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小人猿突地對她一笑,十足十的仗勢欺人。
它的眼神所傳達的是,怎樣,我的主人把你丟在地上!我才是勝利者!
「臭猿!」她嬌斥,受不得它的示威。不知為何,他捨她而就它竟叫她心痛至極。
「你是北京城那個妓女嗎?」他沉聲問。
聞言,她氣得怒吼,「去你的臭蠻子!我不是窯姐!當時我是因為要追它才把裙衣捲起來的!」
「那麼你是良家婦女了?」
「廢話。」老天,這人還真懂得如何激發她的怒氣。
「為何擅闖?」
擅闖?「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質問我!」喔,她的臉兒好刺疼,現下的她一定是醜得不能再醜了。
可又如何,他對她的絕麗是惟一的免疫者,讓他見了她這羞人樣也無妨。
只聽得他淡道:「這是聖王爺的寢房……」
「我知道呀。」所以她才待著,預備伺候呀。
「你……」他沉吟了晌,瞬即明白,「你是王兄『要』來的漢女丫環?」
「聰明。我就是被一列軍隊所帶來的……嗯你方才說什麼來著,王兄?難道你是……」丞相大人說金射獨只有一個手足兄弟……
他冷著深眸,「我是金射孤!」意即她的新主子。
「聖王爺!」天!可以命令她做東做西的就是一直佔據她心房的他。
千想萬思也沒料到……說不出是驚喜或是慌惶,她的心好亂好亂。
「披上!」取下錦榻上的短貂毛衣,他丟過去。
恍惚著的莫鎖鎖一下羞紅了腮,天呀,她的肚兜抹胸兒全讓他瞧個仔細去了,還有她半露的肌膚!
他輕撇一抹嗤笑,「過來!」
「嗯?」披好短韶毛衣,她站起身走向他。
「脫靴。」他像個人間主宰似的傲岸。
她只有依言聽從的蹲下,為他卸去足靴子。
然而心裡頭深覺受辱,雖然她已經當了五年的丫環,可她從未做過這樣委屈的差事……
「淨足。」金射孤濃眉一斂,微微不快。
她不是個丫環奴胚嗎,為何楚楚之姿的無言控訴他的薄待。
但他是她的主子,即使他要她死,她也不得不從。
認命的莫鎖鎖只好以清水和絹布為他拭擦足踝和每一根腳指頭,說也好笑,這是她第一次深切的感到她的卑賤。
即使是皇帝陛下聖旨恩賜的特等丫環又如何呢,她仍是他的奴呀。
「還有吩咐嗎?」她起身,故作漠視的驕態。
他瞅著她,眼神深沉到使人呼吸紊亂。
「你……嗯聖王爺,你瞧個啥勁呢。」他的眼神彷彿是一團熱火,侵噬得她昏昏暈暈的。
金射孤忽地扯出一抹極淡的邪笑,「你的模樣更是狼狽,像個被糟蹋過的破布娃娃。」
他出此言,她應該生氣的,應該賞他一記白眼的,可她卻只怔怔的直瞪著他的冷俊美顏。
他的笑……好危險!
「去歇著吧,我可不想面對一張傷痕交錯的面孔,雖然你的醜樣徹底的取悅了我……」
她取悅了他?以她的醜樣?那麼她應該高興或是傷心呢。
「明早記得打水過來,許多活兒等著你做。」她是他專屬的丫環奴啊。
「是的,爺兒。」她只能如斯……這是她應守的分寸,不管她是討厭他或是對他動了情愫。
「嘎嘎!」金射孤懷中的宮舉起右手,對她揮動著,它還是想跟她做好朋友。
「嘎!」皺著鼻尖,莫鎖鎖對它展露敵意的氣笑。
宮好高興哦,她對它「嘎」了一聲耶,它連忙回以一串的嘎嘎嘎嘎。
瘋猿!莫鎖鎖回以更凶野的嘎嘎聲。
於是金猿和姑娘對吼了起來,嘎嘎聲不絕於耳。
金射孤倏地暢笑起來。
宮呆住,它從來不曾見過主人大笑,好新奇。
莫鎖鎖也呆了,他的翩翩神采非常強烈的重擊她的寸寸芳心。
完了。她很不爭氣的愛上她的主子了。
是福,是禍?
