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拓歎了口氣,絮絮地嘀咕著。「真搞不懂你在氣什麼,老幫主就快把幫主的位子傳給你了,這樣還不高興?」
黑灼擰著眉頭,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他是黑蠍盟下一任的准幫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不是應該很春風得意才對嗎?怎麼他卻一點歡愉的情緒都沒有?
他的眼光往場中梭巡,這些男人都是出來買醉、買快樂、買享受的;男人就應該花天酒地,只守著一個女人,對她一個忠心有什麼意思?
驀地,他半瞇起了眼睛,一道怒火中燒的光芒在他眼中燃起,他驟然起身朝場中走去。
高天拓莫名其妙地看著黑灼站起來,黑灼突然間殺氣騰騰的,讓他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
黑灼在一桌有四名穿著暴露、嫵媚的陪酒小姐的圓桌旁打住腳步,他傲然地盯著其中一名長髮帥氣的年輕男子,眼中激射出不滿的火花。
「小子,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的口吻像吃了火藥,沖得嚇人。
阿JO莫名其妙地看著桌旁的黑面神,不明所以地反問黑灼。「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幾名和「世紀婚紗」有合作關係的大陸業務員到台灣來玩,他只是奉洪蕾之命,略盡地主之誼招待他們來這裡見識見識罷了,有什麼不對嗎?
「你當然不能在這裡!」黑灼一把揪起阿JO的衣領,火大地將他提起來,他瞪著阿JO,惡狠狠地道:「有女朋友的人還出來花天酒地,你該死!」
阿JO也氣了。「喂!你這個人講不講道理?你放開我,我哪有什麼女朋友,你別胡說!有也不關你的事,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我就是要管!」黑灼的火氣更大,這個男人明明就是那天陪以節吃飯、送以節回家,還吻了以節的男人,他雖然有些醉了,可是他相信自己沒有認錯人,一定是這小子沒錯!
「你還不放開我,我要報警了!」看出對方的凶狠之勁,阿JO威脅的抬出法律來。
黑灼睥睨地一笑。「這家夜總會是我開的,我就是這裡的主人,我是天,也是地,沒人膽敢替你報警,也沒人膽敢得罪我黑灼!」
「黑灼——」阿JO恍然想起,原來他是黑灼,難怪覺得他眼熟。傳聞中,和以節一起在海曼島遇襲的人不就是黑灼?
黑灼二話不說突然伸出拳頭揍上阿JO的下巴,阿JO被打得撞上桌角,額上瞬間腫了起來,場子裡一陣喧嘩尖叫,一時之間現場亂成一團。
「喂!你太過分了!」阿JO的嘴角沁出了血絲。
「灼哥,你幹什麼?」高天拓見情形不對,他馬上飛奔過來。
阿JO痛得直撫下巴,他自認倒楣,無奈地對高天拓道:「這姓黑的傢伙胡亂打人,拜託你叫他不要那麼沖好嗎?我不是黎以節的男朋友。」
「還敢說你不是!」黑灼又一把將阿JO從地上提起來,他不友善地瞪著阿JO。「我明明看見你吻她,你還想否認?」
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的小子,有那麼好的女朋友不懂得珍惜,非但出來尋歡作樂,現在還死不承認,真正該死!
阿JO理直氣壯地道:「我是吻過她,可是她已經拒絕我的追求了,她心裡另有喜歡的人,我也無法勉強她。」
突然之間,他靈光一現。
見鬼!以節喜歡的人該不會就是這個激動狂吧?如果是的話,那麼這個激動狂看來對她用情也很深,她就不必自苦了呀!
「她有喜歡的人?」黑灼一愣,他瞪著阿JO。「是誰?」問得倒直截了當。
「我不知道。」阿JO莞爾。「她沒有告訴我,但她認為她自己心有所屬,對我並不公平,所以婉拒了我的追求。不過我猜想,她所說的人一定就是你了。」「你沒騙我?」黑灼還是提著他的衣領。
阿JO失笑。「我騙你幹麼?這裡是你的地盤,你是這裡的天,這裡的地,我不要命了才騙你。」
黑灼放開了阿JO,連句道歉的話都沒說,就跌跌撞撞地走出夜總會。
老天,聽了剛剛那個人的話,他非但沒有歡愉的感覺,反而更想買醉了。
那傻女人為什麼偏偏也喜歡上他,她知不知道,他根本不能帶給她幸福,他只會令她在愛情的路上滿是荊棘而已。
為什麼她會愛上他?為什麼!
