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位老人家倒是很難得理念一致,並且槍口也一致。」
黑楚樵冷冷的笑,言下之意使得黑晉和單雍低下頭,忐忑不安的猛扒白飯往嘴裡塞。
單戈不解,他完全聽不懂三個大人所談論的事,但是黑楚樵說他只是一個「意外」?難怪黑楚樵對他沒存一點兒父子溫情。
很好!既然黑楚樵這麼絕情,他也可以很明白的拒絕承認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和他相依靠的母親……
夜半三更,黑楚樵下樓來煮杯咖啡,黑晉倒像是神算似的早已待在廚房裡等他,並且小聲的囑咐——
「噓!寶貝孫子,你和我的寶貝孫媳婦有沒有勤快些『做人』?趕緊加油,否則親家公要跟我爭單戈,所以你們倆夫妻最好多生幾個,讓我們倆老平分!」說完即刻閃人。
啜飲濃香黑咖啡的黑楚樵,面容上泛出一股極壓抑的悲哀之色,他待了許久才上樓去。
大床上的單喻已經沉沉入睡,黑亮長髮披散在枕邊的她看起來無邪又脆弱。
黑楚樵的心隱然一糾,他多想傾盡十年來的相思,但是倨傲的偏執個性使他很難以真性情對待她,就怕愛得太烈,傷會更深切。
「喻兒……」他低吟了一聲。這兩個字一直霸佔他的心底,一直固執的折磨他的癡迷。
上了床,他緊緊摟抱伊人軟纖如綿絮的身子。
柔情溢滿心間,他漸漸地入眠。
早巳夢醒的單喻一動也不動的任由黑楚樵將她抱個滿懷,然而淚水卻像決堤的壩子不斷地湧洩,濡濕了腮畔清頰。
他們已經結婚兩個半月了,但這些日子每個夜晚,他對她都是冷淡的高傲姿態;不是不理不睬就是冷嘲熱諷,她幾乎快被逼瘋了,可是夜半驚醒的時候她卻發現他都貼緊著她的身子,彷彿是她的守護天神似的呵疼著她。
他究竟是愛她,還是恨她?
輕合眼瞼,單喻無言的吶喊,心中祈求上天給她答案。
第六章
上武館的練習場照常人聲鼎沸,砰砰的摔倒聲此起彼落的響亮著。
突然,一聲撞擊嚇壞了眾人。
「師母!」
「趕快請師父來,師母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一時之間像是戰爭爆發似的,有的人飛奔到前館閣居通報訊息,有的人忙著找尋醫藥箱,有的則打電話請診治醫師到館。
當黑楚樵聞訊趕至的瞬間,他面容上的血色盡失。
「喻兒!」發自肺腑的驚惶失措,使得他的鎮靜自若一下子全不見了?
單喻額邊上的大血口使他的心緊糾著,彷彿隨時會崩潰。
「媽媽!」穿著柔道服的單戈也緊張得不知所措,母親額上流淌出的鮮血使他恐慌不已。
「夫人怎麼會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朱少燕叉起粗腰,威嚇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只聽到一聲巨響回頭就看見師母已經昏迷過去了。」練習生之一的大個子怯弱的答道。
「你們這些……」笨蛋兩個字尚未出口,便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楚樵你……你……」哇呼!天塌下來也不干己事的黑楚樵,竟然……淚盈於眶?朱少燕的嘴張得老大。
「少燕,立刻叫王醫師過來。晚上的課由你代勞。」說完,黑楚樵即橫抱起單喻上樓去。
「我也要……」預備隨後跟上的單戈被朱少燕拉住袖口。
「沒瞧見你老爸對你老媽心急如焚的模樣,你上去幹麼,當小燈泡啊?」
「她是我媽媽呀。」
「你老爸很愛你老媽,會好好照顧她的。」
「黑楚樵根本不在乎我媽媽!他和我媽媽結婚只是因為我的存在。」他拒絕當「附贈品」或是「意外」,他受夠了冷酷寡情的黑楚樵。
「帥小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只不過,你老爸跟你老媽之間是奇怪了點,沒見過他們這樣談戀愛的,明明在乎對方在乎得要死,卻老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絕情絕義得好像是宿世仇人,真有他們的!」
看著眾子弟站著發愣朱少燕咳了一聲,他壓低嗓音道:「幹麼淨杵著做柱子啊!還不去摔,明年的亞洲杯不拿獎了嗎?」哼,黑某人不在,他朱某人最大、最威風。
可是他也好想娶個老婆相親相愛喔。
朱少燕請來王醫師後,即退出門外;王醫師看出黑楚樵的心焦,立刻細心的為單喻診治。
