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慘烈之下,他在馬幼斯以身喂刀的掩護中衝出困圍。
馬幼斯的膝蓋頭吃了一箭,胸膛上、臂膀上刀痕交錯,鮮血淋漓的他依然忠心護主,彷彿不流光最後一滴血絕不罷休。
遽然,亂箭和亂刀同時進入馬幼斯的四肢百骸。
他仰天嘶吼,「主上!來生再效犬馬之勞!」
瞪直大眼的他魂魄已散,卻依然站得挺直,所有的小兵都不禁要心震於他的耿耿忠義。臨離去的赫瑟安烈回頭見到這令人心驚的一幕,不禁悲痛交加,他流下男兒淚,為忠心護主的馬幼斯傷痛不已,他一定要救回冉柚喃,不讓馬幼斯白白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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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冉小呆被抓到宮中了。」北戎弗兒嗆出一口氣,差點梗噎住。
雲奴緊張的說:「請公主設法救她,奴才聽聞皇后決定恩賜她白綾一條。」「怎麼可以?赫瑟安烈人呢,他是冉小呆的丈夫耶,他怎麼沒有好好保護她?」「公主,你肯救……」
「廢話!我當然要救冉小呆!」北戎弗兒一邊低叫,一邊已經開始琢磨計謀。雲奴小心翼翼的問:「可是你不是說冉柚喃是你的情敵,而且還說她的美貌非常的可恨嗎?」
杏眼一瞟,北戎弗兒嬌斥,「蠢蛋!那是本公主的氣話,氣話能夠當真嗎?」公主的性情可真是忽風忽雨!
「死奴才!扁啥嘴?本公主不但嬌艷無比,心地更是善良、慈悲、寬宏大量到人神共賞哩。」
「公主千歲、千千歲!」雲奴連聲巴結。
驕傲的一笑,半晌,北戎弗兒沮喪的垮下雙肩。
「但是應該怎麼辦呢?冉小呆被關在哪座殿閣呢?又該如何救她脫困?」「不必費心。」低低的笑聲由外傳進。
北戎弗兒一震,雲奴更是嚇得差點忘了呼吸。
「怎麼了?」卜魯罕仍是一瞼的笑意盎然。「忘了行禮了嗎?」
北戎弗兒忙不迭的揖恭敬禮,討好的笑笑,「母后,萬福。」
雲奴發抖的跪趴在地上,「皇后吉祥。」
卜魯罕哼笑了下,艷容突地一冷,「弗兒,母后大概是寵壞你了,是不是?」「母后?」每當母后冷笑的時候就是災禍將至,她要吃盡苦頭的預兆。
「來人!」
「皇后?」幾個太監和宮女前進一大步,靜候旨意。
「從這一刻起,加派人手,沒有本宮的口諭,不准公主和雲奴離開房門一步。」「是!」
北戎弗兒倒抽好幾口涼氣,「母后決定軟禁女兒?」
「你應該反躬自省,痛悟前非。」
「母后?」她想撒嬌。
卜魯罕卻是心意已定,不容求情。
「軟禁就軟禁嘛!」北戎弗兒無限哀怨的道:「女兒哀求母后,請收回白綾吧,冉柚喃是個無害的乖女孩。」
「准。」卜魯罕轉身,踏出玄關口。
「啊?這麼容易?母后,你真的不吊死冉小呆了?」
「賜她鴆酒,死得輕鬆。」
「母……」「後」字卡在喉口,北戎弗兒無法相信她的娘親居然視人命如草芥。「公主,請止步,奴才奉命行事!」
「莫讓奴才為難、擔罪!」一列的「人排」擋住她的足步。
北戎弗兒氣得快爆炸了,「冉小呆,你得自求多福,不是本公主不救你,你若是死了,可別怨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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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瑟安烈孑然一身,趁夜,他闖入御書房中。
「元成宗!」他冷喝,長劍輕抵蒙古皇帝的頸項。
「你?!」元成宗的身體不禁顫抖,眼前的男人左肩上插著一支折斷的短箭。最恐怖的是他臉面的正中央是一道深暗紅的血口子。
他的灰眸使得元成宗認出他的身份,「你是赫瑟安烈!呃,呃,你的本名是完孤……」赫瑟安烈打斷他的支支吾吾,「冉柚喃人在何處?放了她,否則我殺了你!」「俠士……」天!這張寒冰的面容,這雙無所畏懼的眼神,元成宗好想昏倒。「慢著!」此時威嚴的女聲和雜沓的腳步聲立時響起。
「皇后?快來救駕!朕……」
赫瑟安烈略一斜劍刃,元成宗感到頸項刺痛麻疼,他不敢吭聲了。
卜魯罕一進御書房,見著皇上的脖子被劃出一道細長的血口子,她沉聲道:「完孤千代!你不想活了嗎?」
「冉柚喃呢?我要她!」赫瑟安烈灰眸依舊冷光盡迸。
「何苦為了一個女人拚死拚活?」卜魯罕勾著笑,「打個商量吧,你將皇上放了,答應為大元朝效忠盡力。」
「不怕我反噬一口?精明的皇后。」赫瑟安烈嘲請一笑。
「你很不馴,但是本宮喜歡挑戰,而且你是個人才,手中又掌握驚人的軍火交易,本宮自然得冒險一試。」利用完了,再滅口也不遲。
赫瑟安烈冷言道:「休想!我寧願千刀萬剮,也絕不做蒙古狗的麾下之臣,辱沒我的尊貴!」
「那麼,你殺了皇上吧。」
「皇后?!」元成宗鐵青著臉。
卜魯罕笑不可抑,「鐵穆爾!你若死,本宮的兒子成了皇帝,本宮即是皇太后,用不著再看你的臉色過日,也可以早些時日享受大權。」
元成宗臉色黯然。夫妻情義薄如紙啊!
