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你生活上有重心,你有工作做為人生目標。」我試著與他溝通,但他充耳不聞,只一勁的猛抽煙。
「想想你那天出現在潘華大宅的情形吧!是你自己一逕的往這個婚姻裡跳,沒人推你,更沒人綁著你、慫恿你結婚。若你不健忘的話,該記得一個月前我們曾經約法三章。其中一項便是禁止教書。好好想想吧!別一逕的為所欲為,忘記了自己許下的允諾,你該長大了!不能因為這條路上有障礙,就逃避似地往回走。夜深了,我的話就到此為止,你上樓睡覺去吧!」
我猛然起身,越過他,走向樓梯,氣急敗壞地喊道:「我是長大了,但你一直把我當個長不大的女孩使喚來使喚去,這個不行,那個不准,你比我爹還專制。」
我氣呼呼地衝上了樓梯間,奔到我的臥室,進門時故意重重地甩上門,震得整個屋子轟然作響。
唉!我真是任性,這樣不等於自己掌嘴,默認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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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了,我們之間談不上十來句話。
我因為他狠心地拒絕我的要求而跟他賭氣,他也懶得理會我,不是借口待在書房辦公,就是約代理人洽公,下午就去醫院,我由詹森那兒打聽到嘉伯打算接受移膚手術。
「你確定嗎?詹森。公爵當年怎不早死早超生呢?」我瞇著一眼,彎身玩?桌上型迷你揰球。
詹森瞭解我跟他主子問的冷戰,所以對我的惡言惡語不以為忤。「夫人,三年前的手術沒有那麼先進啊!醫生只能簷保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少爺的個性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既然無法達到完美,他寧願多等幾年。最近他的主治大大與他溝通過,並引薦了數位權威約談,他們保證即使不是十全十美,也能達到百分九十的成功率。」
「我以為你主子不在乎呢!」
「夫人,本來我也這麼認為,但看來他改變了主意,大概是因為你的嬌艷使他自生慚愧吧!」
「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姿色只是尚可而已,比有待加強高一級。若真是為了女人,那女人也絕對不是我。」
「你千萬別妄自非薄。」
我褔至心靈地問了個問題。「你倒說說看,詹森。若是你主子真的整容成功,回復原來的外貌,我會不會被打入冷宮?」其實我早就住進冷宮褢了。
「夫人,你這是在懷疑少爺的忠誠度嗎?」
「不是懷疑,只是未雨綢繆。沒出車禍前,他有很多女朋友,甚至被倒追得很慘。」
「夫人,現在少爺仍是如此啊!」他驚覺說錯話,馬上住口,小心的看著我發青的臉。
「詹森!謝謝你雪中迭炭!」還真是火上澆油哩!
幾分鐘後詹森出去寄嘉伯的信,我眼尖地掃到收件人姓名:蜜莉夫人,收件地址是蘇格蘭。
詹森才一跨出門不到五分鐘,門鈴隨即響起。我一開門,外面站了一個陌生女子。我愣了一下,尚不及反應,她就笑開了眉眼。
「請問這是格蘭斯特公爵府邸嗎?」
我點點頭,看著這個絕對具有蠱惑男人魅力的女孩。「是的,請問你有事先約定時間嗎?」我學著詹森。
「我以為伊恩先生巳聯絡過公爵大人了,他沒跟你提嗎?」
「我?他沒告訴我啊!公爵大人現在有事外出,如果不介意的話,請進來坐一坐吧!」
她跨進了門檻,脫下大衣與帽子,二話不說地就遞給我,我拎著她的衣物,看她直走人大廳,而且興趣十足的打量房子。
我並非生就嬌生慣養。但甫自婚後,住進這房子以來,賈太太、詹森及丁勒都很敬重我,舉凡粗重或不合大人做的事,都不讓我碰。現在反而得替一個高傲的黃毛丫頭掛大衣。我認了!誰教我不一開始就表明身份。
「你要茶、咖啡還是冷飲?」
「熱茶就好。」
廚娘賈太太很快地送上一壺熱茶、鮮奶及可口的點心。我遞了茶給她,她輕聲道謝地接過手後輕輕啜了一口。
眼前的女子很年輕,才二十出頭,姣好的身材裹在緊身的套裝內,她的紅髮有韻味地散佈在兩頰與額前。
「我認識你,你叫艾瑪,我知道公爵很欣賞你。」
她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工作人員皆說要不是他的堅持,我不會那麼幸運地被重用,今日此行是特地來跟他當面道謝的。」
