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叫一名宦官代為迎娶她的寶貝女兒?顏面光盡掃於地了。
內務總管依著儀式,掀開轎簾子,攙扶著一身艷紅的新嫁娘。
但是站定位之後,他手足失措的慌惶了,禮官也不知如何讓這婚禮的繁雜儀式順利進行……
王后娘娘心急道:「射孤怎麼還不出現?」難道婚禮作廢?
「王后,請寬心,王弟不是胡為的人,雖然他們脾性偶有物異。」唉,他這王君兄長也無能置喙啊。
「主上!時辰將過……」禮官揖禮,敬稟道。
「這……」真主兒不見,如何成親?
就當眾大臣竊竊自語,氣氛甚是詭奇的時候,金射孤大踏步的走進大殿。
金射獨重重的呼喘了一口氣,「王弟!你讓王兄的心提吊得顫抖!」
「哎呀,」梅品萱忍不住逾越身份的出聲,「快快換上喜服啊,良時將盡!」聖王爺怎麼一身雪白的絲綢錦袍?
金射孤忽逸出一抹魅惑人心的俊笑,在場的親王貴官無不為之吸引。
他走向新嫁娘,一把掀開她的鴛鴦紅蓋巾,睇凝著那張又驚又喜,既羞且赧的粉雕玉容。
「爺……」心頭的小鹿亂撞,她從沒有見過金射孤這樣含笑的瞅視。
「行過跪禮,你便是聖王妃了。高興不?」眼裡的最深處隱藏著毀滅的亮芒。
龍雅倩發自肺腑的臊笑道:「高興!這是妾身的榮幸。」幾乎是想望一輩子的願景啊。
「本王命令你做什麼,你可以無怨無悔的一概承接?」
「爺是妾身的准夫君,也就是妾身的主宰!」
「既是主宰,那麼本王『恩賜』你苦役終身,到死為止。」的確是恩賜,否則她應當死無全屍,曝露芒兒野。
「呃?」龍雅倩震呆住了。
「射孤?」金射獨也不禁詫異。
「聖王爺您可別是生了風寒,說了不自知的昏話吧?」梅品萱連忙走下金石玉梯,她的心跳差點停止。
「梅夫人的這兩句話已經犯了大不敬的諱罪。」他倏忽揚聲大笑。
「這奴才……奴才……」究竟是怎麼了?美夢不是即將成真才是!
龍雅倩顫抖的問聲,「所謂的苦役意指的是邊野疆地的奴隸嗎?可為什麼?我是你的妃子啊。」
「妃子?我們行了拜禮嗎?『迎娶』你的該是內務公公吧。」
冷抽聲接二連三的響起,眾人全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明明是一樁國婚,怎麼新娘子必須淪為最下等的苦役工?
「不!」龍雅倩撕心裂肺,痛喊著,「你不能這樣待我!我的腹中已有王嗣……」
「那是王嗣嗎?你不怕我拔了你的舌?」
他的笑容彷彿是血魔,叫她應不出話來。
「帶他們進來……」金射孤仍是挑眉邪笑。
一旁護侍在側的將軍連忙步出大殿,迅速的將殿外兩名遭受五花大綁的囚奴抓進來。
「小玄子!」梅品萱瞠直瞳仁。
「恭大夫?」龍雅倩一踉蹌,鳳冠跌摔下。
「夫人!」小玄子哭啞了聲,「不是奴才告的密!是聖王爺昨夜把奴才抓去拷問。所有擒捕莫鎖鎖的奴僕也全都鋃鐺入獄了。」
「你全招了?」梅晶萱慌忙問。死奴才!成不了大事,「你該不會拖我下水吧!話可不能亂加栽贓!」
「夫人,是您命令奴才……奴才縱然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殺死二夫人,何況奴才和莫鎖鎖毫無怨仇啊。」
「聖王爺……」梅品萱咚地跪下。「小玄子一定是拿了那賤婢的好處,故意陷我於不義,那賤婢一定是眼紅倩兒的……」
啪啪兩聲,金射孤運氣掌刮,毫不收力。
嘶叫不已的梅品萱痛得難受,她的牙齒全掉落出來,整個嘴巴全是鮮血淋漓。
金射獨嚴聲斥喝,慍怒極了,「梅夫人!究竟你做了什麼?」否則射孤不可能如斯怒火狂燒,連他這王兄都不禁一凜。
「奴……奴才……」
龍雅倩突地插了嘴,「恭大夫把一切全招了是不是?」
「你自己說予王君和王后明白,或是由我開口?」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他必凌遲責罪。
她幽幽的笑了,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我肚中的並不是王嗣,也就不是您的至親骨肉。」
「倩……」梅品萱駭恐得三魂去二魂,七魄剩一魄。
王后娘娘驚問厲厲,「你腹中的胎喜如果不是射孤的,那麼是何人所為?或者你根本沒有受孕?而是欺君罔上!」
「奴才有孕兩個月了,是個孽種,孩子的爹只是個賊偷,奴才連他的名字、他的面目也不知……」已經無力回天了,她的貞節清譽全挽不回了。
「大膽,」王后娘娘甚為氣憤,「竟敢撒下漫天大謊,竟敢混亂王室血統,竟敢妄攀王妃大位!雅倩,你實在是使本宮太失望了,本宮錯看你了!」
「哀求娘娘,賜奴才一死。」活著,反而太艱辛。
「休想。」金射孤冷斥怒笑,「你帶著你的骨肉到邊野疆地去受勞刑,倘使你膽敢自盡,你的母親將以身代罪!」
「聖王爺……你太殘忍了!」竟然連死亡也求不得!苟延殘喘的罪罰竟是他口中的恩賜……龍雅倩傷透了心。
「敢傷本王的愛婢,你早應該明白本王狠絕到底的嗜血。」
他的愛、他的仇都是強烈的絕對!而她,不幸的成為他的仇!