☆ ☆ ☆
黑灼在家中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之後,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前來拜訪他。
「什麼時候回來的?」黑灼穿著繡金蠍子的黑色睡袍,他從酒櫃裡拿出一瓶白蘭地來,倒了杯酒給坐在沙發上的黑熾。
「昨晚。」黑熾回答他,一邊打量著黑灼,果然像黑燃所說,黑灼一定是陷入苦戀了,否則他的神態不會那麼煩躁。
黑灼空腹喝了口酒,緩聲問:「找過義父沒有?」
「找過了,可是他不肯見我。」黑熾苦笑。
褚黑蠍仍對他叛盟離開之事相當介意,根本連一面都不願見他,看來他們之間的結還須要多點時間才能打開。
黑灼輕哼一聲。「你做了這麼多對不起義父的事,他當然不會原諒你。」
斥責黑熾的同時,他也在告誡自己,千萬不要犯下與黑熾一樣的錯,他們的義父已經老了,經不起一再的打擊。
「我知道義父的氣還沒消,但我不後悔我的選擇。」黑熾堅定地說。
黑灼還是冷笑。「那麼,祝你幸運,希望你的女人不會令你失望。」
黑熾懇切地說:「灼,別用這種態度面對感情,或許你生命中缺乏的正是一段真誠之愛。」
他已為人父,再加上時間的洗禮,現在的黑熾暴戾之氣非但全消,甚至還會流露出幾許儒雅。
黑灼不自覺的如刺蝟般豎起了刺,他冷冷地道:「謝謝你的忠告,可惜這些對我來說沒有用,我不需要感情,從不需要。」
黑熾在心裡歎息。
黑燃告訴過他,那天與黑灼吃飯時,他明明對一名女子流露出不一樣的情懷,事情是慧黠的研卿察覺出來的,而他現在卻偏偏死鴨子嘴硬,看來黑灼還無法拋卻他們義父給他的枷鎖。
這次他特意來看黑灼,就是希望他能想通,沒想到黑灼卻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叫他遺憾不已。
黑灼緊蹙著眉心,將酒一仰而盡。
他何嘗不知道黑熾的用意,但他不能背叛黑蠍盟,就算他有所愛又如何?能比得上他義父對他的養育之恩嗎?
過去他曾不聽他義父的苦勸而被女人傷害,當時他義父既往不咎,再度收留他。他曾經吃過苦頭,現在怎麼會笨得再跳下去?
這幾天來他一再的告訴自己,他對黎以節沒有感覺,他不會再蠢得去為她打架,也不會再找上她家門去,他要杜絕有關她的一切消息,同時,他也要封鎖起自己的感情,將情字遠遠地排拒於心門之外。
☆ ☆ ☆
在辦公室裡放下背包,以節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走到茶水間去,現在她非常需要一杯黑咖啡來醒醒腦袋。
今天她又是公司裡第一個到的,最近她一改過去幾乎天天遲到的習慣,當個每天到公司開門的人。不為什麼,只因為失眠已經入侵了她的生活,她根本就夜不成眠,只好早點到公司打發時間。
曾經,她鼓舞自己把黑灼的影子拋開,可是說也奇怪,越是這樣自我鼓勵,她就越難拋開心中對他的那份情。
因此她要自己沉潛,要自己別那麼心急,開始試著慢慢將他忘懷就好。可是很失敗的,她無法做到,對黑灼的想念反而更加濃烈,濃得她無法透過氣來,連夜裡的夢也全都是他。
又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她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如此失魂落魄?她是不是太離譜了點?
難道就因為黑灼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所以她這麼無法釋懷,這麼放不開嗎?
她無法回答自己,就如同她不敢去猜測黑灼的心意一樣。
「在想什麼?想得連咖啡都煮好了還不知道。」阿JO神出鬼沒地出現在茶水間,他拍拍以節的肩膀,瞧她一副發呆出了神的模樣,真是令他不由得要「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喲!
「別嚇我!」以節拍著胸口,人嚇人會嚇死人。
阿JO端詳著她,若有所思地問:「怎麼了,小姐,你臉色好蒼白。」
看樣子她的感情問題還沒有解決,正好,他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失眠。」以節簡單地回答他,很快地倒了杯咖啡,像吸鴉片似的深吸了一口咖啡香氣。
「為什麼失眠?」他緊追不捨,也跟著倒了杯咖啡坐到小圓桌去。
以節啜了口咖啡,顧左右而言他。「不談我了,你呢?不是跟一對新人到墾丁去做造型了嗎?怎麼這麼早來公司?」
阿JO笑了笑。「我認床,那裡睡不習慣,開夜車回來的,剛剛才到,所以先來公司看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