「尊夫人可能是因為發高燒,加上氣血兩虛,才會昏厥過去而摔下樓梯口。黑館主你不必過於焦慮,尊夫人受的只是皮肉傷,手肘骨和膝關節的傷勢並不嚴重,休養調息一陣子就可以痊癒了。」王醫師把針劑收放好。
「喻兒的高燒什麼時候會退?她的身體和手腳還燙得紅熱。」黑楚樵猶是不安的憂心著。
「黑館主放心,我已經替尊夫人注射退燒消炎的藥劑。」王醫師的老臉皮笑得坑坑皺皺的。黑館主和黑夫人真是鶼鰈情深哪,瞧,黑館主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黑夫人一眼。
送走王醫師之後,黑楚樵緊緊握住單喻發燙的小手。她的額頭已經上了紗布,微皺的眉頭似乎表示著她正受病魔的侵擾。
不捨的撫摸嫩細無瑕的粉頰,他專注的看著她、守護著她,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又發起高燒。
是夜,痛疼的嚶嚀聲驚擾了剛剛入寐的黑楚樵。
「喻兒?哪裡不舒服?」一直摟抱伊人身軀的他,連忙側起身,俯首輕問。
長睫毛微微一掀,仍在高燒當中的單喻昏昏沉沉的低吟著。
「口好渴……」她的頭好像有無數的石頭壓迫著。
「身體好痛……」全身的關節骨頭彷彿已遭拆解,她一點力氣也沒有。
「燒退了就沒事的。」他起身倒了一杯加上鹽粒的溫開水。「來。」扶抱住她軟弱無力的身子,他將溫水緩緩的餵著她喝。
「餓不餓?我煮個粥給你喝……」
「我吃不下。」將螓首垂靠在他的肩上,單喻的聲音輕淺無力。
「喻兒乖,吃點東西補充體力,身體才會快些康復。」她生病體虛,怎麼可以不進食。
「不……不要……」她拗了起來。
「喻兒,聽話才乖。」他極具耐心的哄著她,安撫她因為生病而不穩定的情緒。
「我想睡覺。」她的神智昏亂。
「好,我抱著你睡覺。」只好依她了。
「你……真是黑楚樵嗎?」她懷疑自己是在夢中。
「不然是誰?」他好笑的點點她的鼻尖。
「楚樵不可能這麼待我的……」她一定是在作夢。
如果這是夢,她可不可以不要醒來?她想永遠依偎著他。
「你……可不可以不要消失,不要離開?即使是哄騙我也好。」眼睛熱熱的,眨巴了下眼睫,清淚便滑了下來。
黑楚樵心疼的吻去她的淚滴。
「傻瓜!蠻悍的娶你為妻,就是不願意放開你……十年了!你注定是我的,即使你要逃,我也絕不放手。」
傻喻兒,倘若不是愛慘了她,他怎麼可能會用一輩子的婚姻契約來束縛自己那顆放蕩不羈的浪心?
「好……一言為定哦。」渴切的偎進他的胸懷,單喻幾近夢囈的呢喃輕語。
不是夢!
單喻搖了搖頭,不可置信的盯著眼前寬碩結實的男性胸膛。 她仍被緊緊鉗制住……
動了下身子,她想掙脫像八爪魚似的他。
「好些了麼?」摸著她的額和面頰,溫涼的體溫使他鬆了口氣。
「放開我……」她輕喘,全身仍隱隱作痛。
黑楚樵皺了下眉間,微微一哂。
惡作劇似的,他故意將她抱得更緊,結實的長腿甚至跨上她的腰腹,使她完全動彈不得。
「昨晚你可是哀求著我別離開你,難道你要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
單喻的身子輕輕戰慄,她的臉紅了,頓時燥熱不已。
「我以為我在作夢……」她無助的辯解。
他不捉弄她俯首輕啄細吻著她的唇畔,大手在她脊背輕緩的摩挲捏撫……
新婚之夜他對她的輕薄鄙賤再次浮上腦海,使得單喻驚駭得全身一凜,難道他又要重施故技的傷害她的感情?
攢握緊拳,她奮力的捶打他的心口。
抓住她的手,他輕笑,「做老婆的人怎麼可以這般凶悍?看來,我可得好好馴妻了。」
「楚樵?」
她真的被他弄糊塗了,他的眸光為什麼柔情如水,含著寵憐的光芒呢?
「單喻,你應該盡一點為人妻子的義務。」
他命令式的說著,酷酷的神色中噙著的笑意帶著嘲弄,可是他的眸光卻令人迷醉。
「現在是大白天……」低聲的抗議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半點兒說服力。
「夫妻恩愛是天經地義的,時時刻刻都可以被允許,懂嗎?」黑亮的眸光閃著情慾的渴求激盪。
他輕解她的羅衫,手掌撫握住單喻胸前的渾圓尖挺……
彷彿兩百瓦電流穿透似的,單喻驚詫住了,她的身體似乎不再是她能夠主宰的,每一個顫抖都像是迎合他的渴求似的鼓舞著他進一步的侵略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