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長已經下令,把陳逵的案子,移交給我們了,你卻還故意插手。」
「喂喂喂,請搞清楚,誰故意了?我都說了,這是巧合嘛!我只是見義勇為,順手幫你們一個大忙。」
「別再跟我兜圈子了。」她冷冷的點破。「你根本沒把線索全部移交給我們!」
在她所收到的線索中,根本沒有這個合夥人的名字,更沒有落腳地點。今晚的一切,是她靠線報,匯整得知的。飛虎隊卻能在同一時間趕到,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暗槓了某些線索。
就算被人當面點破,臉皮厚如銅牆鐵壁的熊鎮東,只是再度聳聳肩,表情更加無辜。
「大概是移交時,不小心遺漏了吧!」
「熊、鎮、東!」宜靜氣得怒叫出聲。「你就算要搶功,也用不著編這些拙劣的借口!」
終於,熊鎮東臉色變了。
「等等,妳有沒有搞錯?搶功?!是誰在搶功?這件案子本來就是我們在辦的!」
清澈的眸子,從鏡片後睨著他,秀麗的小臉上,漸漸沒了怒氣,取而代之的,是比冰山還冷漠的神情。
這個人根本無可救藥了!
宜靜再度明白,跟熊鎮東爭吵,純粹只會浪費時間。要他心生悔意,或是承認錯誤,根本就是緣木求魚。
看清事實後,她轉身就走,懶得再跟他繼續爭論,甚至連看都沒再看他一眼。
她的態度讓熊鎮東更火大,當場就嚷了起來。「喂,咱們話還沒說完耶!妳要去哪裡啊?!」就算是吵架,也得吵出個輸贏吧!
眼看她頭也不回,愈走愈遠,他連聲咒罵,邁開步伐就想追上去,質問她怎麼可以臨陣脫逃。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小蔡剛好從鐵皮屋裡,匆匆奔了出來。
「老大!」小蔡高聲喊了一句,接著咚咚咚直跑到熊鎮東面前,才壓低了聲音報告。「副隊長他們,已經找到陳逵的落腳處了。」
這麼快?
熊鎮東擰起濃眉。
這麼說來,陳逵那傢伙,所待的地方,離這裡並不遠。
辦案最忌打草驚蛇,一切都講求速戰速決,不能拖拖拉拉,讓敵人有時間加強防備。既然知道了陳逵的下落,隊員們也已埋伏妥當,那他也得立刻趕去,才有機會逮住那條大魚。
為了趕去逮人,熊鎮東迅速下了決定。
他心有不甘的,再朝那修長的背影,看了一眼之後,才轉過身,跨出大步,一面沉聲喝令。
「咱們走!」
第六章
會議室中,照例瀰漫著詭異的氣氛。
會議桌的兩旁,分別坐著兩隊代表,雙方壁壘分明,就連表情都截然不同。只是,不同於先前,這回飛虎隊的隊員們,個個眉開眼笑、如沐春風;反倒是飛鷹隊員,不但神情凝重,還忿忿不平,一副剛遇著強盜,被搶了東西的臭臉--
沒錯,他們就是被「強盜」搶了。
而那群「強盜」,就是眼前這群寡廉鮮恥的傢伙!
署長坐在會議桌前,看著桌上,那疊厚厚的破案演示文稿,心裡沒有破案後的欣喜,反倒是五味雜陳,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能破獲這樁走私槍械的案子,還逮著陳逵,扣了那滿滿幾貨櫃、價值上億的軍火,的確算是大功一件,不但媒體爭相報導,連他這個警政署長,也覺得與有榮焉。
問題是,破獲這樁案子的,是老早就被下令,該移交本案,不得再插手的飛虎隊!