「王君!小玄子和梅品萱發配到占城大國,充當苦奴吧。恭文的役工,王弟已行文下令。」
「依你所奏。」畢竟他是受害者。
「謝王兄。」
「不,不,請恕了奴才!」梅品萱跪趴向前,抓著金射孤的衣裳,聲嘶力竭的慘哭道:「占城大國的苦役生涯生不如死啊!奴才給您磕頭,每日每夜焚香祝禱聖王爺洪福天齊!」
「生不如死?那麼本王殺了你,再行鞭屍的恩賜,如何?」
「啊!」他不是孤寡脾性,他是魔鬼的化身!她不該愚蠢的和魔鬼對抗。梅品萱後悔莫及。
第十章
「爺!王宮外圍全是這些文函四處散放,但是守護的將士沒有人見到是哪個歹民所為?」
高坐於寶馬之上的金射孤說道:「呈上!」
「是。」白翎官雙手高舉,將文函呈上。
「莫鎖鎖已回中原,北京畿都可尋。」他的眸中燃起火陷的光芒。此心顫喜,無人得知。
「記你大功一件。」
「謝聖王。」
「帶宮出來……」
「啊?」帶小金猿幹麼?
「轉告王君主上,本王和宮往北京城尋找擅離職守的丫環,不告而別的罪再行議處。」
「爺?」白翎官怔愕不已。遙遙千里,只為一小婢?
必 幽 必
王宮外的一株大樹之下,一名英氣颯颯的小姑娘得意洋洋的把下巴抬得甚高。
「怎樣?我這發文函的點子棒吧?」自己真是金頭腦。
「寶小姐英明!小的佩服得五體投地。」
「哼哼。本姑娘可以改當月老了。喂,媒人銀子好不好賺啊?」
「寶小姐出點子,絕對是眷屬滿街,寶小姐也一定成為小富婆。」他巴結就對了。
「哈哈。好說、好說。」
王天大暗自想著,她自己的夫君都還沒找著哩,十七歲的媒人婆?笑掉旁人的大牙哦。
「死王天大!啥鬼表情?我到底是開心山莊的女莊主!」這男子長得庸俗也就算了,還不懂遮醜的仍曲眉目鼻嘴,嘖!
寶弦月手癢,「送」給王天大一巴掌,王天大的牙齒立刻掉出兩顆。
「希望金射孤盡快找到鎖姐姐,和她再生幾個小娃兒。」
可是沒啥事好忙,日子真是乏味得緊。哎,她有點兒寂寞呢。
必 幽 凸
北京郊外,小盈快步衝進一民宅,神情十分焦慮。「鎖姐姐!咱們得快離開北京城才行。」
大腹便便的莫鎖鎖正織著小娃衣布,她失笑道:「你呀,都快許人了,還莽撞!」
當她去釵易裝的回到中原,探望過嫂嫂和兩個小侄子之後,她便買下這一棟民宅,做為安身之所。
現下想想也真得感謝皇帝陛下,他贈賜的那一大箱珍珠只要其中了兩顆便足夠存活了。雖然她只帶了一小布包的珍珠,這一路的行走和打尖完全不必捉襟見肘的苦挨著。
而小盈也用她轉送的珍珠為她自個兒贖了奴身,離開丞相府邸。
也合該是有緣,茫茫人海之中她竟然和小盈在布坊裡相遇。
當時黏貼著可怕膜片的她出聲喊了小盈,兩人相認至今也有三、四個月了。
幸得小盈的照顧,她和腹中胎兒可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過著隱世的幽幽歲月。
小盈一邊慌忙的打理行裝上邊急切的說分明。「那個什麼王爺、什麼孤不孤的男人竟然跑到北京城來了!」
「金射孤?」她脆弱的心田仍是猛地撥亂一池春水。
「對,對!蝶菲小姐告訴我的!幸好我今日送了我的獨家糕點兒到丞相府給夫人和小姐……」
「他來了北京……」與她有關嗎?或是她的奢盼?
「鎖姐姐!蝶菲小姐說那個男人好專霸哦,雖然她沒瞧過他,但他竟然闖進丞相府裡瘋狂的找你呢,整個丞相府差點兒叫他給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