「你真是太好心了,我想他若知道你曾拜訪他,一定會很高興的。你見過他了嗎?」
「嗯!但都是匆匆一瞥。他只到過攝影棚三次而已,每回都不超過五分鐘,所以我苦無機會表達我的感激。」
她紫水晶般的眸子閃爍?期待,我毋需費神,就知道我家的大老爺又把這個小女孩迷得團團轉了。我暗暗地沉著慍容。
她也注意到了,試著轉變話題,想知道我的身份。
「我是他的親戚,法定名義上的親戚。」我嘲弄地道。
她快樂地對著我這個公爵法定上的親戚笑著。
看樣子,美女的IQ都不見得很高。我暗示她,也許下次她拜訪前,能先來電確定公爵是否在家,才不會白忙一場,並跟她保證會向公爵提及她造訪的事。
這件小插曲是我噩夢的開端。以他目前仍受女性青睞的程度,他想要有個小戀曲是易如反掌的事。目前只因顏面受損,逃避女人,一旦他恢復原貌後呢?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嘉伯對我冷言冷語猶如落井下石,我快樂不起來。
晚餐時,他趕不及回家吃飯,只是草率地打電話交代詹森,他人在攝影棚,察看廣告的拍片進度。
我為了等他回來,一直坐在大廳的沙發褢,等到我赤腳蜷縮,猛打瞌睡時,大門才響起了開鎖聲。
十一點了!我揉一下眼睛,站起身迎向他。
他有點訝異,「抱歉,今晚趕進度。你還沒睡啊?」
他的領帶已解開,扣子也開了好幾粒,我見他順手將西裝外套丟到沙發上後繼續走向酒櫃,給自己倒了杯波本,人就倚在櫃上,端著酒看我。
「下午時,有位美麗的女人來訪。我答應她,務必會轉告你。」
「你倒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他挪揄地嘲諷著,令我皺起了眉。
「你一定非得露出這種譏笑的態度嗎?這樣傷害我令你精神百倍嗎?我想我的好意起碼值得你說句謝謝。」我無力與他起爭執,只得認命的低著頭,看著雙腳。
「謝謝你!」他鄭重地吐出謝意,然後淡淡地道出他對這女孩的看法。「我今天下午在攝影棚遇到她了,她親自跟我解釋了來意,很甜的女孩,不是嗎?」
我得承認,他用「甜」這個字眼兒,比起其他形容詞更教我怒火中燒。不是俗不可耐的「美麗」、「漂亮」,而是很「甜」的女孩。
我抬高了下巴。「很高興,她成功地轉答她的謝意了。你肚子餓嗎?要不要我準備一些宵夜?」
「不用,我八點半時才同大伙找了家酒吧犒賞自己,我一點都不餓。」他說著走過我身邊,旋即停下,轉身面對我。「你真是太好心了!就為了告訴我艾瑪的事嗎?」他的目光灼灼逼人。似要洞穿人心,看穿我的想法。
「嗯!還會有別的事嗎?既然交了差,我該上樓睡覺去了。晚安!」我不等他回頭便逕自走向樓梯,我能感受到他那雙藍眼還是目不轉睛的直盯著我僵硬的背,不待我走上頂樓時,他冒出了一句話,差一點害我又滾下樓梯。
「啊!對了!艾瑪也請我轉達她的謝意給我那法定名義上的親戚,下午茶非常怡人,我的老婆,祝你一夜好夢。」
他是故意的!
這個可惡的惡魔,明明知道我很在乎那個叫艾瑪的女孩,偏要用話激我。他是全世界最沒有同情心的人,在我傷口上撒鹽,還樂得直上雲霄。
我咬牙切齒地啃著枕頭,把它當做是那個「大情聖」地攻擊,好波心頭之怨,一肚子的委屈泉湧上心頭,我倒在床上落淚。
這就是所謂怨婦的遭遇嗎?
他就這般討厭我,棄我如敝屣嗎?
如果我還是單純的女孩的話,我就不會那麼渴望他的關愛,對愛的有法也就單純多了,僅會是小女孩似的憧憬。一旦體會巫山雲雨之樂,他若即若離的態度鞭笞著我,光是想到他以欣賞的目光追尋著女人瞧,就今我難以平衡。
正當我陷人愁雲慘霧的情緒時,隔壁房間傳來了走動聲,在寂靜的夜褢更是清晰。
它由窗戶移至門口,再出門口移至窗戶。
很高興地發現,他也會失眠,我幸災樂禍地笑著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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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令進入了多雨的三月,氣候像個剛進人青春期的少女,彆扭得很。儘管春神臨近大地,天空還是時而下雨,時而放晴。一天之內,過往行人將雨衣穿了又脫,脫了又穿的情景,屢見不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