署長抬起頭來,看著喜孜孜的熊鎮東,語重心長的歎了一口氣。
「這件案子,飛虎隊處理得很不錯。」
這群粗勇的漢子,行動力一流,逮著孫一彪後,就一鼓作氣,問出陳逵的下落。他們的行動快,狠,准,趁夜又包圍了陳逵,還不到天亮,就逼得這槍械走私的大盤商,乖乖束手就擒。
熊鎮東面有得色,還很故意的,瞄了厲大功一眼,才揚聲回道:「謝謝署長!」
厲大功倒也不怒不氣,英挺的身軀坐得筆直,男子漢的形象魅力滿分,俊朗的臉龐上,不見半分怒意。
倒是坐在一旁的宜靜,嚥不下這口氣,逕自起身,冷冷的開口。
「報告署長,這件案子已屬於飛鷹。飛虎隊卻不遵守指示,執意插手,不但浪費本隊資源,還極可能造成本隊危險。」
署長連連點頭,再度歎了一口氣。
「沒錯,飛虎隊是抗命在先。」這就是他愁眉不展的原因。抗命的手下,立了大功,是該罰還是該賞,都讓他傷透腦筋。
宜靜的態度很堅定,口氣更冷。
「既然抗命在先,就得嚴懲。」
熊鎮東可不服氣了,揮出巨拳,猛搥會議桌,發出轟然巨響,差點把會議桌當場砸爛。他怒沖沖的伸手,指著那張秀麗的臉兒。
「喂,妳要搞清楚,我跟弟兄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才把人逮回來的!妳要是眼紅,就直說了,幹麼拐彎抹角的,拿『抗命』這頂大帽子,扣在我們頭上?」
「因為,你們抗命是事實。」面對他的龐大與怒氣,她也毫不退縮,堅持立場。
眼看兩人僵持不下,又怕氣過頭的熊鎮東,會當場發面,像抓狂的大金剛似的,破壞會議室內的設備,署長連忙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抗命是事實,立功也是事實,既然如此,就算是功過相抵。但是,為了給予警告,熊鎮東還是記警告一支。」
熊鎮東收回拳頭,滿不在乎的聳聳肩。哼,記警告就記警告,有什麼了不起,他又不是沒被記過警告。
「不行,這樣的懲罰太輕了!」宜靜卻堅持不肯讓步。「除了抗命,飛虎隊的線索還移交不全,造成我們查案上的困難。」
他勾起嘴角,雙手一攤,存心跟她槓上了。
「冤枉啊,要是線索移交不全,你們怎麼還能找著孫一彪呢?」他笑得可壞了,黑眸半瞇,要瞧瞧她還能說出什麼來反駁。
憤怒的火焰,燒得宜靜眼前一陣黑、一陣紅。
能找著孫一彪,全是靠著她匯整線索、搜羅情資的絕佳能力。只是,到底是夫妻一場,他摸清她的性格,知道她向來不肯居功,絕不會在公共場合,當著隊員們逕自攬功上身。
只是,雖然她不說,但她付出的心力,飛鷹隊員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
林傑當場跳起來,氣得哇哇大叫。
「開什麼玩笑!我們能找到孫一彪,可不是靠你們的線索,而是宜靜聰明細心,耗費一番功夫,才查出--」
白嫩的小手舉起,制止了林傑的發言。
「林傑,謝謝你。」她輕咬著唇,怒極反笑。「不用多說了。」
「但是--」
「反正案子破了,署長也作出決定。其餘的事情,多說無益,都不值得我們再浪費唇舌。」她坐回原位,態度由冰冷強硬,轉為寧靜從容,嘴角的淺笑,看來更是顯得莫測高深。
見她放棄抗爭,著長鬆了一口氣,熊鎮東更是意態猖狂,像是個剛打勝仗的戰士,笑得志得意滿,驕傲得收斂不住,不論表情或眼神,都毫下掩飾的,故意挑釁厲大功。
只是,厲大功沒跟他一般見識,甚至還保持風度,回以禮貌的微笑。
那笑容,看得熊鎮東胸口一悶。
媽的,真不痛快!
明明是他贏了,為啥這傢伙還笑得出來?!
好不容易解決了燙手山芋,署長收起那疊破案報告,立刻決定走為上策。「好了,會議到此結束,你們兩隊各自回總部去。」他站起身,快步就往門口走去。
眼看長官離席,眾人也紛紛站起身來,熊鎮東卻仍瞪著厲大功,只覺得一股悶氣,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簡直像是梗了一塊石頭似的。
當他瞧見,坐在厲大功身邊的宜靜,仰起頭來,雙眸注視著厲大功,彎著軟嫩的唇,露出盈盈淺笑時,梗在他胸口的石頭,瞬間像是膨脹了百倍!
她笑得輕柔,語調也柔柔,跟先前與他爭吵對質時的冰冷嚴厲,根本截然不同。
「厲隊長,」她微笑著,聲音雖不大,但卻清晰的傳進每個人耳裡。「請問,你今晚有空嗎?」
厲大功挑眉,雖然有些訝異,卻沒有表現出來。
「有什麼事嗎?」他問。
宜靜優雅的起身,走近幾步,垂斂的眼睫,遮住雙眸中的光亮。她的語氣,仍是輕輕柔柔。
「我已經離婚三個多月了,有些事情,我想跟隊長仔細商量商量。」
兩人站得很近,俊男配上美女,畫面美得像是一幅畫。
可惜,有人卻不懂得欣賞。
熊鎮東猛然發出一聲咆哮,笑容老早不見了,大臉上表情猙獰。
「商量什麼啊?!」他怒叫著,被嫉妒蒙了眼,霎時衝動的想撲過去,當場掐死厲大功。
飛虎隊的隊員們,知道大事不妙,立刻發揮矯健的手腳,急忙撲了上去,強壓住抓狂的熊鎮東。只是,隊長平時就力大無窮,生氣時簡直就像暴動的猛獸,非得幾個大男人用盡全力,才能勉強制住他。