老天!救救她吧。
必 必 必
雞未啼,天未亮,莫鎖鎖已讓一陣吵鬧聲給吵醒了,推窗一望,原來是宮中的下僕忙著早膳的炊事。
因為她是特殊的丫環奴,所以她幸運的獨住一房,而且沒有頂頭的老嬤嬤對她頤指氣使。
一想及金射孤的冷芒酷色和丰神的俊笑她就不禁眸底生愁。
「唉。又得面對他了。」歎息之餘,她已簡單的梳理髮絲,著上下人的粗布衣裳。
打了淨水,她往金射孤的寢房走去。
不出意料的,她一路上所遇到的宮奴全對她投以驚艷的垂涎目光。
她自嘲的戲笑,普天之下就只有金射孤對她無動於衷,他甚至因為她昨日的狼狽而龍心大悅呢。
寢房的房門已開,討厭的小人猿正杵在玄關處對她傻笑。
她杏眼狠瞪一下,便走進玄關,將水盆置放桌几之上。
「爺。請淨面。」她冷著容顏,不卑不屈的道。
早已起身,並且已著朝服的金射孤深眸裡溢著一絲
玩味。
她這捧著明洪武聖旨的丫環果然不同凡響,不若一般的俗庸之女,儘是只求他一分一毫的歡心情動。
她不搔首弄姿,更無柔媚的做作表態,卻反而使他的心起了一絲波瀾。
「莫鎖鎖,你起得太晚,來不及為我戴冠、著衣!」
「奴婢的錯!」他沒有手嗎,連這小事也得她代勞。
丞相府中的兩年歲月她可是晌午才起,什麼事也不
必做,打水、梳發的差事全是其他丫環的勞役。
她的本分只是為蝶菲小姐磨磨墨,捉個小刀,畫畫山水圖或是人像描繪罷了。
她暗自咕噥的同時,金射孤已淨清面首,離開寢房往正宮大殿去上早朝了。
「嘎。」宮訝異的叫。這美人兒居然沒有恭送主人,太沒規矩了。
莫鎖鎖自恍惚中驚覺起來,「宮!你杵著做啥?」又要找她「打架」了是不?
「唔嘎!」它的圓眼睛往錦榻上一瞥,然後跳跳蹦蹦的離開了。
原來是「命令」她整理榻上的衣帶呀!
「休想。」一聲女高音自她身後斥吼起。
莫鎖鎖一邊摺衣,一邊眄上一眼,「為什麼對我凶?這是我應該做的卑賤事。」
「大膽!為聖王爺摺衣是一件極尊榮的事!」一個丫環裝扮的女孩上下打量著她。果然有著狐妖的媚色!
「你也是個丫環吧,我和你同一地位,你不該對我叫囂!」
「知道我是誰嗎?」竟不把她放在眼中!整個王宮的奴僕只她膽敢放肆!
莫鎖鎖失笑了,「我初來乍到,哪會知道你是哪一號的大人物?」
「聽著,本姑娘的大名是苗菁!是王后的貼身丫環。」她等著這漢女對她行大禮……
「哦。」莫鎖鎖繼續低首摺疊絲綢男衣……
這漢女奴胚竟然不巴結她這正宮裡的大丫環?「喂!你耳朵生繭了嗎?既已明白我的身份還不……」
「你我都是丫環,這種身份並不體面吧。」
「伶牙利齒。好!我就把你的牙全打掉。」苗菁伸手往她的腮頰使力一擰,另一手則預備將她的檀口打個血滿齒落。
然而莫鎖鎖以手中的絲帶帛條回擊,擊上苗菁的嘴唇。
苗菁往後連退幾步,她的牙竟然掉了一顆。
「賤婢!」王宮之內她可是首號地頭蛇!
莫鎖鎖輕笑,「如果你喜歡罵你自個兒,我不反對!」
是她先擰痛她的腮頰,她只是「必須」的自衛。
苗菁怒極,漢女奴的笑睨使她更是火氣中燒,但她陡地發出尖亢的刺笑,「唷!鎖妹妹是不,你不是剛當差不過一日,怎麼弄得臉上帶了傷,是不是聖王爺看不慣你的刁氣啊。」
「鎖鎖是個奴……」她可沒有必要對他人報告她的小傷因何而來。
「真是聖王爺傷了你啊!」苗菁喜上眉梢的笑開懷,懸吊一夜的心終於能夠稍稍放下了。
八歲進宮,早熟的她對於聖王爺可是暗暗迷愛著,癡想著能有一日得其一憐,做個姬奴也是她的天幸啊。
她努力的伺候王后,為的不就是巴望著王后把她賜給聖王爺,然而這個來自中原皇上的丫環卻是佔了先!
她妒,她恨,她還不服輸!
「鎖妹妹啊,你不知百花國的聖王爺可是個寡情寡恩的男人吧,曾經有一侯爺的千金女因為受不住他的當眾羞辱而上吊自盡唷。」
「哦。」
「咦呀!你不覺得害怕嗎?小心哪,聖王爺哪一天發起狂來也許會擰碎你的玉頸。」
「金射孤如此殘暴?」她不信,冷邪並不等同於噬血。
苗菁尖斥,「死婢!直呼主子的名諱可是大罪。」
「那麼你可以去稟告金射孤,讓他處置我的大不敬呀。」
驕傲的丫環奴!「我這就去敬稟王后!長嫂如母,王后娘娘若是鳳威一起,可有你受的!」
愈想愈是氣惱,苗菁抓起桌几上的臉盆水,一古腦的往莫鎖鎖的身上兜淋而去,閃避不及的莫鎖鎖立即成了濕透美人兒。
「呵呵……」總算扳回一城!苗菁愉快的步出寢房。
但她的愉快只維持片刻……
「呀!哪一個……」咦,不是雨、不是水,從天淋下的竟是尿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