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開了!耶穌基督!
我幾乎是跌撞地出了房門,穩住氣的帖上門縫,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
「親愛的,你確定你看見了人影,該不會是僕人吧?」
「不!絕對不是,是紅色的人影,一閃即逝,像是一隻飛行的雀。」是他的聲音,酥軟呢噥又動人心弦的腔調。
我踮著腳尖躡手躡腳地出了圖書室,直奔樓下,到二樓時旋即右轉,朝東邊走去。我必須一個人跟他對峙,倘若那個叫蕾秋的女孩在場的話,我會失去勇氣,會全盤皆輸。思及此,我毫不躊躇地走向東翼最深處的房間,推門而入。
室外太陽漸西斜,東廂房光線已微暗。我摸黑探試,往前走不到十來步,便踢到垂物。我抽氣叫喘,忙低下身撫著傷處,另一隻手摸上了罪魁禍首,原來是四柱大床。
我忙轉身走到窗邊的沙發,往褢一坐,強忍著痛,硬是把眼汳逼回眼眶。這時,門嘎吱一聲大開,然後被用力的甩上。我的心臟遂停止跳動,連大氣都不敢吐。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我豎直耳朵聆聽動靜。他沒點亮燈,就開始倉猝的脫掉衣服,然後走動了幾步,一陣沖水聲快速傳出。沒多久,又有人開門而人,屋內隨即燈火通明。我像一隻鴕鳥,全身蜷縮在沙發褢。幸好沙發是面對落地窗,不然我早就被發現。後來進門的大概是侍僕,我聽他開口了:
「主人,您的晚宴服在此,請容我為您更衣。」
他沒應聲,空氣彷彿浮著令人窒息的緘默鉛塊,按著才又聽到侍僕說話:
「是的,主人。本郡的名紳已全到齊,別忘記晚餐是八點半。」
按著我聽到門開了又關,房內頓時又鴉雀無聲。
我蜷在沙發裡,對於房內的情況一無所知,由於對方沒發出任何聲音,我依稀聽出他穿上了衣服。沉默今我不安,好像有大事要發生一般,就在我猶豫著是否該現身時,一陣威脅的話音突然在我耳際上方冒出:
「你是打算自己出來,還是要我把你揪出來?鋃鐺人獄的滋味,不知你嘗過沒?」
即使怒火中燒,他的口吻還是冰冷而不失澧。我慢慢坐直身子,不知他的臉就近在眼前,所以當我一轉過臉,雙唇頓時刷過他冰冷的眼。
他陡然一顫,本來伏靠沙發椅背的身子驀然仲直立起,深邃的藍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起來。
「你他媽的怎麼在這!」
他邊說邊揪起我的紅毛衣及襯領。我像小貓似地被他提將離地十來公分。
我直瞪著他殘缺的容顏不語,他直覺地把頭側至另一邊。我痛心地看著他穿著雪白襯衣與黑長褲的模樣,他的魅力依然無損,英氣逼人。
我支支吾吾地答:「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借口。
他的薄唇抿成一直線。「你沒欠我任何柬西,倒欠我一個解釋。你混進我房裡想玩什麼花招?」
我以雙手摀住耳朵,細聲求著:「拜託!我又不是聾子,你有必要用吼的嗎?」
他放開了拎著我頸領的手,後退幾步,轉身背對我。「好!不吼可以!你也不用解釋。你怎麼進來,就給我怎麼滾出去,否則我將你送警法辦。」
聽到如此無情的宣判,我氣得忘了膽怯。「這一個月來,我南北來回奔波為的是什麼?你休想一句話就把我打發走。」我急衝到他跟前。「說到道歉,不知道是誰欠誰?我感激你寬宏大量不把怨恨宣洩在我身上。但提到解釋,我可不像你那麼大方,你欠我一個解釋,整整三年,如果你的解釋能令我滿意的話,不用你催,我自己知道門在哪。」
我瞪著他,等他開口。
「你有必要用吼的嗎?我可沒聾。」他依樣畫葫蘆地說。
我氣得倒退三尺,心想他若不肯給我答案,我再苦苦哀求,都無濟於事。
「你要解釋?好好聽清楚,我只說一遍。也許我當初的確是出於關心,不忍讓一個無辜女子跟一個行將就木的廢人綁在一塊,所以用計趕走你。但我現在一點也不在乎你,三年已過,我心已死,也早當你不存在。你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兒冒出?你的出現只會強迫我去想起那可憎的一日。我不要你,你走得愈遠愈好。」
