刺疼不已。
這日,寒風呼嘯,她怎樣也無法安枕。披上他為她所購置的狐狸白袍,她隨意散步,不知不覺走入庭園中。
阿里和阿郎都睡了;其實她這個奴隸根本不需要看守,因為她的靈魂也一併被歐陽尊買下,她無法逃也不想逃。
月光隱隱,烏雲飄忽不定,四週一片靜寂,除了水花的撥弄聲。
她蹙眉,往發出水聲的游泳池走去。來到泳池邊,她看見池中的敏捷身軀……
是他!她的尊主人,鉗制著她、主宰著她,灼熱狂霸卻也疏離淡漠的可恨男子。
他的體魄是上帝和魔鬼用來蠱惑人心的傑作,完美得如同希臘神祇。
光裸的他在冰水中泅泳,難道不覺刺骨難耐?!而在這樣的冷空氣之中,她竟然覺得熱起來。
面對光裸、偉岸的他,正當她羞赧地想躲逃時,她的足踝卻被堅實有力的手臂一撈——
「啊!」她輕叫,原以為這一跌恐怕要溺斃,但是他已在水中牢牢的抱住她。
旱鴨子的她緊緊的攀著他,這水池好深,身高沒有一八○公分的人可能要慘遭滅頂。
不知是在水中的惶然,或是貼著他強健的男性胴體,小鷹覺得頭暈目眩。
耳邊傳來他濃厚的氣息和低沉的輕笑,她緊張的抓著他的鐵臂。
「原來你不會游泳,並且這麼怕水?」
她的視線好不容易才對準他的;這一瞬,她覺得自己快要陷溺在他那深黑中帶著憂鬱藍寶石似的晶燦瞳眸。
小奴隸快被他嚇壞了是不?歐陽尊眉頭打了結,淡淡的笑意浮現。
小鷹喘息急促,想掙脫出他鐵鉗似的臂彎,再這樣和他肉體相貼著,她的心臟可能要跳出喉口來向她抗議了。
肉……嚇!肉體……「你沒穿衣服?」連小褲褲也沒有。
他挑眉,「有人穿著衣服游水的嗎?」
她曉得自己的問話有多麼的愚笨和可笑。「但是你總得穿上泳褲啊。」
「我喜歡裸泳。這是我的私人泳池,而且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容我提醒你,除了你這個小奴隸,沒有人會到後園子遛達的。」
烏雲又罩上銀月,淡微的光亮消失,四周更是暗得可怕,她只能更加無助地攀緊他,身體的感受更敏銳了。
「唔……放、放開我……」
歐陽尊反而加重手臂力道,更加的擁緊她。他不想放開懷中的小女人,至少暫時捨不得放手。他的下顎抵著她的短髮,輕輕的摩掌著。曖昧的氛圍正處在繃裂的臨界點,一旦爆發開來,她將成為情慾的祭品。
「尊主人……」小鷹偎著他的胸口,輕輕的顫悸著。
過了半晌,他將她抱上池階上。
「水很冰,立刻回房去。」
她眨眨眼,抬起頭來看見他的眼神。那裡頭似乎焚燒著什麼令她期待的……她明白自己必須立刻進屋去,以免惹他氣怒,可是她渾身虛軟,兩條腿連站都站不穩,更何況是舉起步子走?!
好像有一聲歎息從他口中逸出,她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已經被他打橫抱起往屋子走去。
全身濕淋淋的她只能緊緊攀著他。
小鷹坐在床上,她已經發了兩、三個小時的呆。
歐陽尊抱著她進房來,沒有開燈,在黑暗中為她褪下濕衣裳。那件昂貴的狐狸白袍大概掉落在游泳池裡。
當她光溜溜的如同嬰孩時,她以為他會對她做什麼,愈來愈快的心跳,洩露了她的慌惶和一絲絲的喜悅。
然而他卻只是用大毛巾拭乾她身上的水,把她放進棉被中低沉的笑了笑,「晚安,小奴隸。」
接著,他走了。
而她也自此一動也不動的發著呆。天就快亮了……
她說過她要向她的主人索愛討歡,她要追求他的呀!
可是她卻遲遲未敢出擊!
深吸一口氣,她下定決心。「勇敢點兒,加油!」下了床,套上睡衣,她往隔壁房輕步移去。
門縫微敞,難道是天助她也?這男人連睡覺都狂妄自信到不用關門落鎖嗎?
推開門,她撫著心口,無聲的拚命跟自己打氣。
房內是極簡的黑白風格,惟一的顏色是床頭的一盞紅色小燈,些微的光亮讓她可以瞧見他的容貌。
「睡著了?」她試探的伸出手撫摸他散開來的及肩柔髮。「尊主人,你真的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