赫瑟安烈卻是爽朗大笑,半晌,他扯開衣襟,露出兩排炸藥長筒。
卜魯罕不禁一凜,她暗自惴想安然解危的可能性。
「皇后?你不必多費心思了,我身上的炸藥不是一般的火力,即使你退出御書房也難逃一死。」「胡說!你別嚇唬本宮,本宮才不怕!」
灰眸揚起,他淡道:「是嗎?只要我身上的炸藥一點燃,整座皇宮立即成為瓦礫堆,沒有一個人能夠生還!」
「難道你不顧忌你的冉柚喃?」
「既然皇后寧為玉碎不願瓦全,在下自當奉陪,況且黃泉底下做鴛鴦,相信柚喃和我同樣心思。」
「你瘋了!完孤千代!你這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卜魯罕已是汗水淋漓。「我要她!給你一刻鐘的時間,生和死在你一念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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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魯罕投降了!她命人將永巷內的冉柚喃帶到御書房。
「你對她……」該死!
面對他灰眸裡的火焰,卜魯罕慌亂的低叫,「冉姑娘只是服下迷藥,無礙。」「過來。」
「快!把她攙扶過去!」
怯薛軍們戒慎恐懼的將冉柚喃扶過去,待到赫瑟安烈接過手之後,他即收回劍,而元成宗一得自由立即昏厥在地。
「柚喃的父母兄弟呢?」
「早已處死。」
無所謂。赫瑟安烈勾勒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
「皇后是不是計劃著等我們夫妻倆一離開皇宮之後,立即千軍萬馬的追殺到底?」「呃,沒……沒有這等心機。」不可輕忽的男人!竟然深知她的算盤。
「收起你那過人謀略吧!我已將大批火藥命人偷運到捏迷思,如今的捏迷思已和昔日不同,且我已經發出信函,十日後如果我和柚喃尚未抵達捏迷思境內,我們將不惜大動干戈,大元皇宮即將成為灰燼!
「倘若皇后你遷移離宮,甚至是居無定所,捏迷思的探子也找得到你們的落腳處,而且絕對能夠讓你們感受一下全身著火的美妙滋味。」
卜魯罕暗暗心悸,居然如此疏忽,任由捏迷思的人民暗地儲備軍力,偷運火藥,如今的捏迷思已不能任大元星朝掌控了。她勉力笑著,仍然做垂死掙扎的說:「完孤千代,如果你有這本事為何不轟炸朝廷?你不是背負著血海深仇?」
「因為我不願意傷害無辜,我的愛恨強烈,卻也恩怨分明,這些時日他已想得通透。況且用上一些特製火藥或是大炮,只不過是讓你們蒙古狗炸成碎塊罷了,我原本是要鐵穆爾到八百媳婦國的萬人塚痛悟前非,我要他下跪,再將他凌遲處死!」
「呃,呵呵……」卜魯罕的嘴角抽搐不已,笑得比哭還難看。
這個男人絕對不能等閒視之,這樣夠膽識、足智多謀的冷寡男人如果成了敵對,絕對會是一個可怕的夢魘。
她小心的道:「本宮保證你和你的妻子安全無慮,平平安安的越過大漠,飄洋過海到你的地盤,不過咱們得先談妥條件。」
「你有和我談條件的籌碼嗎?卜魯罕。還有你一直以來都做錯一件事,我的名字是赫瑟安烈,完孤千代已死!」他要以全新的面貌面對一切,愛著他的妻。
「呵呵呵呵……」卜魯罕乾笑不已,冷眼看著他擁抱冉柚喃離開御書房,她下旨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完孤呃,赫瑟安烈,也不得對他狙擊。」
「縱虎歸山……」一名侍衛隱憂的說。
「猛虎出柙才是畏心的事。」卜魯罕歎口氣,橋歸橋、路歸路方為上策。
完孤千代不是她惹得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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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個月之後,捏迷思境內的翠情湖畔。
一個身懷六甲的美絕少婦星眸微闔,享受著午後的暖陽。
驀然,她的身子被一具英挺胸膛給攫獲,她輕輕的笑了,十足十的安心依靠這疼寵她的寬大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