他冷然道出,沒有絲毫的激動。即使我的心已因他的這番話在淌血。但是,理智告訴我,他又在演戲了,唯有一個人在念台詞時,才會這麼不疾不徐地表達出來。
「你別想拿話氣我,這回激將法不管用的,儘管刺傷我好了,我不在乎!我今天會這樣出現在你面前,早已有了心裡準備,我不要再離隍你,我是愛你的!」
他倏然轉身,微濕的髮梢不服順的豎起,他瞇眼冷笑道:「愛我!你在騙誰?你真是不知輕重,這麼有把握地要強行進入我的世界。真令人高興,你花了將近三年的時間才想通要做我的新娘。但我可得告訴你,你晚了一步,我已另有人選了。」
我全身一僵,彷彿他打了我一巴掌,但疼的卻是我的心。但我告訴自己,不能再三兩句就被他撂倒。
「她是誰?」
他直視我。「她叫蕾秋,是我茌蘇格蘭牧場總監的女兒,美麗又開朗。智商雖沒你高,但個性比你溫柔多了。」
我一聽到他拿我和那女孩相比時,心裹就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可見他嘴裡不承膂b,但心褢還是想著我。
「這些日子,她帶給我的快樂,是我無法償還的。」
「所以你才想娶她嗎?」他不答,我繼續吼著:「你從不給我機會!你剝奪了我的權利!」壓抑下想哭的情緒,我低聲間:「她美嗎?」
他旋身走向沙發,一屁股地坐下去,任我一人站著。「她美得不得了,有頭綿密金色的秀髮,與紫羅蘭般的眼睛,酷愛大自然,討厭死板板的教科書。」
我不禁眉頭深鎖。我跟她是截然不同的人,在個性上,更是南轅北轍。這是我的第二生命:而我的第一生命……是這個坐在沙發上對我讚頌另一名女子優點的臭男人。
「她對我百依百順,不會是我生活上的負擔。你能做到嗎?」他挑興地斜過右臉刺激我。
「我不會比她差!」我跨大步直逼他眼前,叉著腰。
「是嗎?」他一副愛笑不笑的臉,仰視我的上圍打量我,然後鐵石心腸地丟出一句。「差多了!」
我不去理會他惡作劇的輕蔑,追問:「她多大年紀?」
「二十一歲。」
我一聽,眼睛凸了出來,心想她那麼年輕就發育得那麼好,忍不住想逼問他是不是已和她共赴巫山雲雨,但為了避免聽到真相,我忍痛拋開疑團。「那你多「老」了?」我刻意強調「老」這個字,還特別拉長音調,最好氣得他腸胃打結。
「你心知肚明!」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得意的笑了,繼續問:「你還愛我嗎?」並藉著落地窗玻璃上的倒影,得知他完好的側臉一僵,對我突如其來的問題思索沉吟著,然後堅毅地吐出「無可奉告」四個字。
我聳肩表示不在乎。「你愛她羅?」
他似乎早猜到我會有此一問,因此回答得快得離譜。「我計劃跟她交往,也許會娶地也不一定。」這計叫聲東擊西,答非所問。
我旋身面對他的藍眸。「你打算娶一個小你十五歲的女孩,但卻說不出娶她的承諾。你這副樣子也配她嗎?」
聽到我的話,他全身一震,眼中冒出怒火。
我繼續道:「你如果夠仁慈的話,就該為她著想,放她走,讓她去找另一個更好的對象。以她成熟得跟蜜桃一樣的條件,不出半年,就會有人追著她跑。」我全力使出激將法來打擊他。
天助我也!這樣做不知是不是人缺德。但我確信,他根本只是迷戀蕾秋罷了!
「我干麻要捨棄蜜桃妀挑酸葡萄呢?」他夾槍帶棒地暗損我,話也開始發狠。
「你不覺得手段卑鄙了點嗎?你長得也不差,怎麼不幫幫自己忙,吊個凱子呢?」
正中下懷!
他開始動怒了,我就是要他失去理性。「很抱歉,可惜其他男人的眼光都沒差到跟你一樣,瞎了眼迷上我,這可不是我的錯。」
「你的意思是你還是一樣潔身自愛,是嗎?一個二十八歲的酸葡萄處女,是嗎?怪不得你講話那麼酸。」
我的臉頰燒紅了起來,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我有一些經驗,」看他沒有任何反應,我繼續說:「而且你的比喻也差勁透了!」
我愈說愈靠近他,看著他兩鬒的幾根銀絲,以及性感的肩型,我當下決定了該怎麼做。
我慢慢地滑坐在他的大腿上,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胸前抵著他白襯衫下起伏的胸膛。他的呼吸驟然地加快,但雙手握得死緊。
我不要他克制自己,我要他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